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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那年我十七岁(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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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十七岁(十)
李泉清
这一段工程终于基本完成了。上边来人看了看,说是还不够标准,再拾掇拾掇。
于是人们开始拖拖拉拉地在工地上拾掇着,等着上边再一次来收工。
人们还是按时上班,来平整平整土,看着那里有鼓肚子再用锨抢抢,或者是拍打拍打坝子,等着验工。
等了一天,验工的没再过来,第二天,又没过来。
第三天,有的人有些不耐烦了!干脆不去了,“天天去等着,天天伺候着,不见验工的,今天你俩去应付着,我不稀去了!”
“中啊!反正咱的工程质量没问题,去不去的无所谓,有个人去应付着,到时候验工的去有个人在那里守着就行,反正都去也是在那里玩儿,这么远去,光来回跑了!”
“你也甭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在这玩儿玩儿吧!如果有不行的地方我自己拾掇拾掇就行!”
父亲跟我说。
“中啊!”
上工的不再像以前那么积极了,开始有些懈怠,也不按时上工了,有的人干脆就不去了。
“天天伺候他了,这一天天的浪费时间,这都干完好几天了,也不收工,赶紧干完了回家啊!这都快小雪了,说不准哪天一变天就上冻,没法干了,拖拖拉拉的,一家人光伺候他了!”
有些人开始发牢骚,闹情绪了。
正在屋子前站着发呆呢,韩光臣从屋子里爬出来了,看见我了,“哎――,老三也没去啊!”
“俺爷自己去了!都去反正也没啥事,反正工程就那样了,光等着收工了,去也是在那坐着等着。”
“就是啊!都差不多事儿啊,光等着收工了,俺那都完成七八天了,天天陪着胡拾掇,纯粹在那耽误功夫,我寻思回去来啊,队长不让,说是干完了也不让走,等着那干得慢的干完了一块收工,这干得最慢的也干完两三天了,你那不是也干完好几天了啊?你算是最慢的了!”
“从大前天就完成了!”
“就是啊!”
韩光臣从口袋里摸出烟叶子,开始卷烟。“哎――老三,我和你看龟去吧?!,庄后里有一个很大的龟!这么大啊!”
韩光臣用手比划了比划,他比划得了不得了,差不多有一人高。
“吹嘘吧?有那么大的龟?”
“不信啊?,走啊,走我领你去看看去,看看我是不是吹嘘!”
从屋子空隙的小道上,穿穿悠悠来到官台村的南北大街上。
回头看了看那一大片屋子,哇噻!白茫茫一片,仿佛是一片湖泊。
官台村不是很大,里面的房子都很老旧,不过院子都挺大,南北长差不多得有二三十米,各家各户的墙边都放着些柴禾,大都是些棉花柴,偶有些芦苇啥的,纯纯的碱场窝子的样子。
顺着南北大街一直往北走,出了村,继续走了大约有一里多路,在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上,在一条高洼不平的小道旁,我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静静地矗立再那儿。
“那儿,看到了吗?老三。”韩光臣用手给我指了指。
“啥啊?石头啊?”
“待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韩光臣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渐渐走近了。
吆!石头龟啊!
哇――!
这么大啊!
我惊叹不已。
“怎么样啊老三?没骗你吧?!”韩光臣叼着烟卷一副很神气的样子。
仿佛是他做的似的,牛乎乎的!
“哎吆!好!真好!真是大!”我连连赞叹。
真的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石头龟!
我摸索着那石龟,“得有好几吨重吧!?”
“赶子的!五千斤是过不了它!”
当时的石龟和那个石头座已经不在一起了,两块石头相距有好几米远,估计是有人曾经搬动过,要不然不可能相距这么远,就算是有个刮风什么的歪倒了,也应该紧挨着才对,不可能隔得这么远。
“光这个墩子也得有好几吨啊!那个龟的话比这个墩子还沉!”韩光臣卡吧着眼掂量着。
“我看着这个墩子沉!比那个龟沉!”我说。
“嗯――,不对,龟沉!”韩光臣不服。
反正又没法秤,谁知道到底谁沉啊!
“你说这个东西是做啥的呢?这么大,咋弄过来的?咋放在这么个荒郊野外的!不怕被人砸坏了?”我问。
“我听人家讲古回来啊!龟这种东西不是会发水嘛,不仅会发水,也能管水,早先人们把它当作镇物,镇水灾啊!这官台不是离着海近嘛,经常发大水,人们为了防水灾,特地弄了这么个镇物放在这儿,镇水灾的。”
“哦――!有道理,很有可能是这么个目的,镇灾用的!”
想想这个说法真的是很有可能,听说以前,从官台往北原来是海来,后来海水下降,才露出了北边这一片坦途,如今地里还能看到很多的哈喇皮啥的,这种地形地貌的特点完全符合那些推理。
“你咋知道这里有这大石龟了?”
“我早就知道了!”
“你以前来过这里?”
“何止是来过,这地方我很熟啊!”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韩光臣以前干过盐场,说不准他从这里走,
“你是不是干盐场的时候来过?”
“哎――,算你猜对了!你往北看,看见那一片了吗?那一片房子,那就是‘清水泊农场’,过了‘清水泊农场’就是盐场,我在那干了好几年,来回就从这走,知道了吧!”
“噢!我说呢!你咋对这里这么熟!”
在这一望无际的盐碱地里,大概也就是这个大石龟能值得一看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大石龟可是个文物,前些年,听到有人提到过关于那个大石龟的事,说是曾经被人偷去过,后来又找回来了。
三十多年过去了,自从那次以后,再也没有去过那里,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大石龟。
如果那个石龟还在的话,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再去看看,去看看那个石龟,顺便看看那片我曾经为之流过汗,流过泪,为之奋斗过的,留下了深深脚印的土地,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从那里回到卧铺,上工的人们则陆陆续续回来了。
“怎么样?收工了吗?”有在家没去的人问回来的人。
“收了!”
“收了?可收了!”
“又下来一段!”那人说。
“又一段?”
“嗯!”
“我靠!在这过年了!”那人愤愤地说道。
很快人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队长讲话:
接下来这段工程没有上一段大了,咱抖抖劲麻利利地干完早回去,这是最后一段了,眼下块小雪了,中上冻水了,别耽误了回去上冻水!由于这段工程它沟很大很宽,人多了围不上,这样啊吧,咱决定一家子留下一个人,查查伙,咱在一块干!这一段快了!没那么大的工程量!大家伙都抖抖劲很快就完成了!
听了队长的讲话,大家伙开始有了些欣喜的表情,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待会儿吃了饭你回去吧!我自己住下!”父亲说。
“你自己能干过来了?”我问。
“你没听说,围不上人,一家子留一个人,合伙干,不分到每家每户了!”
“中啊!”
唉――!终于解放了!
中午匆匆吃了点儿,感觉不饿!
收拾了收拾我的被子褥子衣服啥的,捆在我的“千里马”上,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碰到不少往家走的人,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推着小推车,有十七八岁的,也有五十多的,稀稀拉拉的,撒了一道。
我还是从来时的那条道走的,我打算到了“双王城水库”在那里转转看看,好容易来一会啊!
站在“双王城水库”的大坝上,极目往西,往北望,其实,水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也没有传说中的海的样子。
水库南北,东西,差不多,看上去大约有四五里路的样子。
说是水库,里面并没有水,只有一片黄草,显得是那么的荒凉和寂寞,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在晃动,似乎是在里面割草。
情绪极度的高涨,心中悠然产生一种想吟诗一首的冲动,可是激动之中,思绪有些乱,整理不出来,唉――,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我以为自己挺有才,有两下子来啊!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候掉链子了,拿不出来了!
沉淀了一下心情后,感觉该走了!此景虽好,却不是家乡!
――2022.12.05李泉清写于文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