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府刁婢》南华夭夭

41、第 41 章

　　今日的城主府，由吵闹转为平静。
　　所有人都没料到，江三玖会在魏青禾头七之日，向佟婴寻仇。
　　更没想到，她会毁了佟婴的容。

　　卫容一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捂住了胸口，只觉心口一窒，但脚下不敢慢，一路行至六色堂。

　　魏氏的人来，卫溍是该去见见的。
　　更何况，今日是魏青禾的头七，本该出棺。
　　他刚要往出走，就见卫容一边叹气，一边擦着汗走进来。

　　卫容见到卫溍身上这一身白，想到要说的事，只觉头皮发麻。

　　“怎么？”卫溍理了理宽大的袖口，平声问道。
　　往日里，容叔一直都是镇定自若的，但今日这慌张样子，实在可疑。

　　“公、公子。”卫容轻唤了声，半晌又没开口。
　　在卫溍一旁侍立的燕清辞和止月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不解。

　　“公子，佟婴美人毁容了！”卫容闭了闭眼，一口气说完。
　　卫溍眉间一蹙，按了按额头，这群美人，还真是没个消停时候！

　　“啧，前些日子，死了魏氏嫡女，现在那个佟婴又被毁容了？”燕清辞小声嘀咕了一句。
　　止月也一脸怔怔地看向卫容。

　　要知道，这些美人除了家世，就是依着一副好相貌了。
　　这相貌被毁了，比人死了，还可怕。

　　不说日后去不成天都，就是在天虞城，又有哪个公子会娶啊？
　　“这……太狠毒了。”止月轻声说了一句。

　　“谁做的？”卫溍瞥了他一眼，看向卫容，淡淡问。
　　“一、一个小丫头。”

　　燕清辞瞪大了眼睛，只觉厉害，美人身边有伺候的丫鬟两名，一个小丫头不仅要制服两个丫鬟，还能把人弄毁容了，实在手段厉害！

　　他是记得魏氏女的，那样风姿，只可惜，却被人所害。
　　没错，他听相大夫与卫十三说过这事，虽然相大夫说魏青禾没中毒，但死得离奇，且前有千金粉一事，恐是为人所害。

　　而害人的，应就是那个素来与魏青禾不和的佟婴。
　　只是，卫十三听到此事，沉吟了片刻，却没应话，只说等魏氏来人。

　　他撇了撇嘴，以魏氏那德行，出了这事，又没有证据，怎么可能为一个死了的女儿跟佟家翻脸。
　　更何况，卫十三这个城主不偏不倚，魏氏毫无依仗，佟婴矢口不认，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甚至，佟家给魏家点儿好处，魏家也就算了。

　　这么想着，燕清辞就不赞同止月了，什么狠毒？一点儿都不毒！

　　“小丫头！”止月震惊，“还是一个小丫头，这手段也太狠了。”
　　“魏氏美人的婢女阳春一直都说，是佟婴美人害死青禾美……”卫容忍不住说了一句。
　　“所以是阳春杀的？”燕清辞眼睛亮亮地问。

　　卫容一顿，“不是，是另一个！”
　　他猛地又想到刚才在半月苑所见，佟婴满脸血痕，而那个小丫头端端坐在木椅上，姿态从容。
　　便是他叫小侍拿下她，她也不发一言，乖巧地跟在他身后，如今被看押在春心苑。

　　他擦了擦汗，道：“是江三玖！”

　　卫溍身形顿了下，看他：“江三九？”
　　他记起中秋那日，小丫头蹲在六色堂的墙角，魏青禾当日唤她“三九”。

　　不是“珠珠”，而是“三九”。
　　是她……吗？

　　卫容点头道：“对，就是她！她前几日让我派人把阳春关起来，说怕阳春因青禾美人的死，伤了神志，会对佟婴美人不利。”

　　卫容的脑中闪过当时江三玖平静的眼眸，如今才发觉这丫头那时就有了算计，就是把他都给瞒过了，以为她是想用巫术招魂，唤人死而复生。

　　他心底一叹，继续道：“不曾想，却是她今日进了佟婴美人的院子，将她的脸划花了。”
　　燕清辞听罢，不住啧啧感叹：“好一个忠心的丫头啊！”

　　“怎么？你很佩服？”卫溍紧着眉头，凝了他一眼。
　　燕清辞点头。

　　止月见他点头，暗叫一声“笨蛋”，忙碰了他一下，“你这还想着你前主子呢？不会是想伺机报复公子吧？”

　　燕清辞赶紧摇头，“不不不！绝无此事，我对公子，忠心可鉴！绝无二心！”

　　卫溍闻听，淡淡嗤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他信了，还是不信。
　　他转过头，看向卫容，刚要问话，就见院中又跑来一个小侍。

　　那小侍扬声道：“长侍，城主，不好了，佟婴美人自缢了！”
　　卫溍面容一敛，众人俱是一惊。

　　*
　　江三玖跪在春心苑的院中。
　　魏家人问她“青禾的尸体在哪儿”，魏三哥看着她，眸带哀戚。

　　他们都知道了，知道佟婴害死了青禾，可没有人想趁着现在，杀了佟婴，也没人想在这时候与佟婴对峙，让她付出代价。
　　他们都各有思量。
　　但都不是为了青禾。

　　早在一开始，她就知道魏氏的人只想以青禾来获得天子荣宠，她不信魏氏。
　　所以，她也不会把青禾的尸体交给他们。

　　他们今日来，只有一个好处，便是——制造混乱。
　　让她有机可乘，毁了佟婴的容！

　　她说过，要让所有害青禾的人，都生不如死。
　　佟婴不是最在意未来的天妃之位吗？不是最在意容貌吗？

　　那她就毁了她所期待的一切，让她再不可能成为美人，更无法成为天妃！
　　让她日日自苦，对镜难忍！

　　江三玖想到这里，轻轻笑出了声，随即听到耳边有人大喊：“佟婴美人自缢了！”

　　有人说：“江三玖太狠了！”
　　“佟婴美人受不得现在的样子，自缢而亡了。”
　　“云霞呢？落云呢？怎么没看住啊？哎，这死状也太惨了。”

　　和青禾死的那日一样，这些美人中，有多少不在暗自欢喜？
　　佟氏、魏氏，两大世家之女都不在了。

　　佟婴死了……
　　江三玖听着，缓缓笑了出来，随即泪湿眼眶。

　　佟婴的那些话，犹在她耳旁，也让她想通了一切。
　　很多不明了的东西，都渐渐清晰。
　　比如，为什么她会收到那张字条，为什么让她去东郊。

　　因为，那根本不是魏三哥派人送来的，而是佟婴所为。
　　佟婴要杀她，但青禾先一步猜到了。
　　所以，青禾让她去寻魏三哥，什么都不说，只是想护着她。

　　而佟婴，只有引走她，才能以她和落云两人之手，残害青禾。
　　但青禾明知佟婴会害自己，却还是怕她遇了不测，引了佟婴入门。

　　佟婴说得没错，青禾的死也因为她，是她没护好青禾，是她蠢笨，更未曾料到佟婴竟对青禾怨恨至深。

　　“魏青禾本就该死！”“她死得可真好啊！江三玖！”
　　江三玖攥起了拳，想到自己被长侍带走之前，佟婴染了血的手拉住她的腿，用那张可怖的脸看着她，眼中只有憎恨与厌恶，无一丝悔意。

　　“所以，佟婴，你真该死啊！”她轻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