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毕业礼上唱首歌》文筱馨

76、第 76 章

　　“林姐姐，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我也姓林。”
　　滕霓旎翻了一个白眼儿，自语道：“嚯，打感情牌，乱攀亲戚。你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五万年前我们还都是猴子呢！”
　　生日会古色古香，姐姐妹妹们都按着主人家的布置穿了曲裾深衣。林小妹穿了曙色褙子，上有白鹤与祥云；林畅穿了一件檀色曲裾；滕霓旎着了翠色襖群，本是最俏皮伶俐的，却在两人面前成了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本以为来了无非就是唱唱生日歌吃吃饭，没想到是琴棋书画的才艺表演。滕霓旎想吃她家的南方菜很久了，从前两天就开始了轻断食，为的就是这一天的大快朵颐，她想着还不如去大人那一桌呢。觥筹交错之间，也不会亏了自己的嘴巴和肚子。
　　林小妹的琵琶一曲终了，林畅的古琴搬了上来。滕霓旎拉住她小声问：“你怎么会有备而来？”
　　林畅耳语道：“阿姨让我带来的。”她奇怪的看了滕霓旎一眼，摆了架势演奏一曲。
　　滕霓旎有些无语，这是哪门子的生日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考级现场呢。
　　琴不行，那就下棋吧！五子棋还是可以的，滕霓旎的棋艺不在话下，她有技巧，三两步就能赢。但林小妹偏要下围棋，优雅的抬起，再优雅的落下，黑白子在棋盘上温雅的起舞，直看的滕霓旎打瞌睡。
　　接下来是书法和绘画。林畅身在其中与林小妹畅聊甚欢，其实她也不懂，因为尹虑会工笔画，她就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两点说了出来。
　　来之前，还特地又请教了尹虑。
　　尹虑摊开纸笔，一边画一边说：“工笔画是中国画技法类别的一种，属于工整细致一类的画法，讲求‘有巧密而精细者’，它的艺术形式有水墨、浅绛、青绿、金碧和界画。我学工笔花鸟画，最喜欢徐熙的功夫，画法简单，清新脱俗。人物就麻烦一些了，光是身上的衣饰就要多费笔墨，像明代的仇英，勾勒轮廓，粉黛互用，青绿朱砂要敷五六层才能均匀，然后再勾勒线条……”
　　林畅惊叹道：“你懂得真多，我就不知道这些。”
　　尹虑笑道：“我只是因为学习了它，所以才比你早一点知道，那现在你也知道了呀。”
　　林畅笑道：“我不仅是拾人牙慧，而且还可以班门弄斧了呢。”
　　滕霓旎远离了聚在一起热闹的人，自己却是东张西望。她微微摇头，自言自语：“她爸妈可真舍得啊，竟然放着生意不做，专门把餐厅布置成这个样子让她办生日会，哎呀，真是宠溺孩子啊，真是惯孩子呐。”
　　她做了老态龙钟的样子，将手背在后头来回踱步，很是滑稽。
　　好容易等林小妹兴致勃勃的结束了“才艺交流会”，终于可以吃饭了。滕霓旎对这里的肴肉、盐水鸭、脆鳝、黄泥煨鸡很是喜欢，口水都要止不住了。却见十几个服务员搬进来一张大桌子，上面精雕细工，仿了古人的曲水流觞。
　　林小妹说要对诗，对上来了就可以自助选餐。
　　滕霓旎有些得意，这可难不倒她，那还不是张口就来的！
　　几经回合，又是古诗词又是现代诗体，有人用原文说了国外诗歌，滕霓旎的思考时间总比其他人的长，慢慢的就落了后。渐渐有人开了小差，聊起了闲话。大家都是同龄的，说的多是大学里的见闻，原来都是卧虎藏龙的小女子们，不是在内获奖就是对外交流的，把滕霓旎越发比了下去。
　　硬条件比不了，那就比吃。滕霓旎自诩是会吃的，但有人比她还会吃还能吃，不仅食量比她猛，连食材的典故都比她懂。
　　滕霓旎感到万分沮丧，放下手中的盘子和筷子，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回家的路上，滕霓旎作了沉默，似是听到了些微的啜泣声。副驾驶的妈妈轻轻回头看，果见滕霓旎偷偷的用手背擦了自己的眼睛。先送林畅回家，滕霓旎隐着哭腔，强装镇定的对爸爸说：“把车开到小区，这么晚了，别让林畅一个人进去了，不安全。”
　　林畅说不用，小区里有路灯，给自己爸妈打个电话，要他们出来接。
　　滕霓旎按住了她的手机：“这么晚了，让叔叔阿姨折腾什么呀。把车往里开一开，送你到楼下，你到了家，我们再走。”
　　爸妈和林畅都想笑，自己的心情欠佳，还有心思管别人呢。
　　滕霓旎自此发愤图强，说要找回自己的知识巅峰。妈妈问她知识巅峰是何时。
　　滕霓旎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应该是高考前的几个月，那时候的我解得了XYZ，说得了ABC，配得了化学试剂，做得了物理实验，文言文脱口而出，小作文提笔就来，远知历史近晓地理，明白时事政治，也知道生物常识。”
　　爸爸丝毫不留情面：“可你现在只知道耍嘴皮子。”
　　滕霓旎吐了吐舌头，将自己关在房间翻着高中教材。不消一刻钟，便呼呼大睡。
　　其实她想过了，笑归笑闹归闹，总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还是听爸妈的话，先在自家酒店和公司锻炼锻炼。爸妈问她想好了吗？滕霓旎用力点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了肯定就是想好了，不会改！”
　　爸妈相视一笑，回房里拿出两张纸，并排在滕霓旎的眼前：“这是两份用工合同。一份是酒店的文员助理，一份是海鲜公司的门市销售，各为期一年。上面有工资待遇和休息制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现在就问，问明白了就签字。生效之日为毕业典礼结束的第二天，只要你一上岗，我和你爸爸立马办理入职手续和保险缴纳。”
　　“不是吧？你们说真的？”滕霓旎将两份合同扫视了一眼，看着工资三千块和单休以及节假日调休那几行字，苦笑着瞅了爸妈。
　　爸妈极其认真的点了头：“我们和你一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孙书安将手中的单据放到办公室的桌子上，杨姨先是看了单据上列出的清单，又默念着核对了一遍，再拿起手边的计算器噼里啪啦算了一阵，最后接过孙书安递过来的一沓钞票，麻利的点了起来，确认无误后，脸上才由紧张转为轻松：“都对了，现金和单据都没问题。”打开抽屉拿出小账本，谁转账谁现金，谁全额谁尾款，笔笔清晰。
　　每日计划内的工作结束完毕，理应可以休息一下了。休息室里聚集了各位叔伯级别的老同事，他们在喝茶聊天侃大山。
　　但孙书安不急着休息，他要先做好车辆的清洁工作。车外要干净，车内要整齐，这是父母在外跑车时的习惯，也是对儿子的叮嘱。有些工作不是讲究面子的，也不是一定要领导要求的，就拿这车内卫生来说，毕竟自己坐在里面的时候多，要是腌臜不堪，是会影响自己的驾驶心情的，同时也会增加危险性。
　　杨姨透过二楼的窗户往外看，看着孙书安忙碌的背影，抿嘴笑道：“这孙书安还挺有眼力价儿的，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好高骛远的？不是嫌工作不体面就是嫌工资不高。你出去问一圈，能力不高，要求还不少。”
　　老板娘喝了一口水，也去看窗外的背影。孙书安手里拿着抹布，正蹲在地上卖力的擦拭车子边缘。
　　“现在的大学生啊，缺少的是务实精神，就是那种肯弯下身子卖力气的劲儿。我家小妮子也是这样，嘴上一套一套的，行动力就不行了。还不肯吃亏，一定要和人家赌那口气，结果呢？哪一边都没捞着好。”
　　杨姨笑说小妮子还是不错的女孩子，仗义大方，不扭扭捏捏的招人烦。
　　“也就是因为熟了，你才觉得小妮子好。话说回来，也就是咱这庙小，要不然真想留下孙书安呢。酒店那边主打餐饮，也没个好位置留给他。等他替班一结束，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忙各的。
　　孙书安对车子的清洁与保养知识都是从爸爸那儿得来的经验，自有一套。爸爸在电话里跟他说，甭管是自己的还是人家的，只要是自己坐在里头，就得对这车子负责。万物皆有灵性，它虽是一个物体，但它也知道你对它的好。
　　明明是海鲜公司的车子，却没有淋漓的污渍，更没有浓重的腥味。潜移默化之中，孙书安也带动了其他叔伯级别的师傅们，有时大家凑在一起，说笑之间就将各自的“坐骑”给焕然一新了。
　　这天，孙书安正在与杨姨交接账目，滕霓旎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拍了他一下肩膀：“收拾东西，送我去我爸那儿。今天中午不在这吃粗茶淡饭，去我爸那儿吃好吃的。姨姨，我们走啦！”
　　杨姨笑道：“粗茶淡饭还不好啊？荤素搭配讲究营养。”
　　人已经转过楼梯，但留下了声音：“我现在急需荤菜的滋养。快点呀，孙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