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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别离 ...

  •   安和九年,四月初八,东宫太子薨,三日内,讣告传遍整个大魏,令全国举哀一个月。

      太子薨,天下尽哀之,朝廷上下人心浮动之。

      薨逝的太子名曹行,是当今圣上继位后的第二个太子。
      第一个太子是中宫皇后杨氏所生,在其刚满六岁被立为太子后的第三年病逝,此后宫中一直未有皇子出生。

      因当今圣上是原清河王世子,大臣们于是提议再从清河王府中过继一位天资聪慧的公子为太子。

      经多轮考核后,终于选中了清河王第四子曹行为太子,可惜,才短短七年,太子竟突然薨逝。

      太子薨逝前东宫仅萧氏良娣育有一女,朝中再次为选何人为太子犯难。

      如今的清河王府虽有年龄合适的公子,却都是之前挑剩下的,实在难堪大任。

      太子薨逝,于陆萸这样的小人物而言,没有太多值得关注的地方,她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如何才能让曹壬在养病的时候过的开心一些。

      这日下午,陆萸从南安王府归来,回家的心情一如既往的沉重,只因今日的曹壬还是醒的时间很短,二人都没怎么说话。

      刚至门口,银杏报杨蓁蓁已在芝兰院等候一个多时辰,陆萸忙整理好情绪匆匆入内。

      芝兰院中,满院的紫藤,茎蔓蜿蜒攀曲,花繁叶稀,淡紫色的花一串一串,仿佛一只只紫蝶连缀,藤蔓披垂,摇曳生姿。

      杨蓁蓁立在紫藤架下,看着陆萸道:“我此番是来和你告别的。”

      太子薨逝,作为太子妃的娘家人,必须即刻赶回洛阳奔丧。

      “何时归来?”陆萸走近她问。

      “此番一别估计不会再回江东了”杨蓁蓁说着,眼眶中泪水打转。

      父母已经在为她和姐姐挑选夫婿,一旦定亲后就要留在洛阳学习礼仪直至出嫁。

      她的母亲素来看不起南方的人文环境,觉得女子出嫁前有北方文化环境熏陶教养,嫁入夫家后才更能得到夫家的尊敬和重视。

      她是陆萸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女性朋友,虽然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倾听,但杨蓁蓁待自己是真诚的,乍然听闻此番可能是永别,说心里不难受是假。

      只是她向来冷静惯了,所以只是走上前轻轻抱住她,道:“若是有什么苦闷,可传信给我。”

      杨蓁蓁的眼泪在陆萸身后滑落,她哽咽着开口:“你不许忘了我。”

      “好,我此生绝不忘了杨蓁蓁。”

      “收到信要及时回复!”

      “一定及时回复!”

      得到回复,杨蓁蓁感受到陆萸向哄孩子一样轻拍自己的背,松开手退出怀抱,破涕为笑道:“罢了,看来只有我一人难过。”

      “哪有,我只是不善表达罢了”陆萸觉得很冤,即便真是哭哭啼啼、泪散千行,又改变不了即将分别的事实。

      擦掉眼泪,杨蓁蓁将一个黑色缎面绣有雄鹰的荷包递给陆萸,道:“替我转交你二兄,就说我祝愿他早日实现理想。”

      荷包?女孩子送男孩子荷包,好友难道不知是为何意?

      陆萸满脑子问号,看好友的眼神也充满疑惑?

      对于从未体验过情窦初开是何滋味的她来说,这也太突然了,她有种被好友和兄长欺骗的感觉。

      “敢情你落了半天眼泪是为别人,不是为我呀”陆萸瞪着眼感叹道。

      杨蓁蓁闻言,气急反笑:“你都不问一下就这般想我?”

      陆萸一副你让我如何想的表情看着杨蓁蓁。

      杨蓁蓁无奈解释:“托你的福,我有幸遇到好老师,如今也学有所成,这只是谢礼而已。”

      谢师礼送荷包?陆萸有些不相信,但想到自己二兄那傻哈哈的性格,便收下了荷包,想了一下,又道:“若二兄不收,我该如何?”

      替别人送东西,她还真怕对方拒收。

      闻言,杨蓁蓁顿了一下,苦笑道:“他若不收,你就销毁吧,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

      有了这段插曲,离别的沉重氛围变淡了少许。

      在夕阳余晖下,杨蓁蓁走了,留下陆萸独自一人拿着荷包立在紫藤架下满怀惆怅,这个时代交通不便,此次一别恐无再见之期。

      看着小小的荷包,陆萸只觉有如千斤之重,心里想着兄长若能收下,好友当是高兴的,又想到这谢礼有点暧昧,担心兄长受情伤。

      在一夜矛盾纠结辗转难眠后,陆萸起了个大早,带着黑眼圈去找陆纯。

      当她和陆纯说明情况,并将荷包递出去的时候,陆纯对荷包看都未看一眼,只淡淡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还给她吧。”

      陆萸伸出去的手尴尬的举在空中,口中想问些什么,但想到杨蓁蓁即将回北方,一切皆是徒劳,颓然的收回了荷包。

      见妹妹情绪低落,陆纯道:“以后这样的东西你莫要胡乱答应替别人转交。”

      那是她的好友,哪里是别人,陆萸有些不悦的看着二兄。

      陆纯轻叹一声,揉揉妹妹的头顶道:“都说我傻,我看你才是真傻。”

      言毕,不等陆萸反击,边笑着边道:“我约了叔重赛马,你自便。”

      头上的双丫髻都被二兄揉乱了,陆萸不高兴的在后面喊道:“你骂我傻,我要找大兄告状去。”

      陆纯听了,只大笑着扬长而去,他又不是小孩,早就不怕大兄了。

      杨蓁蓁是清晨离开建业城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水运码头,她走上甲板最后一次回望建业城,想起了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他如今可能又在郊外跑马吧。

      十几年来她一直循规蹈矩,学骑马是她第一次突破母亲定下的规则,而送荷包是第二次,也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想要像苍鹰一样翱翔于茫茫天地间,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内心那些隐秘而不为人知的情感,还未来得及开始,便已不可与人诉说,所以她唯有选择这样的方式送出这份独特的谢礼。

      他若能懂是她的幸,若不懂,便让这一切随晨间茫茫雾气一同消散吧。

      时间悄然流逝,初夏时节,行云院中的海棠花开的越来越美。

      无人会得东风意,春色都交付海棠。

      海棠花一朵朵挤在一起,引来了蝴蝶和蜜蜂,让安静的行云院迎来了这个时节独有的热闹。

      这期间,曹壬终于等来了徐医仙让人从北方送来的药,白日里清醒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

      谢洐因陆萸许久未去华彩阁,打听一番后亲自到南安王府探望曹壬。

      甫一进院子,他也被满树的海棠花吸引,来不及多做观赏,他跟着江澈进了内室。

      眼前的少年仅一眼,就让他一惊,他还记得两年前初见少年时的模样,芝兰玉树、灼灼风华,可如今的少年郎除了那双眼睛不变,脸上肤色惨白如纸,骨瘦行销,手腕细得连挂在上面的佛珠都快滑落了。

      “你”视觉冲击下谢洐忍不住想问曹壬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将将出口的话变成了:“今日天气不错,你看起来也不错。”

      曹壬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也喜欢听到鼓励的话,笑道:“无法起身行礼还望谢公子包涵。”

      谢洐不拘小节的坐在炭盆旁,然后笑道:“小丫头唤我一声谢九叔,你无需与我客气。”

      坐定后,他和曹壬简单了聊起了病情,不多时,陆萸便来了。

      在这里遇到谢洐,陆萸有些惊讶,道:“听闻谢九叔去东山赏花了,几时归来的?”

      谢洐每年春天都会抽空去上虞东山住一段时间,是为赏花,听闻东山有着江东最美的蔷薇花。

      “有美景没有好故事,看的久了无聊的紧,我便回来了”谢洐笑回。

      “那谢九叔来得真是时候”陆萸丝毫不想耽搁,忙让木槿将皮影材料取出,然后示意江澈关门,放窗帘。

      屋内突然暗了下来,摆放好白色布幕后,木槿按上次那样点起了灯。

      见状,谢洐惊呼:“你要表演影子戏?”

      “您之前见过?”陆萸边将人物小相取出,边问。

      “之前在长安城游玩时见过,不过他们参与演出的人很多”谢洐对只有陆萸主仆表演的影子戏有些好奇。

      陆萸也未做解释,一切准备好后,她接着从须菩提祖师在孙悟空头上轻轻敲三下那里表演。

      哪怕没有出色的音乐作配,没有华美的灯光,陆萸的表演依然让谢洐耳目一新,和第一次看表演时的众人一样,连手中的茶杯都忘了放下。

      看过一场表演,谢洐也不催着陆萸出首饰设计图,而是催着她演出。

      这次之后每次要来表演,陆萸都会事先告知他,时间在西游记精彩剧演出中飞逝而过。

      安和九年,五月初六,当今圣上下诏:大魏各地诸侯王府凡年满十五未成亲的公子皆赴洛阳,与今年新生一起入太学学习。

      洛阳太学是大魏最高学府,每两年入一批新学员,新学员来自各州郡,皆是通过大中正点为上品的世家学子。

      学子入太学后,学制两年,两年后经太学博士严格考核,再经中书省定品后方可入朝为官。

      当今圣上一纸诏书才下发,一时惊起千层浪,大家都猜到了圣上想在各诸侯王中挑选下一任太子。

      清河王府没有合适的人选,但还有西平王、成都王、东海王、南安王,特别是南安王府的世子,自幼聪慧,文采斐然且仪表堂堂,他前些年所作的几首诗赋更是得到过太学博士的夸奖,流传至今。

      一时间,大家心底已经默认下一任太子非南安王世子莫属,毕竟放眼整个大魏也找不到这般优秀的儿郎。

      西平王世子听说是个武夫,只懂舞刀弄枪;东海王世子因年初马上要过门的世子妃突然病逝而整日消沉,成天泡在酒中,连提笔写字都困难;

      而成都王世子比前面几位都年幼,听说整日沉迷斗鸡不可自拔,各府世子都这般,那十五岁以上未能成为世子的公子们,更是入不了大家的眼。

      突然之间,递进南安王府的拜帖如雪花一般,连和南安王府有婚约的陆氏也收到了很多帖子。

      陆萸无暇顾及那些,她担心的是曹壬,毕竟他也在诏书要求之列,洛阳的冬天比建业寒冷数倍,他将如何在那样的寒冷中苦苦坚持到圣上选定新太子之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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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因为喜欢所以坚守,大家可以放心入坑收藏。ps:看到修文是捉虫,不改剧情,无需重看。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