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刁婢》南华夭夭

87、第 87 章

　　在四方馆暴毙的美人名唤“惠姜”，是个孤女。
　　其人胆小怕事，十分懦弱，因着五十两银子，入了岁云城主府。

　　但秋璃却知，这个看似软弱的美人，实则早与公子小嫘有染。
　　想到惠姜，秋璃的脸色不大好。

　　“姑娘怎么提起她了？”秋璃道：“公子再是荒唐，也会把这事处理好的，姑娘且放心。”

　　惠姜是被公子小嫘命人活活勒死的，只怪她千不该万不该，身为待选的美人，却怀了公子的孩子。

　　秋璃想到自己所做的事，闭了闭眼，抬头问岁虞，“姑娘，我们没有做错吧？她既是不想当美人，何必进府？既是进了府，就该规规矩矩的，哪能勾引公子呢？”

　　秋璃自幼跟着岁虞，想要在岁氏一族站稳脚跟，她学会了很多东西。
　　那个惠姜既然做了错事，不能这么便宜地死了，为姑娘做踏脚石才不枉她活一世。
　　想到这里，秋璃狠了狠心，捏紧了拳头。

　　岁虞道：“自然。”
　　岁虞神色无常，惠姜与岁嫘有染，是秋璃告诉她的。

　　得知此事的一瞬，她便有了想法。
　　她一定要来天都，但又如何阻止岁嫘跟着她，又如何能见到卫溍呢？
　　那时，她就知道，这个名叫“惠姜”的孤女，可以帮她。

　　从一开始，她便不是为了躲避进宫，而是……为了公子溍。
　　只有到了天都，她才可以借口同卫溍求药，求他……救她一次。

　　岁虞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的红点，唇角缓缓勾起。
　　她不后悔让秋璃换了惠姜的避子汤。好在惠姜在进天都之前，便怀上了岁嫘的孩子。

　　也正是因她在马车之中呕吐，岁嫘才会心惊肉跳，没办法顾及她，而起身离去。
　　才有了她同卫溍说话的机会。

　　“人既是烧了干净，她的衣物也不必再留。”岁虞道。
　　“姑娘放心，绝不会让人查到她曾服过避子汤的。”

　　岁虞轻拨开一枚葡萄，微微颔首，又道：“还有伺候她的人，也不要留下来了，照顾主子不周，本就有错。”

　　秋璃一怔，但随即便明白，这些人都曾照顾过惠姜，自是知道她与公子小嫘的私情，无论如何，岁氏一族都不得有半分污点。

　　她狠了狠心，点头：“奴婢明白。”
　　要怪就怪惠姜，谁叫她不过一介孤女，却又这般不自量力？

　　*
　　岁嫘素来行事荒唐，玩弄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其中便有两个绝色的寡妇，称“大小弗”。

　　如今岁云城少了两个美人进宫，他不得已，趁着宫宴开始之前，找上了天子。

　　天子的目光冷沉沉的，落在他身上，没什么温度。
　　“公子小嫘，你想与寡人谈论何事啊？”

　　岁嫘第一次做这种事，毕竟从来都是别人给他献美人，而他总不能给自己老子送女人。

　　他清了清嗓子，躬身上前，模样谦恭。
　　“王上在上，小嫘不敢隐瞒。”

　　天子缓缓抬眸，等他的下文。
　　“今晨来时，惠姜美人在四方馆中暴毙，舍妹岁虞浑身起疹，已半月未好，小嫘实不敢再将其送进宫里，但……”

　　他顿了顿，抬头轻声道：“我岁云还有两位美人，王上还未曾见过，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天子冷声问。

　　“只是这二人都非完璧之身，乃是同嫁过一人的寡妇……”
　　他话未说完，天子便重重拍了下扶手，喝道：“简直胡言乱语！”

　　岁嫘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得惊险了些，二嫁之身进宫，属实是个笑话，但……大小弗年年纪虽不小，能耐却大。

　　岁嫘眼一闭，掀袍而跪，稽首在地，“小嫘不敢，只是这二人于妹几美人相比，亦是丝毫不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王上万民之上，小嫘不敢藏私！”

　　天子见他趴跪在地，眼眸微眯，隐隐有几分得意，等了半晌，见他似是支撑不住，才开口道：“既是如此，便让寡人一见吧。”

　　岁嫘连忙谢恩，也顾不得膝盖疼，起身速度极快，拍了两下手，便有两红衣美人款款而来。

　　薄纱覆体，长发披垂，掩映在若隐若现的白玉肌肤之上，娇波流慧，婆娑起舞。

　　正值三月春，上弦月，殿内光明如镜，二人相交而舞，肌肤缠绕，只见她们腕上皆系着红结，上缀小铃铛，一行一动间，满室的铃铛响。

　　看着两人缠绕在一起的腿，天子正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殿下的二女。
　　肌映流霞，足尖微微翘起，如春日之笋。

　　一舞终了，二女上前曰：“妾大弗，弗娿。”
　　“妾小弗，弗娑。”
　　“见过王上。”

　　天子不由大喜，拍着大腿笑道：“好！好！果然绝世妙人，魅惑天成！”
　　天子又看向岁嫘，大声道：“赏！寡人要重重地赏你！”

　　岁嫘心中暗喜，面上却道：“王上，这都是小嫘该做的，只是……这二人并非以美人的身份进来，王上赏小嫘，只怕为人道是非，小嫘只愿讨王上一解颐，便是小嫘无甚罪过了。”

　　听闻他的话，天子更是心中欢喜，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欣慰，只是宫宴时辰即到，他只得叫岁嫘先行退下，而自己则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这大小弗。

　　临走之时，天子喊了声身后伺候的大侍，“且好生待这二位夫人，等寡人回来。”
　　“是！”

　　大小弗娇笑一声，谢过这位大侍，这大侍被这二人一看，不由一颤。
　　啧，这一眼，才真是叫人骨头都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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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三玖原以为天虞城就够繁华了，也以为天虞城主府够气派了。
　　但到了天都王宫，才知周天子住的地方那就是天上的宫殿！

　　只不过，她总觉得这里有些奢靡，平常的百姓，是不会知道天子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的。
　　便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都比村里十几户人家还要大！

　　江三玖打量着宫宴四处，这大殿的柱子金光璀璨，上雕着金龙，天都的图腾乃是黑龙，只有天子身后的墙壁，才绘着那样一条威风赫赫的黑龙。

　　一众城主们相互交谈，有人问对方城池的丝绸买卖如何，有人问对方又纳了几房小妾。

　　江三玖跟在卫溍身后，倒是挺安静的，只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打量自己。
　　她从大殿中的唯一一条黑龙身上收回视线，朝其他几位城主望去。

　　现下唯有岁云城的公子小嫘未来，而其余诸城的城主皆在。
　　她看到的第一人便是夏侯无忧，这人紧紧盯着她，看起来模样十分恼火，手中的象牙折扇扇个不停。

　　她撇撇嘴，移开视线。
　　目光落到白安城城主身上，这位城主名唤“聂之崖”，与柳季叔的年岁相仿，倒是更恣意风流些，虽是一直盯着她瞧，眼神倒不让人反感。

　　聂之崖见江三玖看过来，眼睛亮了下，随即提着酒壶与酒杯凑到卫溍的案前。
　　“素闻天虞城主大名，今日一见，果不虚传。”

　　当年，卫溍年少，约莫不过十六年岁，便在天都刮起了鞋尖缀珠的大风，这股风，竟然都从天都传到了他白安城，可见其美容姿。

　　聂之崖虽然三十好几，但面上看起来，倒是不比卫溍大上多少，且为人随和健谈，显得更是风度翩翩。

　　卫溍流亡在外多年，却未曾去过白安城，白安城素来偏居一隅，与上尧相比，没有那么大的地盘，但也是九城中的第二大城，只是未开荒之处多上许多罢了。

　　而其与素来富庶的九宸城相比，也差上一些，却又是其余诸城中最富实力的一城。
　　样样虽不是最好，却又样样居为第二，百姓富足，民生安乐。

　　卫溍倒是有几分佩服这位白安城主。

　　聂之崖和卫溍喝了不少酒，两人攀谈几句，都是你进我退，谁也不肯露出真“马脚”。
　　卫溍含笑，又喝了一杯。

　　聂之崖这一杯倒是没喝，他在手中转着酒杯，一双眼却继续盯着江三玖看。

　　那张脸已隐隐染了几分薄红，他“啧啧”两声：“卫城主美少年，你这身后的小婢女也是个美人啊！”

　　卫溍提杯的手微顿，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看去。
　　比起前两年，江三玖长高了，身子抽长了些许，而模样……的确变得好看了些。
　　只是，倒还谈不上聂之崖所说的“美人”二字。

　　而且，更不知为什么，听聂之崖当着他面，说这二字，更让他没来由地心中烦躁。
　　“聂城主醉了。”

　　聂之崖摆手，“没！我才没醉！我从小便在美人堆里长大，最是会看美人！”

　　一看这小婢女的骨相，他便知道，这丫头长大了，会是个惊艳九城的美人！
　　他不由笑道：“卫城主好福气，只是不知，某可否舔着张脸，同你要这小婢女？”

　　聂之崖说着，笑弯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江三玖看。
　　他的眼中毫无杂质，看起来只是单纯在欣赏一个美人。
　　可江三玖却心里一抖，后退了半步。

　　她捏紧垂在身侧的衣袖，紧紧盯着卫溍的后脑勺，生怕他说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
　　卫溍，你不要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