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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放纸鹞 ...

  •   陆萸拿出两个纸鹞,一个是半瘦燕,一个是绿色蝉联益寿图案的沙燕。

      她把绿色沙燕递给陆弘,“阿兄先替君期拿着,待我的纸鹞上天了,再来教他。”

      陆弘笑着接过,见她已经跑去场中,才低声与曹壬道:“你可知阿萸在谋划什么?”

      听此一问,曹壬心中顿时一惊。

      他知陆萸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于是假装疑惑地问“俸卿何意?”

      “去年一整年,阿萸时常去朱氏马场,既送小食又送茶叶,也只有我那弟弟太单纯看不出来”陆弘无奈道。

      曹壬有感于好友如此敏锐,又愧于自己刚刚撒谎,尴尬无措下尽力按捺,调转视线看着远处逃避好友的追问。

      “我早就猜到阿萸所谋为何,只是唯独没想到你竟也跟着参与。”

      “我”曹壬刚想说他并未参与,但见好友看穿一切的眼神,只得改口:“朱郎君少年才俊,配得起阿萸。”

      陆弘闻之,长叹一声:“此人,不适合阿萸。”

      至于为何不适合,他未继续解释。

      他自幼跟着祖父游历,走过的路和见识的人与事比今日在场的少年们都多。

      虽然他私心觉得妹妹是优秀女郎,但朱氏百年门阀,岂会给予厚望的嫡子迎娶庶女?

      妹妹的性子,他比所有人都看得透。

      她看似乖巧懂事、胆小木讷,实际骨子里意志坚定,还特别怕麻烦。

      若嫁与朱慎,单是朱氏门阀内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就够她烦一辈子了。

      曹壬知道陆萸只是不想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订婚,所以他才会推荐朱慎,朱慎确实是出色的儿郎。

      如今听陆弘之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魏氏毕竟是好友的生母,他不能用阿萸的原话“我想先下手为强”那个理由来解释,于是只能继续尴尬的沉默。

      片刻过后,看着放纸鹞的弟弟妹妹们,陆弘好似松了一口气,笑道:“过了今日,阿萸就该死心了。”

      曹壬不解的看着陆弘,见他无继续解释之意,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朱慎。

      今日的朱慎,浅蓝色交领长衫,长身玉立,挺拔的身姿,怎么看怎么出色。

      曹壬依然觉得只有朱慎配的起小友,他们皆是看起来很健康的人呀。

      陆萸将纸鹞抛起并快速甩动线,很快纸鹞便越飞越高了。

      接下来,她根据风速和风向微微调整纸鹞的角度,让它飞的更稳定一些。

      此时陆纯的纸鹞刚起飞,陆婠和世子边理线边聊着天,而曹姒正低着头和朱慎请教着放纸鹞的技巧,朱琳在一旁看着。

      想不到时隔一年,陆萸依然是最快将纸鹞送上天的人。

      她兴奋地喊:“君期,看到了吗,我的纸鹞飞起来了。”

      她边喊着,边笑着向曹壬跑去,手中稳稳握住把手,时不时调整着方向。

      待到曹壬跟前,将把手递给他,“你也试试,我去放另外一只。”

      一旁的江澈接过曹壬手中的铜炉,曹壬便小心接过陆萸手中的纸鹞。

      这是一个新奇的体验,纸鹞在天空中翻飞,如同轻盈又自由的小鸟,忽上忽下的,像在和春风嬉戏玩耍。

      又一直纸鹞飞上天,陆萸再次欢呼起来,高兴地拉着线向曹壬跑了过来。

      曹壬手中的线轻轻晃动着,目光追随着陆萸。
      春日的阳光下欢呼着的女孩,这样的神态,这样的快步向他跑来,直叫他觉得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美好皆在奔向他。

      许是陆萸的喜悦之情太洋溢,大家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朱慎想起那日她说喜欢自由的感觉,这一刻翱翔天际的纸鹞是否也带着她的自由一起飞翔?

      朱琳问曹姒,“阿萸妹妹和你长兄很熟吗?”

      曹姒不喜欢陆萸,便不想说长兄把陆萸当小友,只笑回,“陆家郎君常带她和两位阿兄玩,毕竟我两家有婚约,所以也算熟。”

      朱琳向来敏感,看出曹姒并未说真话,明眼人都看得出曹壬看陆萸的眼神很有温度,陆萸待曹壬也很亲昵。

      曹姒接着道:“别愣着了,你快让你阿兄教我将纸鹞放到天上呀!”

      好友催促,朱琳忙问朱慎,“阿兄可是许久不玩,忘记怎么放纸鹞了?”

      朱慎尴尬一笑,再次把曹姒的纸鹞抛起来,这次,终于成功了。

      曹姒高兴地在朱慎身边欢呼道,“多谢叔重,快将线给我,我也试试。”

      她身体挨得太近,朱慎想要避开。

      却又担心纸鹞的线刮伤她的手,只得小心将把手递给她,再悄悄拉开一点距离。

      曹姒却好似未觉,又凑了过来,嘴上说着:“叔重快帮我,我的纸鹞好像要掉了。”

      朱慎无奈,唯有接过线,继续帮曹姒调整方向,看来他今天是放不成自己的纸鹞了。

      心中一叹,见一旁看好戏的妹妹,眼中多了只有妹妹能看懂的不悦和不耐烦。

      朱琳见状,忙拿起纸鹞找侍女去了。

      陆萸的喜悦感染了曹壬,让他忘却了一直未能痊愈的旧疾,也忘了那些压在心底久久不散的抑郁之情。

      这次旧疾复发后延续时间比以往几次都久,且病情也更重了。

      许是离当年医仙预测的二十岁寿限越来越近,夜间的咳嗽愈发止不住,导致他常常睡不安稳,第二天精神也恹恹。

      如今看着纸鹞越飞越远,心底的抑郁好似也跟着飞远了,他的脚步不经意间随着陆萸的奔跑变得轻快起来。

      身后抱着手炉的江澈看着远处的少主,激动的对身旁的方言道:“我就知道这主意准没错。”

      方言听了,也未置一词,只久久的凝视着远处陌生又熟悉的少主。

      那是他从未在少主身上见过的松快和喜悦,这才是这个年龄的少年郎该有的鲜活模样。

      那些在背后议论少主少年老成、死气沉沉、虚弱不堪的人,若能看到如今的少主,也会承认自己的偏见吧?

      不知不觉间,陆萸不记得已跑了多少圈,春日的风伴随着暖暖的阳光,合着她的笑声明媚如枝头的海棠花。

      这是她穿越至今笑得最放松最发自内心的一次,这一刻她忘却了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忘记了森严的等级制度下那些未知的命运。

      而曹壬也忘了时间忘了病情,也忘了祖母曾一次次在耳畔叮嘱他不可大喜大悲。

      他的小友用真诚一点点打动着他,让他开始学会接纳自己的不完美。

      奈何早春实在太冷,加之体力不支,没跑多久,他的咳嗽便再也止不住了。

      刚开始,他极力忍住咳意,可忍耐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让身体愈发难受,在忍无可忍之时连环咳嗽甚至让他瞬间头晕眼花。

      陆萸以为曹壬像之前一样咳几声就会停下,可这次却连连咳嗽不止,甚至发现他连手中的纸鹞都快拿不稳了。

      曹壬在身体拉致极限而倒下的那一刻,看到了那个女孩正带着惊恐的眼神奔向自己。

      那双眼睛依然满满都是自己,不同的是此刻满含泪水。

      他多想和她说“阿萸莫怕”,动了动嘴唇却已发不出声直至进入黑暗。

      最先接住曹壬的是江澈,他迅速将曹壬抱起后一脸严肃地直奔马车,方言也紧跟其后。

      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大家始料未及的,在场的少年男女都赶了过来。

      江澈和方言行动有素,一切忙而不乱,仿若已经经历过许多次这种变故。

      陆萸紧紧追在江澈身后,颤抖着声音问,“君期怎么了?他吃了药能马上醒来吗?”

      陆弘见妹妹红了眼眶,忙劝说:“你先别急,让君期先休息一下。”

      陆萸耳中却听不进劝,她方才明明看到了那么明媚的少年,那一直是她想象中他该有的模样。
      可怎么才一瞬间,他就有如秋叶一般飘落了呢?

      想到她出这个馊主意时候方言的反对,她猛的拉住方言的袖子,“你早就知道对吗?”

      方言见陆萸眼中的自责和关切不作假,原有些许怨言也没了,只安抚道:“少主只是旧疾复发,女公子无须自责。”

      言毕,他转身向大家抱拳行礼后迅速跳上马车。

      一切都太快,陆萸甚至都没能看到曹壬是否已经在车中醒来,马车就已扬长而去。

      陆婠见妹妹呆愣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低声安慰,“君期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许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闻言,陆萸这才惊觉不知不觉已落了泪,她举起袖子迅速擦了眼泪后,调整好情绪,回道:“多谢阿姊,方才妹妹被吓到了。”

      妹妹又变成了那个懂事隐忍的模样,陆婠心疼,却只安抚的拍拍她,“既是被吓到,就让阿兄先带你回去吧。”

      陆弘也担心好友,便答应了妹妹的提议。

      陆萸已经完全隐藏好情绪,她先将自己和曹壬落下的纸鹞捡起来细细收好交给木槿后,行至众人面前,衽裣行礼,“今日风有些大,我便先行回去了,扰了大家的兴,还请见谅。”

      陆纯不甚在意地笑回“阿萸不舒服就先让阿兄送你回去吧。”

      陆萸再次行礼后才随陆弘转身离去。

      她来的时候和陆婠同乘牛车,回去时骑的是部曲的马。

      待他们走远,朱琳见世子兄妹对此番变故无动于衷,悄声问曹姒:“翁主的兄长经常这样吗?”

      曹娰对祖父祖母只关心长兄早已不满,若非母亲常常教导她不可不敬兄长,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她淡笑回,“阿兄常年卧病在床,这样晕倒是家常便饭,陆家女郎胆小罢了。”

      胆小如鼠,遇事一呼一炸,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她在心底补充。

      话题扯到好友的妹妹,朱琳尴尬一笑,忙回,“方才我也被吓到了,不严重便好,我们还是继续放纸鹞吧。”

      这也是陆婠第一次见识这种变故,但常年养成的性子和陆氏良好的家教让她没有过多的情绪外露。

      她知道世家大族兄弟姐妹间有隔阂的很多,更何况南安王府,但当世子没有打断妹妹的言论,也没有回府的打算时,她心底忍不住有些失望。

      不过,她仍然是那个识大体的世家嫡女,很快就调整好心态,陪着一起放起了纸鹞。

      陆氏兄妹虽然快速追赶,但南安王府的马车皆是健马,马车早已不见踪影,陆弘便提议先回陆府准备一番再去南安王府。

      陆萸低头看了看方才为方便上马而扯坏的裙摆,以及骑马奔驰下被风吹乱的发髻,答应了陆弘的提议。

      不多时,陆萸已准备妥当,见停在门口的马车,没有犹豫钻了进去,见嫡母魏氏也在车内,忙行礼“母亲安。”

      魏氏做事向来周到,此番踏春出游是陆氏兄妹发出的邀请,如今出变故自是该亲自登门。

      她早就知道小女儿和王府的嫡长子有些缘份,也从未干涉小女儿频繁的去王府。

      那少年她见过,一副无欲无求,慈悲缅怀的模样,而小女儿年纪尚小无需担心传出什么谣言。

      她颔首,“听闻你被吓到了,如今可恢复了?”

      陆萸忙端正身体,恭敬回,“谢母亲关怀,女儿已无碍。”

      魏氏见小女儿一脸严肃的靠着马车壁,笑道:“无需紧张,你既是君期公子的好友,去看望他是应该的。”

      陆萸听了,心底放松了下来。

      “君期的纸鹞是女儿做的,女儿不知他的病这般严重”她忍不住开口。

      其实她内心既自责又担忧,怕今日过后再也没机会去王府看望曹壬。

      魏氏听了,笑笑安抚道:“无需自责,大家的本意都是为了愉快的踏春,我们不是医者,又如何能提前看出他会发病呢?”

      许是魏氏的安慰有些作用,又想到南安王府还有徐医仙,陆萸心里也不再那么悲观。

      南安王府,看着趟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长孙,王太后又急又担忧,方言去朱家借名医还未归。

      大魏有两位医仙,一个是出身北方的徐医仙,一个是南方的葛医仙。

      王太后出身清河崔氏,因为还她一份人情,徐医仙常年替曹壬医治旧疾。

      今年初见曹壬病情好转,他留下丹药后回北方云游去了,如今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见王太后不停向门口张望,顾氏安慰道“君期可能是累到了,休息一下就会醒来,母妃莫要太过忧心。”

      王太后本来没来得及生气,如今一听这话,顿时怒骂:“你教的一双好儿女,兄长生死不明他们竟然还有心情踏春?”

      顾氏早已习惯老王爷夫妇偏心长子,心底虽不悦,却仍忍着性子请罪“母妃息怒,他们回来后我会严厉教导他们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放纸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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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我借尸还魂后,前夫的弟弟总想做我的面首,下本《计之深远》即将更新,求求大家点击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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