《公主的愿望》月涟漪

5、童话故事

　　“为什么呢？”女孩弯下身，紧紧搂住身边黑色大狼狗的脖子，它有些难受地呜咽着，却没有挣开。
　　“阿黑，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 ☆ ☆

　　玮走了。
　　几天来，我的脑子一直是空荡荡的。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或许我什么也没做，一直在发呆，一直躲在楼上。我不敢去楼下，那儿满是玮的影子……
　　直到好饿好饿，饿到再也睡不着时我才下楼。我的童话世界里没有厨房。
　　在楼下的厨房里，我做了份简单的蛋包饭，盛好盘子，拿进客厅。然后，我又走进厨房，起油，开火。突然，我猛地缩回手——
　　“啊，好痛……”
　　手背被溅出来的热油烫到了，我这才回神。
　　我在做什么？是想再做一份吗？可是要做给谁？
　　玮……
　　玮不在了。他离开了，他也不要我了……
　　玮、玮……
　　“呜……”眼眶好涩，不要，我讨厌哭。
　　低下头，狠咬上自己的手背，就在烫伤处。突然间，胃口又没了，或许是饿过了头，饥饿感已消失，只感觉到心里满满装载着悲伤。
　　这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又是只有我一个人……
　　“呜呜，玮……”讨厌，为什么还是忍不住？为什么人越长大、心却越脆弱？我讨厌这样软弱的自己！
　　玮，好想他，好想好想我的玮……
　　眼泪滑落，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胃口全失，我打开玮的房门，把自己象物品般狠狠抛向床，拉起被子，再把脸狠狠埋进枕头。脸上、唇间、耳里、整个身体，都是玮的气息……仿佛他还在我身边，每当我寂寞回头时，那副胸怀仍在守侯……
　　可是好冷，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冷……
　　用力裹紧身上的被子，可是没有用，心口仍在发凉，越来越冷……还缺了什么，到底是还缺了什么……是声音，那道总在我耳边盘旋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深情，总在我落寞伤心时一遍遍抚慰……
　　等一下，手机呢？我的手机在哪儿？
　　那里头有玮发给我的信息，满满的都是玮的信息。
　　我猛地起身，被子掉落地板也没顾得去捡。我要我的手机，只要我的手机！可是到底摆哪儿了……
　　终于，我在客厅的沙发靠垫下找到。但是手机没电了，已经不知道被我扔在一边几天了。好不容易又找到充电器，才充了没几分钟我已按耐不住拔下，打开手机，收件箱里满满都是郝玮这个名字。我看着，忍不住又是一阵心酸，再度落泪……
　　讨厌的眼泪，我更讨厌变得这么爱哭的自己！
　　颤抖着按下手机上的键，一条条信息被翻了出来……

　　净，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上次我跟客户去的那家餐厅很不错……
　　净，吃午饭的时间到了，别又忘了，你总是一个人就乱吃……
　　净，我爱你，我会永远守着你……

　　“骗子……说好永远守着我的，你不守信用……”
　　泪掉得更凶，我伸起一手捂着唇极力想忍住哽咽，可从指缝间溢出的声音仍是破碎了。
　　蓦地，一阵乐声响起，是手机没电关机了。我愣愣地盯着屏幕上的色彩消失，忽然间想到我可以一边充电一边查看信息啊。拿起插头，可是看到插座时我却又忘了动作……
　　我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接受现实吧，玮已经离开我了，即使这么做他也不会出现在我身边。
　　玮……
　　狠狠咬下嘴唇，将所有的呜咽都吞下，我不要哭！那个爱惜我眼泪的人已不在了……
　　“净……”
　　谁？有人在叫我吗？
　　“净，别哭。”一副宽阔的胸膛拥我入怀，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别哭了，净，我在你身边啊。”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来人。倏地，身体僵硬。
　　是他，邹颢。
　　“放手！”我厉声吼道，猛地用力推开他。转过头，我看见大门开着，我竟然连他什么时候进来也不知道。
　　“净……”他怔然看着我，象是不解我突来的狂暴。
　　“不准你这么叫我！”我狠狠瞪着他，可不争气的眼泪却还未止住，我伸手气恼地用力揉去。
　　“Shryso，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我以为，郝玮一直都是这么叫的。”邹颢皱眉盯着我，口气有些强硬起来。“净，他已经离开你了。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以后我会照顾你。”
　　“不需要！我有手有脚，能照顾好自己！”我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大门口，握住门把将大门敞得更开。“邹颢，这是我家，我不欢迎你！出去！”
　　“你——”
　　看他气结的表情，我不由得感到一丝快意。当是报复的心态吧，玮这次会狠心离开我，邹颢的挑拨可是功不可没！
　　我瞪着邹颢，他也紧盯着我，互相沉默。
　　半晌，他开口，并拿出一张名片摆在茶几上。“净，郝玮已经离开你了。如果你考虑好了，就打电话给我。”
　　我瞪着他朝我走来，在经过我身前时我用力撇过头，刻意不看他的眼。耳边，似乎听到一声轻叹，但我仍是没有转头，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我立刻甩上房门，震得门柄下方的铃兰一阵乱响。
　　不论他眼中的感情是真是假，我和他都已成过去。
　　曾经，我的确喜欢过他，或许会真的爱上，但没能等到爱情成熟，我的初恋就早夭了。那时，幸运的是玮的出现，我不知有人一直默默守侯，虽然出现得有些晚了，辛而还算来得及。我躲在玮的守护下，享受平淡如水的生活，安逸、平静、悠闲，生活中不再有那么多波折，而爱情就在细水流长中悄悄蕴育、滋长、成熟……
　　可叹，我发现得太晚。
　　是啊，比起玮，我太自私。
　　只顾着自己悲伤、忧愁、快乐，而痛苦时我会回头躲进他怀里寻求抚慰，然后又藏进一个人的世界，总是沉溺在自己的故事中，独自伤感、愁肠、回忆……我太懒了，我的个性总抛不开过去又懒得改变，越是宠溺便越是放任，于是越变越糟糕……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爱玮！
　　而生活不能如此被动！
　　曾经，我的被动让我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现在，我的被动，又让我失去了所爱的人……
　　人，为什么总是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为什么总是尝到恶果才明白懊悔？为什么总是剩下伤害才想要坚强？
　　我，该学会的是面对！无论现在、未来、或是过去！
　　玮……
　　还来得及吗？现在还来得及吗……不自觉的，我拿起手机，踌躇了下又坚定起来。很多事情，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是否已成定局。无可挽回，往往是误会造成的伤害，而时间的拖延才判了死刑……
　　拿起充电器，将插头插入插座。一个人的家好安静，安静得让我不禁有些害怕起来，我怕寂寞。又拿起一张唱片，想放点音乐舒缓心情。
　　歌声响起，我一边充电一边打开手机，按下玮的名字，然后信息送了出去。

　　玮，对不起，伤害了你。可是我爱你，真的只爱你！

　　乐声开始流淌满室，很动听，这首歌我一直很喜欢。
　　Whenever sang my songs
　　on the stage　on my own
　　Whenever said my words
　　Wishing they would be heard
　　I saw you smiling at me
　　Was it real or just my fantasy?
　　You\'d always be there in the corner of this tiny little bar
　　My last night here for you
　　same old songs　just once more
　　My last night here with you?
　　Maybe Yes　Maybe No

　　I kind of liked it your way
　　How you shyly placed your eyes on me
　　Did you ever know that I had mine on you?
　　Darling So there you are
　　with that look on your face
　　As if you\'ve never hurted
　　As if you\'ve never down
　　Shall I be the one for you
　　Who pinches you softly but sure
　　If frown is shown then
　　I will know that you are no dreamer

　　So let me come to you
　　Close as I wanted to be
　　Close enough for me to feel your heart beating fast
　　and stay there as I whisper
　　How I loved your peaceful eyes on me
　　Did you ever know that I had mine on you?

　　Darling　So share with me
　　your love if you have enough
　　your tears if you\'re holding back
　　of pain If that\'s what it is
　　How can I let you know
　　I\'m more than the dress and the voice
　　Just reach me out then you will know that you\'re not dreaming

　　突然间我又想睡了，这次是真的想睡，而不是之前的闭眼无眠。
　　耳边的歌声逐渐变模糊了，隐约地，仿佛听到有人在哭，是梦吗……我梦中的童话故事，尽管不若童话美好，却是只属于我的……

　　☆ ☆ ☆

　　“阿黑，不要死，拜托……”
　　夜晚，不远处的屋子里灯火通明，女孩却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哭泣。一旁还摆着个大蛋糕，上面插了十七根蜡烛，烛光在暗处幽幽闪动，看来竟有些阴森。
　　“不要死，阿黑、阿黑……”泣不成声的哽咽，女孩已经哭得颤抖。在她面前的是一条黑色大狼犬，可是却没有狼犬的那种凶猛威吓感，瘦得一身皮包骨，全身的骨头都能清楚看见，看来有些可怕。
　　“对不起，阿黑，对不起……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却没有照顾好你，只顾着自己离开这个讨厌的家，连你病成这样我都没有及时发现……”女孩还在哭，哭着抱起精神萎靡的狼犬，眼泪滴滴答答不停地掉落在它头上。它动作缓慢地伸出舌头，似有灵性般缓缓舔去她满脸交错的泪痕。
　　“阿黑，不要死，今天是我生日啊，每年我都会回来带蛋糕给你啊，你也很喜欢吃蛋糕的啊！”女孩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但声音却仍是克制不住破碎。“呜，不要死好不好……阿黑，别死，陪我过明年的生日、后年的生日……陪我考上大学，陪我毕业，然后等我来带你走好不好……”
　　风，吹过，熄灭了蛋糕上的烛火。女孩怀里的狼犬垂下头，象是没有力气再回应她。
　　“为什么呢？”女孩突然这么问道，更弯下身紧紧搂住它。它有些难受地呜咽了声，却没有挣开。
　　“阿黑，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没有声音，没有呜咽，只有女孩的啜泣飘散在风中。六月的天，气候不算冷，而此刻的夜晚，女孩只觉得凉意寒透了心。
　　“只有我，又是只剩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