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抓鬼！》伞令

7、契约匹配

　　坐电梯一路上到顶楼，褚云凛一出门，就感觉到龙姜的气息更加靠近了。

　　那是近似于她第一次见到龙姜的那种气息，非常浓烈，带着不友好的信息素，那时候的龙姜混沌初醒，几乎没有意识，被本能所掌控。

　　她有些不祥的预感，顺着扶梯上到顶层天台，一推门，一个人张牙舞爪就朝她扑了过来。

　　褚云凛反应很快，她一个侧身，那人动作很大但是行动迟缓，没扑着她，还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褚云凛往后望了一眼，见那人滚到下面，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身体诡异地扭曲了一下，一抬头，又朝她冲了过来。

　　这下褚云凛认出他是谁了，属实一愣：这不是李俊明？

　　李俊明看起来像失心疯一样，哇哇地叫着，冲上来想咬人。褚云凛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有问题，躲开他的手，抓住他的肩膀，一个发力，直接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身体和水泥地接触的瞬间，咔嚓一声，似乎有哪根骨头断了。

　　“啊哇啊——”

　　被摔了个四脚朝天，李俊明还在吱哇乱叫，褚云凛抬起脚踩住他的前胸，向四周扫视了一圈，一眼就看见缩在旁边的另一个人，江华。

　　再往后，是被一个结界困在里面的龙姜。

　　龙姜此时看起来比李俊明还有问题，他的脚下有一个阵法，发着黄光，此时的龙姜表情木然，眼神空洞，却杀气四溢，他的身上接连爆出一阵接一阵的冲击波，冲击波在和结界的撞击下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嗡鸣。那个结界在一次次的强大气息的冲击下已经显得有些岌岌可危，似乎随时都会被撑破。

　　“怎么回事？！”

　　脚下的李俊明还在挣扎，褚云凛死死踩着他，问一旁看起来手足无措的江华。

　　江华看起来被吓得不轻，全然没有白天那副臭屁样子了，他缩在角落里强撑着结界，但显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发白的唇角都涌出白沫。

　　他抬头看了一眼褚云凛，眼中一片绝望，“明哥是被尸气感染了，他想和4896匹配，失败了。”

　　难怪。褚云凛又低头看了看，松了脚，紧跟着又一脚踢向他的脑门，直接把他踹昏了。

　　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麻烦是她一贯的作风，江华看在眼里，震惊了，一走神，结界缺少了他的灵气维持，啪的一声，瞬间碎了。

　　失去结界禁锢的龙姜此时猛一抬头，一双眼眸在夜色中隐隐发着煞红的光，他的身子动了动，但褚云凛比他更快，她熟练且飞快地从腿侧抽出一沓符咒，往空中一刮，手中掐了咒诀，大喊一声，“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那一沓符咒像发牌一样，在空中形成一个圈，紧跟着往下一压，与地面连接成为一个钟罩的形状，将龙姜死死困在原地。

　　江华虚弱地站起来，仍然非常震惊，似乎没想到褚云凛有这么大的能耐，更没想到2023年了居然还有驱魔师在画符，忍不住问，“净心咒？”

　　说完，不可置信般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净心咒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龙姜似乎很不满又被困住，空荡荡的眼神一沉，周身爆发出更强烈的冲击，看起来铁了心要出来。

　　褚云凛皱着眉，问江华，“他怎么会这样？跟你们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你们做了什么？”

　　“我给它注射了游魂剂，为了方便明哥和它匹配。”江华摇摇头，“但是我们低估了4896的灵级，它超出我们控制了，明哥和它强行匹配的时候遭到了尸气反噬，不赶紧送去治疗会死的！”

　　“匹配？什么意思？”

　　“就是驱魔师和apostle进行灵级匹配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江华有些烦躁，“这是现在SIBI里很流行的搭档模式，因为apostle的灵级普遍比人类更高，和驱魔师匹配成功的话，对驱魔师的灵级提升会相当有帮助，而且成功匹配后的apostle也能成为驱魔师的搭档，身份也没有之前那么边缘，可以拥有更多接近人类的权利。”

　　“和妖怪搭档？”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在那个组织里好像又很正常。

　　褚云凛皱着眉，“但据我所知，你们已经被SIBI开除了，根本没有和它匹配的资格。”她声音冷下来，“你们这是犯罪，有没有想过如果失控了，会造成什么后果？”

　　江华脸色闪过一丝阴翳，说，“反正SIBI我们待不下去了，既然如此，我们总得替自己找后路。”

　　褚云凛摇摇头，觉得他们无药可救了。

　　江华脸色突然变了，他指着龙姜，声音都有些打结，“它……4896好像要出来了……”

　　褚云凛烦上加烦，她非常清楚龙姜的灵级可能在她之上。在他们的世界里，灵级压制是非常原始且直观的一种规则，所有非自然的灵体，或者是妖怪，只能被高于它们灵级的驱魔师杀死，对于灵级不足的驱魔师来说，在面对更高级的敌人时，能做的最大的努力就是将其封印。

　　她手里捏着符咒，实在不知道江华说的游魂剂是什么东西，能让龙姜现在六亲不认，要是放任现在的龙姜出去，这个城市就完了。

　　于是她问，“有什么办法吗？”

　　“只能靠匹配来压制它，或者……有更高灵级的驱魔师来将它杀死。”江华说着，视线朝褚云凛飘过来，“……喂，要不你试试？你灵级多少？”

　　褚云凛眉毛皱成川字，她半个脑袋都被纱布缠着，背着一个破破旧旧的书包，看起来实在不像很厉害的样子。

　　然后江华听见她漫不经心的声音，“S级，一岁的时候测的，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变。”

　　江华吃了一惊，心想难怪能把普通的净心咒发挥出这样的威力，原来这名不见经传的巡驱竟然是个S级！

　　就算是在SIBI里，S级的驱魔师也是名列前茅的厉害人物了。全世界最顶级的灵级是alpha级，也就仅有七个人，被他们称作‘神七’，那七个人平常在搜查局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牛逼存在，是大神，根本就接触不到。而alp之下的就是S级，S级的驱魔师数量也更多，和他们的交集也更多一些。

　　想到自己白天在这个S级的巡驱面前装逼的样子，江华尴尬地想挖个洞钻进去。

　　而褚云凛根本不知道他有那么多心理活动，她还在认真考虑江华随口一提的提议。

　　“匹配是怎么个匹配法？”她问，现下真的没有时间给她去想其他的办法了。结界里龙姜正伸出手，去抓其中的一张符纸，他的手碰到符纸的一瞬间就被烧了起来，手心的皮肤都被烧焦了，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皮层，但他仍是不痛不痒般将那枚符死死捏在手心里，符纸承受不住他尸气的侵染，光芒都渐渐暗淡了下去。

　　他身上的尸气愈发浓烈了，脖子上的W74环已经断了几道口子，那道环发挥了最后的作用，仅剩下的最后几根钨丝深深地嵌入了他脖子的血肉里。

　　她知道这个净心咒困不住他多久。

　　江华支支吾吾道，“有个简单的匹配咒语，类似契约，然后需要你们进行血液互换……”

　　“教我。”

　　褚云凛做出了决定。

　　她朝龙姜走去，边走边从包里掏出把小刀，往自己手心划了一道。

　　然后她将刀扔到一旁，用那只流血的手做了个收的动作，将禁锢住龙姜的符咒全数熄灭。

　　得到释放的龙姜气场大开，浇天的尸气裹着黑雾直冲云霄，他的眼中闪过热烈的而嗜血的光，那张符纸已经被他捏成了粉末，从他指尖的缝隙中随风飘散。

　　那双失焦的眼睛朝着褚云凛的方向，然后他缓缓朝褚云凛伸出手，血肉模糊的手心看起来非常狰狞，还散发着他身上那股压抑的尸气。

　　褚云凛走到他面前，就着他伸手的动作，用自己也在流血的手，直接握住了龙姜的那只手。

　　十指相扣之间，天地风云似乎都为之变幻，夜空中跳过几道突兀的闪电，片刻后，闷雷的响声像是巨兽的咆哮。

　　两人周身爆发出强烈的气流，像平地而起一道巨大的龙卷风，褚云凛险些因此没站稳，她牢牢抓住龙姜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发红的眼睛。

　　“以吾之血，融尔之血。”在飓风中，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念出刚学的咒语，“吾之魂灵，载尔魂灵。”

　　那一瞬间褚云凛产生了许多的幻觉，像看见了雪峰上的第一缕日光，像看见了新生的初叶沾上的第一滴露水，听见了檐口的风铃，感受到燎原的枯火，春去秋来，冬寒夏暑，百年，千年，无数漫长的日夜，层叠交替的星辰，整个星球都像不复存在，世界仿佛鸿蒙初开。

　　然后不断有陌生的记忆涌进她的大脑，她看见一副由红色晶体制成的棺椁，周边有很多古代打扮的人，正往那棺椁之中灌入水银。而棺椁里躺着个熟悉的人影——看起来脸上还有稚气的龙姜被铁索牢牢困在里面，他拼命在挣扎，哭喊，但周围所有人脸上都冷漠地可怕，直到厚重的水银完全没过了他的脸，他彻底消失在了那片银色的毒液之中。

　　锥心般的疼痛从心脏传来，褚云凛感觉吼间一甜，她的思绪从幻觉中瞬间抽离，然后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不远处江华的声音，“完了完了……连S级的也匹配不了，难道4896是alp级的apostle？？”

　　她心里泛起不服输的倔劲来，褚云凛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她一抬头，看见龙姜似乎也有了些意识，他的发丝在风中被吹得凌乱，眼中有了焦点，但仍没有彻底回过神来。

　　褚云凛死死抓着他的手，她另一只手去掐住龙姜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龙姜！”褚云凛在风中大声喊他的名字，她几乎是扯着喉咙在叫，“龙姜，醒醒，你看着我！”

　　她一边捏着他的下巴晃，一边试图将他唤醒，她忽然想起龙姜被李俊明他们带走前说的那句话。

　　鬼使神差地，褚云凛喊了一句：“醒醒！我带你回家！”

　　紧跟着，龙姜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那一瞬间，褚云凛能明显感觉到两人相接的手掌中有什么东西互通了，他们的血液交织在一起，顺着地心引力低落在地上。

　　然后，龙姜周身的气息顿时变了，那肃萧的杀意霎时间偃旗息鼓，他的眼中重回清明，周围狂风乍止，那些刚刚被风卷到天上的杂物此刻都一一落了下来。

　　突然他猛地伸出只手，在褚云凛头上飞速且精准地接住了一截从天而降的破破烂烂的铁管。

　　褚云凛还在喘着气，她看了龙姜半天，然后转过头，有些虚弱地问道，“这算是成了？”

　　一旁的江华目瞪口呆，僵硬地点了点头。

　　“好极了。”她顿时松了口气，突然发现自己的对讲机早就不知道飞去哪里了，于是只能掏出手机来，给陈东宇打了个电话。

　　“你没事吧？为什么对讲机里叫你不回话啊！”

　　“没事。”褚云凛边说边拍身上的灰，停顿片刻，又说，“不对，有事。”

　　她看了江华一眼，又看了一眼被踢晕的李俊明，说，“我找到那两个冒牌货了，还有龙姜也找到了，但是情况有点复杂，你先告诉我，那两个冒牌货怎么处理？”

　　江华有些不满，用最后的自尊心嚷嚷道，“我们不是冒牌货！我们只是被开除了！”

　　“师兄刚刚回复我了，说如果抓到了他们，直接送去东山口警察局就行，这个分局是和搜查局合作的，自会交接。”陈东宇说，“至于4896就比较麻烦了，它需要暂时由我们看管，等对接人来了，由我们亲自交给对接人。你师兄还说了，他相信你的能力，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褚云凛冷笑一声，“恐怕已经让他失望了，我刚刚和龙姜匹配了，估计师兄恨不得明天就来抓我。”

　　“匹配？什么匹配？”陈东宇吃惊道，“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有点复杂，回去和你说。”

　　褚云凛挂了电话，见江华一瞬间紧张起来：“你要干嘛？”

　　褚云凛：“走吧，跟我去警察局。”

　　江华连连后退，“我又没犯法，我去警察局干嘛？而且明哥现在急需救治，不然他会死的！”

　　褚云凛冷哼一声，道，“今晚要不是我，你们不仅自己会死，还会让龙姜杀许多人，还敢说自己没犯法？”她说完，烦躁地摆了摆手，看起来有些疲惫，“我不想和你废话，赶紧跟我走。”

　　江华见她状态不好，体力似乎也透支了，壮了壮胆，脚步往后退去。

　　“你不会想跑吧。”

　　一直没吭声的龙姜此时幽幽开口道，他看起来倒是精神焕发，盯着江华的脸跃跃欲试。

　　他往前走了几步，一把将昏迷的李俊明从地上捞起来，扛到肩膀上，然后冲江华招呼道，“走吧，别逼我动手。”

　　做完这些，他扛着李俊明，回头过来朝褚云凛露出个笑，像在邀功一般，说，“我做得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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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可公开情报：
灵级：根据驱魔师自身的灵力强弱SIBI将灵级分为6个等级，由上至下分别是alpha、S、A、B、C、D，等级不同可接受的任务强度也不同，薪资标准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