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抓鬼！》伞令

50、师兄师妹

　　最后一个会议结束时，已经快下午5点了。

　　林舜回到自己的起居室，他扯下领带，换下了那一身西装，随便套了件松垮的便服，然后给自己冲了一杯黑咖。

　　他瘫在沙发椅上休息了一会儿，一天的会开下来让他身心俱疲。林舜仰躺了几分钟，然后伸手拔掉了发圈，任由一头长发散在沙发后。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他又看了看手表，知道褚云凛马上要来了，于是又起身再冲了一杯咖啡。

　　茶几上，两杯黑咖面对面摆放着，两缕袅袅的热气无声地漂浮着。
　　林舜岔开腿坐在沙发椅上，双臂搭在膝盖上，手指交握着。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尬坐了将近十分钟，然后听见有人敲响了门。
　　林舜张了张嘴：“进来。”

　　褚云凛应声推门进来，一抬眼就和林舜的目光正对上。

　　“……”
　　“……”
　　两人似乎都有些尴尬，十多年不见，连最简单的问好也卡在喉咙无法说出口。

　　褚云凛在原地站了两秒，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过来，在林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她坐下后，自然下垂的双手也下意识地交握在了一起。这是南天师道弟子凝神打坐时的惯用手势，等褚云凛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动作和林舜出奇的一致时，对方已经先松开了手。

　　“好久不见了，师妹。”林舜开口道，望着褚云凛的幽黑眼眸中似乎有光明明灭灭，且因为开了一天会的缘故声音都有些微哑。
　　上次他们见面还是几个月之前，通过手机屏幕传达的画面远没有面对面的感官刺激强烈。

　　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个师妹长大了，而且没长歪。

　　褚云凛从小在南天师道就是天之骄女，天赋异禀灵级强大，本身也聪明上进，像一朵迎风盛放的骄傲的小花，不仅憨山道人喜欢，同门很多师兄师姐也都特别喜欢她。
　　十多年过去，她长高了，也变得更漂亮了，身上依旧是那股高傲而凛然的气质，会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可尽管如此，以前在南天师道时她最依赖的却是自己，尤其年纪还小的时候，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要跟他切磋比试。直到后来她的父母出事，而自己毅然选择加入SIBI，他的这个师妹也从那天开始跟他彻底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曾经有过好几年朝夕相处的愉快时光，但两人最后分别的时候闹得十分难看。

　　短短几秒中，褚云凛不知道是否也回忆起了那段时光，她也回望着他，只是表情非常平静。
　　“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林舜说，“找你来，只是一个久违的同门会面而已。”
　　褚云凛似乎笑了一下：“林舜，你很闲吗？”
　　“……”他闭了闭眼，吸了口气，说，“我还是你师兄。”
　　“噢，师兄啊。”褚云凛不以为然，“师兄会让自己师妹身陷险境，故意设计吗？”
　　“谁设计你了？”

　　“装傻是吧？”褚云凛目光幽幽，“囚夕山的委托难道不是你让陈东宇给我的？”
　　林舜冷笑了一声：“被摩诃影响的是4896，我怎么知道你像个白痴一样也赶着去送死？”
　　“他是我搭档，我不救他，难道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吗？”
　　“张寒令不是就在附近，有alp级在用你瞎操什么心？你比alp级有能耐？”
　　半晌，褚云凛嗤鼻讥笑道：“我看出来了，你找我来是来吵架的。”

　　林舜脸色阴沉地盯着她，良久，默默叹了口气。
　　“通知你一声，明天准备和4896解除匹配，他已经答应了。”

　　“他什么时候答应的？”褚云凛：“我怎么不知道？”
　　“不然你还想怎样？继续跟他维持匹配关系？”林舜觉得她脑子也不正常了，冷嘲道，“褚云凛，你是南天师道的弟子，天罡正派，学什么不好，非得学着去跟千年旱魃谈恋爱？”
　　“你管我跟谁谈恋爱。”褚云凛反唇相讥，“从你离开南天师道那天起我就跟你没任何关系了，我做什么需要你同意？”
　　“噢，那你继续谈吧，最好谈到被尸气反噬，慢慢变成僵尸，我就想看看到那个时候你还用不用得出九字真言，还能不能拔出师父托付给你的那把破魔刀？”
　　褚云凛不说话了。

　　林舜从一旁拿过一个文件袋，从茶几上推到褚云凛跟前。
　　“你的身体检测报告，自己看看吧。”

　　褚云凛默默拆开文件袋，一页一页浏览着那份检测报告，血液检测中许多项目都被标红了，数据异常。

　　“知道血小板低于100意外着什么吗？”林舜嗤鼻淡淡笑道，“对普通人而言，血小板减少会产生出血的症状，严重者可以导致内脏出血甚至是脑出血。但对于驱魔师，尤其是你这种被旱魃咬过后触发了灵崩的驱魔师来说，血小板减少只会意味着僵尸化。如果你继续跟他维持匹配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变成4896的同类。”
　　说完，他略一顿，语气更冷：“纠正一下，你只能被同化成低等的同类。”

　　褚云凛把那份检测报告放下，淡淡道：“你不用吓我，我本来就是来解除匹配的。”
　　“那你刚才说那么多屁话。”

　　褚云凛嘴角微翘，低笑一声。
　　“师兄，我看你也并不怎么欢迎我们。等我们明天匹配解除后，立马就会回G市，不会挡你的眼。”

　　“你想多了。”林舜道，“4896会留下来，至于你，想待几天或者当天就走，都可以。”
　　褚云凛皱了皱眉：“他为什么要留下来？”
　　“你去问他吧。”

　　她眼睛危险地眯了眯：“是不是你们跟龙姜说了些什么……”

　　“褚云凛。”林舜咬牙切齿念出她的名字，“他是编号4896，迄今为止SIBI内灵级最高的apostle之一，且不说你们的匹配完全是个意外，跟他触发灵崩后，你的灵力已经在飞速消退，跟他继续链接只会两败俱伤。你觉得他一个顶级的apostle，难道没有自己的思想？他凭什么要继续跟你浪费时间？”

　　褚云凛盯了他半晌，吐出几个字来：“你可真功利。”
　　林舜反笑：“灵级匹配本身就是一场交易，不然你以为他图你什么，图你这张漂亮的脸吗？”
　　褚云凛眼神越来越冷。

　　见林舜一副死活不会说的模样，褚云凛于是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脚步一顿，又折返回来。

　　“对了。”她问，“归墟计划是什么？”

　　林舜抬头望着她：“你不是问过张寒令了吗？我的回答跟他一样，无可奉告。”
　　“除非……”他停顿了一下，道，“你加入SIBI，成为计划的一部分。”

　　闻言，褚云凛瞳仁微张，似乎有些讶异。
　　“这是你当初加入搜查局的原因？”

　　林舜没有回应她，而是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东西，递给褚云凛。

　　“我听说你对明天的庭审有兴趣，所以给你带了个入庭门禁卡。”他说，“法务部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庭审下午开始，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我把你和4896的事安排在傍晚，庭审结束后你直接去灵液室。”

　　“……知道了。”褚云凛收下门禁卡，“我会去的。”
　　在她抽手回去之前，林舜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师妹，不要再去打探归墟的事情。”他说，“褚叔叔和阿姨不会希望你去接近它的。”

　　许久以后，褚云凛默默抽回了手。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林部。”

　　等人离开了很久后，林舜才慢慢往后，重新陷入了沙发之中。

　　他望着那杯褚云凛完全没碰过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