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抓鬼！》伞令

57、记住本心

　　一周后，当该见的人都全部见完，褚云凛准备动身回G市。

　　长长的山梯上，憨山道人和许尧尧，还有几个师兄师姐将她送到山门口。

　　许尧尧很舍不得她，从道观一路哭到这里，脸上都是眼泪鼻涕，一直往师父身上蹭。

　　褚云凛有些无奈，蹲下身来，将许尧尧哭花的脸蛋擦了擦。

　　“许尧尧，你是不是男子汉？”她轻声问道。

　　许尧尧抽噎着点点头。

　　“男子汉就不许哭。”她搭着许尧尧瘦小的肩膀，微微笑着，“以后要靠你保护师父哦。”

　　许尧尧边揉眼睛边哭唧唧道：“好。”

　　然后他又问：“师姐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褚云凛认真想了想。

　　她伸手进兜里，摸出一张金光神咒，递给许尧尧。

　　“等你什么时候能用金光咒了，我就回来看你。”她摸摸许尧尧的脑袋，嘱咐道，“努力修炼，好好保存它，这张符很贵的。”

　　许尧尧奶声奶气的：“师姐，我家有钱。”

　　褚云凛：“……”

　　她差点忘了，她这个师弟家里是做房地产的。

　　憨山道人顺手将许尧尧拉回去，再这么扯来扯去，褚云凛就要错过高铁了。

　　“走吧，走吧。”他挥挥手，“下次让你师兄也一起回来，尧尧还没见过他。”

　　许尧尧拼命点头。

　　“那得您亲自去请。”褚云凛笑了笑，“我可喊不动林部。”

　　两个小时后，褚云凛坐上了回家的高速列车。

　　在车上，她回想起临走时师父跟她说的话。

　　“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执着在过去，也不要害怕犯错，大胆往前走吧，只需要不愧对自己的本心。”

　　褚云凛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本心……

　　许多事情，在此刻都已经有了答案。

　　-

　　再度回到G市，距离上次，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月。

　　她在长野深山里过了国庆，进山时气候还是热的，出来时已经明显变冷了。一到十月中旬，G市的气温下降得飞快。

　　褚云凛打开家门，地面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放下背包，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然后撸起袖子准备大扫除。

　　陈东宇知道她今天回来，似乎是卡着点般给她发来消息。

　　[哟哟，大驱魔师回家了？]

　　褚云凛：[没事就滚。]

　　［我滚了谁给你派发委托啊？］

　　褚云凛：［发来看看。］

　　这次的委托人是个中年大叔，爱好古玩，家里一大堆从全国各地淘来的古董玉器。据他说，之前在黑市花重金买了一块据说是秦始皇墓的玉佩，结果玉佩买回家后就开始闹鬼，这才不得不向驱魔师求助。

　　她没多想，接下了这单委托，跟委托人通了电话，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然后跟他约好了明天上午见面。

　　然后褚云凛继续拖地，拖到一半时，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金玖发来的消息。

　　［师姐！我被分配到G市了！明天下午就到！］

　　褚云凛心想：关我什么事？

　　她回了个“哦”。

　　金玖很兴奋。作为SIBI的新人，直接分配到北上广深这种大城市是非常少见的，一般都会让新人先去山旮旯的小地方积累一些作战经验，等时机成熟了再调去大城市。

　　金玖这一出平步青云，除了他本身灵级优异外，他在渡劫计划中的出色贡献也有决定性的作用。

　　当然，这些褚云凛并不知道。

　　金玖又发：［明天下午我请客！还有好几个G市的同门也在，师姐你来吗？］

　　褚云凛：［不来。］

　　金玖：［师姐……］

　　褚云凛想了想，为了使自己显得不那么不近人情，她找了个理由：［我明天有委托，没空。］

　　金玖：［好吧。要是委托提前完成了，记得来啊！我给你留了个位置！］

　　褚云凛：［一定。］

　　才怪。

　　翌日，褚云凛如约来到委托人家里。

　　委托人看起来将近四十岁，凶神恶煞，且非常高壮，像电影里一拳能抡死一头牛的那种猛男。

　　但他一开口，整个人气场就变了。

　　他一边哆哆嗦嗦给褚云凛开门，一边凄凄惨惨抱怨道：“天师啊，您可算来了，这几天我被吓得都不敢回家，邪门，实在是邪门他妈给邪门开门，邪门到家了……”

　　他也是从朋友家过来的，开了门后，像个兔子一样缩在门外不敢进来。

　　褚云凛走进屋内，玄关处就有一座巨大的玉雕，雕刻的是双龙摆尾，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物件。

　　进屋第一件事，褚云凛先将所有房间的门关好，然后往所有窗户上都贴了符纸。

　　她走进客厅，黑檀木的套椅背后，满满一面墙上都是展示柜，里头摆放着各种古玩玉器，有青花瓷瓶、铜蓅金碗、青铜香薰炉、铜胎鎏金龙头镶珠茶壶……

　　真真假假，让人眼花缭乱。

　　她看了一会儿，不得不回头去找委托人，问：“哪块玉佩闹鬼？”

　　牛高马大的壮汉瑟缩在门外：“就……就那块青色的，压在琉璃彩绘观音菩萨下面的那块！”

　　褚云凛这才找到。

　　她掂量着手中这枚小小的青色玉佩，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板。”她扭过头去，望着委托人，“您确定这块是秦始皇墓的玉佩？”

　　“……怎的？”

　　褚云凛：“因为它的出土时间大概是上个月。”

　　委托人：“……你的意思是我买到了假货？”

　　褚云凛点点头：“而且它并不是您这里闹鬼的源头。”

　　“那是？”

　　“我先提前问一句。”褚云凛淡淡道，“闹鬼的那样东西，我打烂了，应该不用我赔钱吧？”

　　委托人连忙拱手，甚至飚出了诡异的京腔：“您儿请！不用客气儿！”

　　褚云凛于是放开手，径直走向一只银包绿松石的鼻烟壶。

　　她伸出手，搓了搓鼻烟壶的壶嘴。

　　咻——

　　一个黑影顿时从壶嘴内窜出来，把门外探头探脑张望的壮汉吓得吱哇乱叫。

　　“就是它就是它就是它——！！”他大惊失色叫道，“我看到的鬼影就是它！！”

　　那个黑影在屋内跟见了光的老鼠一样乱窜，想从窗户冲出去，窗户上却早就被褚云凛贴上了符纸。

　　黑影被弹回来，摔在地上，显出了原形。

　　是一个小女孩。

　　褚云凛望着它，从它散发的气味来看，应该才死了不久。

　　“哪来的？”她问。

　　女孩的鬼魂嗫嗫嚅嚅，在褚云凛的灵级威压下，她瑟瑟发抖。

　　“六、六天前——”她抱膝缩成一团，害怕道，“车祸……”

　　“啊！车祸！”门口的壮汉双手捂着眼睛，露出一条缝，朝褚云凛喊，“几天前楼下的马路上是发生了一起车祸！有个小女孩被酒驾的车撞死了——难道就是你？！”

　　说完，他的愤怒短暂地胜过了他的恐惧，忍不住破口大骂：“我说小姑娘，冤有头债有主！你死了你去找把你撞死的人啊！你来我家吓我干嘛？！”

　　女孩的鬼魂猛的摇头，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浑身发抖。

　　“怪不了它。”褚云凛说，“老板，你家的墓器太多，积攒了阴气，很容易吸引附近的脏东西，而且——”

　　说着，她扫了一眼展柜正中间摆着的貔貅：“你用来镇邪的那个玩意儿也是假的，下次买东西看清楚一点。”

　　委托人：“……”

　　褚云凛蹲下身来，朝女孩的鬼魂说：“别在人间徘徊了，我送你去投胎吧。”

　　女孩抬起一点头，眼中满是泪光：“我想回家……”

　　“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家了。”褚云凛淡声道，“跟我走，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女孩犹豫了很久，最终缓慢地点了点头。

　　褚云凛起身，用封魂符将她收入其中。

　　很好，连那个鼻烟壶都没有打碎——褚云凛心里很满意，因为那个好像是个真货。

　　这个委托虽然钱不多，但是也比想象中更简单。

　　完成这一切后，褚云凛招呼委托人：“可以进来了。”

　　亲眼目睹了所有经过的壮汉此时对她充满了崇拜，握着她的手上下一顿猛摇：“小天师年纪轻轻没想到这么厉害，那小鬼看到你就像老鼠看到猫——”

　　褚云凛不留痕迹抽出手来，拿出手机，淡淡笑着，问：“尾款是支付宝还是微信？”

　　委托人很是激动：“小天师，我发现你们这一行比古玩要有意思，你看我有没有抓鬼的天赋？”

　　褚云凛收了钱，一张昏睡符行云流水般贴在他的胸口。

　　“睡一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完成委托后，褚云凛从“古玩收藏室”出来，看了看时间，才刚过正午。

　　马路边上，笔直的路灯下摆放着几簇鲜花，有白菊，也有百合，花束的簇拥中，还坐着一只小小的米老鼠。

　　褚云凛驻足片刻，掏出手机，在淘宝迪士尼旗舰店下单了一只同款米老鼠。

　　那个小女孩生前应该很喜欢这个公仔。到时候把它一并送给俞空大师，让他一起烧掉吧。

　　然后褚云凛穿过马路，时间还早，她不急着回家，想四处逛逛。

　　顺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大约半小时的脚程后，她看见了一栋无比熟悉的办公高楼。

　　当日，李俊明和江华伪装成交接人员，将龙姜带到此处，企图强行与他进行匹配。

　　褚云凛闭了闭眼，当时的画面历历在目。

　　连红绿灯旁的那家店铺，此刻在放的也是同样一首歌——

　　《Dreams and confusion》。

　　她的情绪无法抑制地产生了一些波动，但褚云凛讨厌这样的波动。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毫不犹豫给金玖发去了信息。

　　[你请吃饭的地点是？]

　　金玖秒回：[‘山东老家’！我定了包间！房号零九！]

　　褚云凛：[你山东人？]

　　金玖：[嗯嗯！]

　　完全看不出来。

　　褚云凛：[介意我带个人来吗？]

　　金玖：[谁？]

　　褚云凛：[叫陈东宇，卖货的，会卖一些搜查局不卖的东西，今后你可能会需要用到。]

　　金玖那片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欣然同意道：[没问题。]

　　褚云凛：[我们一会就到。]

　　然后她给陈东宇发消息：[有免费大餐吃，来不来？]

　　陈东宇一分钟回复：[代价是？]

　　褚云凛：[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