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刁婢》南华夭夭

59、第 59 章

　　韩琅，韩瑭……
　　都是姓韩。

　　除了韩瑭的相貌要沧桑上几分，二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韩瑭便是韩琅吗？

　　如果韩瑭就是《上尧记册》中的韩氏家主韩琅，那他应只是个文士，并不会武。
　　那十三年前，他又是怎么逃脱汤镬之刑，又是如何离开上尧的？

　　而又是经历过什么，让一个翩翩公子可以毫不留情地将人的颅骨刺穿，又为什么要杀她？

　　她轻轻问的那一声，没人听见。
　　江三玖暗暗呼出口气，听着柳季叔语无伦次地解释。

　　“不、并不是，我，哎……”柳季叔只觉懊恼，这画怎么就被卫溍看到了呢？

　　卫溍也不在意，他今日来此，并不是为韩氏而来，柳季叔与韩氏的渊源，同他无关。
　　他道：“柳大人，不必多虑，我今日来此，只为一事。”

　　他正了神色，目光沉沉地看向柳季叔，“夏侯无忧来上尧，是想九宸与上尧一同攻打我天虞，我身为天虞城主，今日冒险前来，不过是想与柳大人做笔交易。”

　　柳季叔心下一沉，他将画卷收好，拧紧眉头，“城主的来意，吾自是知晓，只是吾不过一介下臣，实不敢逾矩，城主当与吾主相商，吾主谈氏自有计较。”

　　“柳大人是要忠心谈氏？”卫溍直问道。
　　柳季叔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不由多看他一眼，半晌笼袖而答：“自然。”

　　“哦？”卫溍淡笑一声：“既是忠心谈氏，却为何放任夏侯无忧同谈氏的谋划？若是如此，柳大人的忠心，不过值上一枚铜钱。”

　　“这……”柳季叔面上一慌，随即佯怒道：“城主此言何意？我柳氏世代为上尧鞠躬尽瘁，岂能任尔如此羞辱？”

　　“柳大人……”卫溍自顾坐到一旁，唇角微勾，“柳大人是个聪明人，若上尧真的要与九宸合谋图我天虞，九宸自可以城主病体未愈为由，不可出兵十万，如此，九宸便可少兵行事。”

　　卫溍顿了顿，见柳季叔眉间亦有思量，继续道：“谈氏一味逞强，思虑不能周全，只以为自己出兵多，夺我天虞城池就愈多，但如此一来，上尧势必损兵折将多过九宸，我说的可对？”

　　柳季叔眉眼一垂，抿唇不语。

　　“如今，上尧城中王赵二氏相争，这二人俱思己利，是以，趁谈氏发兵之际，只会想谋夺谈氏之城主位，又怎会计较上尧百姓死活，兵士之存亡？柳大人……”卫溍笑问：“我说的可有理？”

　　柳季叔额上沁出冷汗。
　　其实，他未曾没有想过趁上尧发兵，王赵争权之时，他柳氏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

　　“只是如此一来，上尧气数只怕少矣，到时候，九宸只需再次兴兵，伐你上尧。那上尧势必折损良将，百姓受铁蹄践踏，而王赵二氏相争多时，早无招架之力，只得割让城池，保一方安稳。”卫溍沉声道：“到那时，上尧还能有几分土地？”

　　柳季叔眉间紧锁，但还是道：“城主所言，不过是猜测罢了，吾主与无忧公子相商，怎能不订立盟约？任由九宸随意减少兵士？”

　　卫溍嗤笑一声，“盟约当真作数？”
　　柳季叔心里一紧，卫溍夺天虞城主位时，九宸意要天虞三城，最后搅了上尧在里面，这三城便不作数了。

　　而夏侯无忧之所以来上尧，未曾不是有要报天虞夺回三城之仇，但其当初想夺天虞三城，便不想费一兵一卒。

　　此时，他寻上尧做盟友，怕正如卫溍所说，上尧多兵，他九宸少兵，便是违了盟约，谈氏鲁莽，又有利在，定会继续发病，到时候，九宸不需发兵，只要威吓谈氏，谈氏便不得不割让城池。

　　如此来看，盟约又有何用？

　　卫溍见他思量得差不多，才继续开口：“若大人忠心谈氏，大人应知，夏侯无忧所提之事，实在不妥，若大人不忠谈氏，此事对大人更加不利。”

　　柳季叔听得后半句，身子一震，不由得探过身子，轻声询问：“城主此话怎讲？”

　　“大人若想夺城主位，应当趁此时王赵争权，除去二贼，再以谈氏为傀儡，如此，上尧依旧兵强地阔。”卫溍摇头一叹，“就怕大人一时犯了糊涂，听信了夏侯无忧之言，想坐收渔翁之利，到时，上尧兵马无几，城池割让数十，那才叫一场空。”

　　柳季叔心下一慌，他没想到，卫溍看出了他的算计。
　　他本想等王赵相争多时后，再出手，并不想现在就与二者对着干，但卫溍所言，也不无道理。

　　九宸狼子野心，若除了天虞，定不会放过上尧，到那时，他手上握着的权柄就大大削减。
　　但——

　　他垂眸沉吟片刻，抬头笑道：“城主所言，实在令吾惭愧，只是，如今吾主甚是看重公子无忧，吾只怕还需费些口舌劝诫吾主。”

　　江三玖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此刻听到柳季叔此言，也明白他是否认自己有想夺位之心，在告诉卫溍，他忠心谈氏。

　　她撇了撇嘴，只觉得柳季叔装蒜，他刚刚多问那一句，分明就是在问想夺位有何不妥。
　　如今，得了公子的话，反过来就拆桥，怪不得戚二说他是泥鳅，滑溜得很。

　　卫溍自然也懂，倒也不急，他含笑应了，转了话头，还未说上几句，就见小侍来报，说门外来了夏侯公子。

　　这一句，可吓得柳季叔不轻，他侧头看了眼卫溍，见卫溍一派从容，不由擦了擦汗。
　　怎么今日来找他的人这么多！

　　他讪笑着看向卫溍，卫溍放下茶杯，道：“大人既是有客，我也不便打扰，改日再来探望大人。”
　　说罢，转身便走。

　　柳季叔张了张唇，挽留了几句，卫溍也只是含笑以对，然后离开书斋。

　　柳季叔看着他的背影，一手握拳，轻轻锤了下腿。
　　“这叫个什么事儿？”

　　这夏侯无忧目高于顶，一入上尧，直奔城主府，日日与谈氏做伴，怎么今日倒来寻他了？
　　这两人……不会碰上了吧？

　　但他也没多想，即去正堂候着夏侯无忧，待到正堂院门前，又见门边站着一灰裳人，他额上陡然又沁出冷汗来。

　　怎么忘了他府中还有这号人物了？
　　他小步上前，躬身唤了一声：“唐先生。”

　　那人戴着金色面具，闻声回过头来，问了一句：“刚刚那些人，是谁？”

　　柳季叔以袖拂汗，只觉今日天气甚热，无端令人焦躁。
　　“这、这几人乃是从天虞城而来，当先的那位是如今的天虞城主卫溍。”他答。

　　卫溍？
　　“卫御的儿子？”
　　“正是。”

　　早些时候，他怕卫溍说出什么话来，便请卫溍去了书斋，而这位从天都来的大人则藏在屏风后。
　　这大人怎么出来了？

　　他微微抬眸，偷瞧着这唐先生的脸色，见他面上无波，一双眼冷涔涔的，倒是与他记忆中那人不像。
　　只是，这人风姿实在与韩琅……太像了！

　　也正是因此，他在书斋翻找那夜宴之画，忘了收起。
　　不想会被卫溍看到。

　　卫溍此来，是为解上尧与九宸合谋攻打天虞之事，但来寻他，亦有要他与王赵相争之意。
　　而眼前这位唐先生，亦是如此。

　　只是不知，那位夏侯公子来，所为何事啊！
　　“唐、唐先生，吾还有一客……”

　　那人摆了摆手，“你且去吧，我四处转转。”
　　柳季叔松了口气，着人替他引路。

　　那人随着小侍往花园行去，轻声问道：“你可知天虞城主来此，所为何事？”
　　“小人不知。”

　　那人点头，又问：“那……在那天虞城主身后的丫头，又是何人？”
　　“小人不知，只是看衣着打扮，应是婢子。”

　　那人眯起了眼眸，半晌，顿住脚步，朝府外的方向望去。
　　三丫头，我不是说，让你一路向北。
　　怎的又来了南面？

---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