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殊途》CXS

4、购物

　　购物

　　在送走了这对姐妹俩之后，斯内普朝着她俩消失的方向张望了许久，直到确定她们确实已经离开之后，他才重新拿出了魔杖，然后转了几个圈。
　　翻倒巷。
　　他在心里想着那个破破烂烂的黑魔法交易集中地，然后下一秒钟，他的脚已经踏在了翻倒巷的巷口。那里空无一人，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明显比法定年龄更加幼小的，手持魔杖而且还用幻影移形出现在这里的孩子。
　　在1970年的时候他当然不会对这里有多少了解，但是在78年——也就是他毕业那一年之前，他就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不得不说跟卢修斯•马尔福的友谊对很多事情都有许多帮助，比如说这儿，艾琳•普林斯只对他提起过它的名字，波特家族估计只会嫌恶地撇撇嘴，而只有卢修斯•马尔福和纳西莎•布莱克……或是别的什么，不是那些格兰芬多那样除了横冲直撞的莽撞之外一无所知的蠢货而是更为聪明的……那些有智慧的斯莱特林们，他们才会给他一张地图，甚至还有价目表与打折促销券。
　　想起那张三年级纳西莎毕业时送给他的巨大的促销券，斯内普就不禁感到浓浓的惋惜——那是张货真价实的好东西，是卢修斯为了追他人生中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姑娘而特意奉献出来的，但看起来纳西莎对它并没有多大兴趣，以至于斯内普只用几次家庭作业和一份足够让她以“优秀”的成绩通过N.E.W.T.S考试的魔药配方就换到了这一切。
　　而那时他竟然由于对卢修斯的敬畏以及对莉莉的痴迷，没有来得及去把它付诸使用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它过期了！
　　那可是满满一大袋的违禁魔药，比黑市价格能便宜几百个加隆！而在黑魔王垮台之后，那些魔药的价格更是飙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以至于他攒了十几年的钱，终于在黑魔王复活之前找到机会满足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配药欲望……哦，梅林在上。
　　他用力摇摇头。
　　别沉浸在过去中了，西弗勒斯•斯内普。他这样告诫自己。你很快就会进入霍格沃茨，你有的是机会去得到它！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他用魔杖点了点自己的身体，低声念了一句咒语。他的衣服开始变得半透明，并且与周围的墙壁色彩融为一体，而皮肤也随之变色，只要他贴着墙走，以他的身体以及步伐，估计不会有任何巫师注意到身边有人的存在。
　　更何况这里是翻倒巷，即使巫师或是食死徒们提心吊胆或是气焰嚣张，他们也不会相信会有小鬼在没有大人陪同的情况下到来。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定魔咒没有出什么特别大的问题，然后便迈开了脚步，像只耗子一样灵活地钻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事实上，现在并不是他使用魔法的最好时机，很多魔法他都无法完美地施展，无论是魔杖还是他的身体都有诸多不足。十岁的他魔力当然无法与三十八岁的他相比，但是就控制力而言他早已胜过所谓的七年级学生……更何况很早就有人提出过要提早巫师的入学年限，理由是小巫师们的潜能往往会更超过大人们的想象。
　　他确认过了，他的魔力确实不足，但不影响他施展一些基本的魔法。
　　比如昏昏倒地。
　　他踢了地上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的男人一脚，确认他失去了知觉之后，他迅速地从他的身上翻出了钱包——翻倒巷只接受现金，而且大多数物品均价格高昂，这也是他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
　　他还试着挥了挥这个倒霉蛋的魔杖，杖尖毫无反应。尽管他亲自击败了他——啧，他咋了咋嘴，事实上他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忘记那个置他于死地的魔杖认主理论……看样子要不然那个理论错得离谱，要不然就是这个巫师的魔杖跟它的主人一样是纯木头芯的。
　　他把魔杖插在他的两腿之间，然后翻开了他沉甸甸的钱包。出乎意料的是，他确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这个巫师确确实实是个完完全全，从里到外的蠢货。
　　那里有张傲罗的工作证。
　　一个在这个时期，伪装成黑巫师但身上还揣着工作证，来翻倒巷卧底最后被一个小鬼干掉的傲罗。
　　西弗勒斯•斯内普忍不住微笑了。
　　他就像憎恶麻瓜一样憎恶魔法部，憎恶黑魔王憎恶食死徒，憎恶格兰芬多憎恶霍格沃茨，憎恶邓布利多憎恶他自己……他憎恶他一切可以憎恶的东西。
　　但傻瓜例外。
　　他只鄙夷傻瓜。
　　他抬起魔杖：“尸骨再现！”
　　一个碧绿的骷髅出现在空中，硕大的蟒蛇在骷髅的口中栩栩如生地抬起上半身，并吐出自己的信子……斯内普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它和一般食死徒们做出来的那些毫无区别，除了更为精细，更为美丽，更……小。
　　他把它缩小得大概只有成年人的脑袋那么大，然后让它漂浮在这个傻瓜头顶上大概一英尺左右的地方，这让它不至于太过吸引人们的注意，也不会让它完全被忽略。如果没有人蠢到用消失咒去对付它的话（理论上不会有，因为在这个时候敢于直接对抗黑魔王的两个人，一个正在霍格沃茨喝柠檬汁，另一个还在妈妈的子宫里等着某一次排卵），它会是个很好的提示以及误导。
　　他再次点了点头，然后又一次幻影移形。
　　在天色已黑的时候，他已经得手了四次。作为一个出色的黑魔法应用者来说这数字简直让人羞愧，但作为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这已经是值得让所有家族骄傲的事情了。在被他袭击的这些蠢货之中，另外两个是普通来购物的倒霉巫师，他同样在他们脑袋上创作了那个小小的黑魔标记，最后一个则是食死徒，他仔细打量了下他，有些面熟，似乎同样是食死徒中“斯莱特林党”的会员，但并不是在最后时刻仍然活着的那批幸运儿们——他把他踢到了垃圾堆里埋起来——斯莱特林的耻辱。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小贩们，然后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他以后经常光顾的魔药商店。跟一般人（特指格兰芬多们）的普遍认知大相径庭的是，这里要比对角巷的东西更为物美价廉，需要新鲜的药材就更加新鲜，需要年份久的药材，他们能为你找到过了四五个世纪的龙鳞粉……而且价格绝对比在对角巷的那家商店要便宜一多半。
　　前提是你得有个好眼力。
　　他解除了身上的魔咒，习惯性地将手插在衣袋里，然后走进了商店，悬挂在门口的干枯人头张开嘴，发出一阵低沉诡异的吼叫声，随后一个脸色蜡黄，戴着小圆眼镜，穿着深紫色袍子的男巫出现在了柜台后面。
　　“噢，小男孩。”他从镜片后头打量着他，“你家的大人们呢？或是他们给了你采购单？”
　　“我有采购单。”斯内普说，“给我价目表。”
　　“噢，噢，他们教了你不少东西，不是吗？”男巫咧开嘴，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好吧，价目表，但我可不认为你能念得出来所有的单词……”
　　他嘀嘀咕咕地在凌乱不堪的柜台上翻检了一阵，拿出一张满是油污的破烂羊皮纸来递给他。那上头散发着龙粪的恶臭，不过斯内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里还有个优势，那就是价格非常的公开明朗，绝不会比这张纸上写得更高，而你甚至还可以讨价还价——不像是对角巷那些除了装修更明亮之外其他一切都一无是处的蠢店，它们甚至还分不清豪猪刺跟刺猬胆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他抿起了嘴：“月光草。”
　　店员推了推眼镜：“在第十五个。”
　　“我要的不是这种。”他抬起眼睛，将羊皮纸重新递了回去。
　　“啊哈。”店员再次露出了那口烂牙，不过这次他打量着斯内普的眼神更加感兴趣了，“要不是你书背得格外好，要不然就是让我碰到了一个小疯子。你打算要十三月时在满月下……”
　　“开出的第三朵花。”斯内普打断了他，“还有粉泡菇的孢子，还有别的其他八种好东西。好了，你知道我要什么而我们都清楚它的配方，别耽误时间。”
　　“我们都清楚，孩子，我当然清楚。”店员点了点头，钻到了柜台下面，在短暂的一阵翻腾与爆炸声之后，变得灰头土脸，比刚刚更加狼狈的男人钻了出来，递给他一个包裹，“你需要清点一下吗？”
　　斯内普没有回答，只是解开了包装的绳子，并且迅速地从中捡出了不符合要求的几种以及一份赝品，魔药大师的手指和鼻子就算退化了二十八年也仍然不是可以轻易欺瞒的。店员瞪大了眼睛，头一次什么都没有抱怨就为他换了药材（这可真少见，要知道就算他当上斯莱特林院长之后他还会时不时地被这家伙数落几句呢），然后重新替他包好。手法和打的结都要比方才殷勤灵活许多。
　　“还需要别的什么吗？”他问。
　　斯内普点点头。
　　“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其他药材。”他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我猜你不会让它们单供圣芒戈。”
　　“给我名字。”店员一脸精明地说，“我们可能没有存货。”
　　“你们有。给我价格表。”斯内普用魔杖敲敲自己的衣袋，在那里创造出一个魔法空间，然后把那包魔药扔了进去，“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坩埚，窥镜，天平——给我一切我需要的东西。”
　　“只要您有加隆。”店员说，迅速地递给他另一张更加肮脏的羊皮纸，趁着他阅读的功夫，他消失在了店后，很快，他就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您需要验货吗，先生？”他问。斯内普扫视了一下，摇摇头——这家店只会在魔药上作假，甚至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还负责相关器材的销售。这些器材或许旧了点，有的还沾染着一些诡异的血迹……不过质量都很好，而且耐用。
　　他用了个飞来咒，将这些东西全部收进了衣袋里。然后踮起脚，将羊皮纸递到了柜台上：“这些。”
　　他用魔杖在上面烧出了痕迹作为标识，不过店员看起来并不在意，他点着头，然后再次走到了后面去。趁着这时候，斯内普重新审视着这家店。和他记忆中的不同，它看起来要比他上学那会儿更干净一点儿，而且墙壁看起来也有些小小的装饰品。不过药剂成品就没那么多了，他将视线从那几个瓶罐上移开，那儿的药品平淡无奇，成色也一般。
　　和平的确是好事。至少研究者们可以有心情去继续慢慢调配那些好东西，而不是每天满脑子想的都是讨好黑魔王或是逃出一条性命……
　　他抬起头，店员从柜台后走出来，弯下腰将药品递给他，这次他非常守规矩的没有把它们包起来，而是保持打开状态任他检查。在他快速的查看完毕并点了点头之后，他打了个响指，一根羽毛笔开始自动在柜台上写起了账单。然后店员迅速地将整包药包装完毕，再次弯下腰将它递给他。
　　“噢先生，您可瞒不过我。”他用甜腻的，讨好的腔调说，“太伟大了，绝妙的配方……青春剂，对不对？噢，它可真是完美，我甚至一开始真的把您当成了个小男孩……”
　　斯内普愣住了，随后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所谓的青春剂——那可是魔药界一直以来刻苦钻研的诸多重大课题之一，大概是许多热衷于研究凤凰的浴火重生的身体机能的，对神奇动物与魔药一样有着深沉爱意地巫师们——不过他们的研究也确实不能说没有魅力，它一旦发明成功，只要利用得当，就会产生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效果。
　　比如说，一个有着二十岁的年轻、健康的身体与一百岁的充沛魔力和丰富经验的邓布利多？
　　或是个像汤姆•里德尔那样英俊强壮但又有着伏地魔的可怖实力的黑魔王？
　　哪怕药效只能持续一个小时，它也足够值得人们去研究了。实际上它在这段时期格外受人关注，也是许多嗜好魔药的食死徒们在这个阶段的诸多目标之一。而他们没人知道至少在这段时间内这种研究注定不可能成功，正如他们没人知道自己的主子再过个十年就会倒台一样。
　　斯内普对这种魔药毫无兴趣，因为在他最初的研究中，作为基础的凤凰羽毛它除了在魔杖的杖芯里似乎发挥不出来什么其他的作用，而凤凰的其他部分又更加难以获得而且毫无意义——同时，这也没有任何疗效不变的可行替代品，他不愿将大量的时间花费在一个最初看来就是自相矛盾的想象药剂上，他更乐意去追求并改善实际。
　　不过事实上，在斯内普的记忆中，这种魔药的研究倒也不能说是停滞不前，大概在他三十岁左右的时候他听说有人取得了一些突破。但也只是一些突破而已，并没有特别实质上的进展……或许再过个一两百年会有人发明出类似的玩意来吧。
　　“不……”他停住了，眯起了眼睛。
　　等等，或许这会是个好主意。
　　“这不是魔药。”他说，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到底有多么稚嫩，而身材又是多么矮小，那魔杖被他拿在手里简直就像根愚蠢的拐杖似的！
　　他竟然沉浸在过去的习惯中而拿出了一个属于中年巫师以及魔药大师才能有的派头！
　　该死的，他皱着眉头，迅速地整理着思路，不理会明显地露出失望与怀疑之色的店员：“这是个恶咒，不管你信不信，它不会让人返老还童。而它的效果，你可以自己猜想。”
　　他警告地对他举了一下魔杖，店员瑟缩了一下。
　　“你尽可以把我当成个小孩……不瞒你说，我很快就要进霍格沃茨了。”
　　店员咧开嘴，露出个僵硬的笑容来，显然是将他的这句事实陈述当成了一句充满幽默感的笑话。斯内普皱了皱眉头，咳嗽了一声：“不过，我想你这里的陈列药剂也许需要一些补充。”
　　店员睁大了眼睛，但脸上很快就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很遗憾，先生，我并非不相信您的能力……”
　　“我过段时间会送点药剂过来，你可以拿给店长看看。”斯内普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了他——既然已经被他当成了一个在决斗中失败的黑巫师，那么就不妨本色出演得更彻底点儿，“决定权在你们手里，我并不是不好说话的人。”
　　他挥了挥魔杖，让柜台上羽毛笔自动书写完毕的账单飘到手里，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了一把加隆交给了店员，然后转身朝大门走去。
　　“噢，先生，多了五个加隆。”店员用惶恐和惊喜掺半的腔调叫住了他。
　　“小费。”斯内普懒得多解释，他甚至连头都没回，就大步流星地在店员的感谢声中走出了药店。
　　他缺钱，他的母亲艾琳•普林斯早被剥夺了家族的继承权，在古灵阁里她的账户简直比韦斯莱家族的还更寒酸——但是这里的店员们更爱钱，而且现在得到他们的好感，对未来自己的计划也更有好处。
　　而今天，就是计划的第一步。
　　他眯起了眼睛，再次扯了扯那件宽大得过分的外套。
　　外面天已经黑了，但是周围的人却开始多了起来。翻倒巷里四处游荡着鬼鬼祟祟的巫师们，远远看去，他们阴暗而惨淡的身影在视野可及的范围内摇晃飘荡，不断地颤抖着，呻吟着，并且时刻不停地发出低切悲哀的絮语，宛如一道道不可安息的冤魂。
　　四处都是黑暗，黑暗，浓郁仿若有实质一般的黑暗，没有半点光明可以穿透的永恒不变的，散发着血腥与恶臭的黑暗。
　　永远不可安息。
　　西弗勒斯•斯内普抿着嘴唇，快步走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然后幻影移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