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霁》道德鲨手

6、第六章

　　057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贝薇奇怪的举动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她略一挑眉，但没有声张。
　　A-2057，无所畏惧！

　　“等你们半天了，来，上号！”艾伦是个狂热的游戏玩家，他摩拳擦掌地戴上头盔，好心问了句，“小零妹妹要一起吗？”
　　他们玩的是目前最火热的一款星际类战争游戏，自由度很高，玩法多样且硬核，不少人都调侃这游戏三年入门期。

　　“我没玩过。”057老老实实回答。

　　她显然不适合跟着他们这群过了“入门期”的玩家一起，陈州从口袋里掏出根红色的电子腕带戴在057右手上，“这个给你，想玩什么刷一下就好，前提是不准乱跑，知道了吗？”

　　057乖乖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表现得越好，陈州心里越觉得不安，他凑近057耳边压低声音，罗里吧嗦地又嘱托道：“千万别闯祸，不要暴露身份。”

　　......啰嗦死了，057耐心耗尽，她伸出手指抵在陈州太阳穴，轻轻一拨将人推远。

　　嘶，陈州眼前一黑，她哪来这么大劲？缓过劲儿后揉了一把脸，表情失控几秒。
　　幸好她不是自己的真女友，他有些后怕地想，不然哪天吵架，自己恐怕被会打进治疗舱。

　　两人的互动落在别人眼中就是小情侣间的“嬉戏打闹”，艾伦啧啧两声，拿胳膊撞向身边贝薇：“看，关系很好的样子。”

　　贝薇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艾伦自讨没趣地耸肩。
　　真是的，自从她从冈瑟星座旅游回来后，性格就越发古怪，就连对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都时常爱答不理。

　　陈州交代完057回来，却看见艾伦和他“女友”一个面色无奈，一个满脸冷漠，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他还没摸清楚状况就被艾伦扣上头盔，又戴上护目镜。

　　“你小子，谈恋爱也不告诉兄弟我。”艾伦拍拍他肩，“好了，这下我终于不用担心你惦记别人女朋友了。”
　　陈州：“......滚。”

　　星际之夜是当前爆火的一款游戏，057放眼望去，游戏厅有一大半的人都在玩这个。
　　真的有这么好玩吗？她摸了摸电子腕带，在展示屏前看了一遍星际之夜的玩法介绍和宣传片。

　　“想玩吗？我带你啊，我主号联邦排名三十七。”
　　057认认真真地看完宣传片里最后一张介绍图，这才慢吞吞转头，看向旁边一直试图跟她搭话的男人。

　　个子不高，挺着凸起的小肚腩，笑容牵动着他脸上因为油脂分泌过旺而产生的青春痘。

　　057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游戏厅有自动检测烟雾的智能AI，但这人身上依旧有一股刺鼻的烟味，她忍着不适，“三十七？”

　　“对，主号排名三十七，开的小号排名也都在五十以内。”男人有些得意，张嘴就理所应当地说，“你要玩就来找我，我带你，你们女生的技术......”

　　057面无表情瞥了眼他，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却在擦肩而过时被一把拉住胳膊，这人显然因为她的不给面子而恼羞成怒了。
　　又因为她是一个人，不依不饶、声音很大地质问：“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吗？你走什么啊？”

　　“放手。”

　　“我不放手又怎么样？你还要哭......啊！啊啊放手啊！放、放手！”
　　057反手攥住他手腕，还没怎么真正用力那男人已经鬼哭狼嚎起来。

　　057松开手，一脚踢在他膝弯处，看见他狼狈地跪在地上，疼得脸色发白、身子直颤这才满意。
　　“是你自己还不放手的。”她笑眯眯地摊手，“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哦。”

　　男人暂时疼得说不出来话，她这一捏一踢，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般，后背被冷汗浸湿。

　　见他还跪趴着不肯动，周围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057终于蹙眉。
　　她被围在人群中央，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手，看上去有些孤立无援，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被无赖缠上的倒霉蛋。
　　还是一个漂亮柔弱、极易博得他人同情的倒霉蛋。

　　“这是碰瓷吧！”一个短发女生率先提出不满。
　　她是这家游戏厅的常客，对倒地的男人十分眼熟，那家伙经常对着落单的女玩家死缠烂打，她早就看他不爽了。

　　057耳尖地听见有人替自己说话，于是转头微咬住下唇，露出一个感激羞涩的笑容。

　　短发女生先是一愣，随后激动地掐住同伴胳膊，刚想炫耀自己发现了一个绝世小可爱，却看见一向不爱管闲事的同伴正义愤填膺地站出来：“活该！像你这种人就应该被监管者带走！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只是因为你拽着她才轻轻踢了你一脚！”
　　她又啐了一口：“装什么装？我最见不得你这种垃圾了。”

　　短发女生：“......咦，你不是不爱多管闲事吗？”
　　同伴：“这才不是闲事。”
　　其实她学过十多年格斗术，刚刚那一下，别人没看清，她看得很清楚，那女孩的力道别说一个男人，就连一头大象都能踢倒，只不过看上去是轻飘飘一脚罢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她笑了笑。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不过大多数都是站在057这一方。

　　监管者是星际联邦国推出的一款智能武装型AI，能自动监管闹事、犯罪分子，若是事情再闹大被监管者发现带走并留下案底，绝对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光荣事件。
　　男人咬咬牙，被同伴搀扶着带下去。
　　好，这个闷亏他记下了！

　　057没有把这场闹剧放在心上，开开心心地对着刚才帮她说话的两个女生道谢，又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
　　光脑手表上的好友联系人一下子从2变成4。

　　陈州和艾伦贝薇一局游戏打完，已经是两个多个小时以后了，他摘下头盔，活动了下微微酸麻的手臂。
　　看看手机，某个不知道在哪野的AI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陈州心里一咯噔，想来想去不放心，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小零，马上回来。”

　　“喂喂，热恋期啊，分开一会儿就受不了。”艾伦摸着脑袋乐呵呵地笑了，突然有些羡慕。
　　他也想和女朋友聊天想腻歪在一起，不过今天出门前她就警告过不准打扰她工作，发消息过去就是讨骂。

　　贝薇表情冷淡：“不是情侣，小零不会喜欢他。”

　　“不是吧，姐，你才见过人家几面啊，你知道什么？别瞎说。”
　　“你才瞎说，我就是知道。”
　　艾伦翻了个白眼，他这个姐姐真是越来越难懂了，“还说不是瞎说，你又不是AI，看一眼就自动检测出来了？”
　　“......有病。”
　　“喂喂，说话客气点，别以为你是我姐，我就不敢教训你了！”

　　听到他的话，贝薇转身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她侧过头，握拳，手指关节咔咔作响，嘴角上扬的弧度很挑衅：“来？”
　　“......”艾伦立刻伸手拉上嘴巴“拉链”表示闭嘴，打不过，打不过，他可是从小被欺负到大的。

　　贝薇冷笑，见怪不怪地单手拉开一罐饮料，冰冷微红的液体有几滴迸溅在她下巴处，被她随意擦去。
　　小零。
　　她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

　　陈州找到057时，她正被一堆小迷弟小迷妹们围在中间，耳边是震得破碎的音乐声，缭乱的灯光晃来晃去。
　　忽明忽灭、分外璀璨的灯光让陈州的眼睛也跟着模糊起来，一切都很遥远，变得很遥远，只有057得意的一声“放心啦，我肯定会拿到最高分”近在耳前。
　　这也太像人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AI？陈州几乎有些气急败坏地想到，就算从他这个角度，就算只能看到一张侧脸，同样漂亮得晃眼。

　　白云般的漂亮，或者像棉花糖，一切洁白、可爱又讨人喜欢的东西。
　　陈州脑子稀里糊涂地想着，不自在地舔舔嘴角，虽然在尽力掩饰，但他还是没忍住露出笑容，“小零。”

　　无人搭理。

　　“好耶！”周围的迷弟迷妹们突然欢呼一声，将陈州嘴边的“057”淹没在音乐和欢呼声中，一群人看上去很兴奋的样子。

　　057和站在她身边的小女孩击了下掌，她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滑动，积分榜还在不断刷新，不时有人上去或者被刷下去，唯独榜首屹然不动遥遥领先于众人。
　　“看吧看吧，第一还是我嘛。”摸着下巴表情很骄傲很得意，尾音故意被她拉长。

　　“太厉害了！”
　　“接近完美的反应速度。”
　　“小零姐姐，你玩了多长时间呀？”
　　身边的迷弟迷妹们也很给力，彻底折服在057的技术之下，双眼亮闪闪看着她的样子仿佛在看什么偶像。

　　扎在小孩子堆的AI还在那儿臭屁炫耀：“只有二十七分钟哦，厉害吧？”
　　询问的孩子立刻点头，很厉害，超厉害！

　　陈州默默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扶额，直到路人拍拍他肩，示意他这样一动不动站在路中间会挡到别人，他才如梦初醒般挤进人群将057拉出来。

　　“你怎么老是打扰我？”被打断拉出人群，057有些不乐意地瞪他。
　　她长发因为刚才的击打动作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蓬松翘起，脸上浮现出一层薄薄、健康的红晕，充满了元气和活力。
　　眼睛月牙似的水润润地弯起，清澈可爱，清楚地倒映着自己身影……

　　陈州突然别开眼，一阵心慌耳热，好半天才哼道：“因为你幼稚死了。”

　　幼稚的AI瞬间处于暴躁喷火状态，狠狠给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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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057：可怜、无助、弱小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莴柑 10瓶
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