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抓鬼！》伞令

25、空壳女鬼

　　龙姜冲她笑了下，回头继续和张洁华说道：“不过小妹妹你胆子真大，一个人就敢来这荒山野岭。”

　　张洁华被龙姜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迷得晕头转向，最主要是“小妹妹”这三个字从帅哥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有着极大的杀伤力，她不禁有些恍惚，仅凭本能回道：“这不是还有夏娅嘛……”

　　“……”
　　夏娅没吭声，准确来说她们确实是只有一个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龙姜似乎有意无意瞟了自己几眼。

　　她莫名冒了一身的冷汗。于情于理，龙姜和褚云凛随便一个的威压都能将她克得死死的，更何况现在两个都在，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就是混合双打，神仙都救不了自己。
　　想到这夏娅扯了扯张洁华的袖子：“要不咱回去吧……”
　　“为什么回去啊？我们坐了几个小时的车才来的耶……喂喂你别拉我！”

　　张洁华还在抗议，但已经被夏娅用蛮力拽着往反方向溜了。
　　说拽其实算是文雅了，夏娅几乎是拖着很不情愿的张洁华在逃——她已经尽力在装了，张洁华或许还没发现为什么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但其实对于夏娅来说，只要她想，扛着张洁华绕操场跑五圈其实都不是问题。

　　褚云凛眉毛一挑，望着那两人的背影，眼中揣着若有所思的光。
　　旁边一股热气靠近，龙姜俯下身来，脑袋虚靠在褚云凛肩膀：“凛凛，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仓鼠精有点奇怪啊？”

　　褚云凛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往旁边动了动，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我和她的‘偶遇’确实是太多了一些，但是仔细回想似乎又没有哪里出过问题，好像都是有因可循。”

　　而且，夏娅确实拥有阴阳暂住许可证，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她的确是个没有威胁性的妖怪，而且还曾经是自己的客户。更何况，张寒令也见过她，如果她真的有什么问题，张寒令这种alpha级的驱魔师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不过她和张寒令第一次见面，好像张寒令的确曾想将她抓走……

　　褚云凛眉头越皱越紧，身为巡驱最不方便的一点就是情报的掌握度实在太低了。SIBI作为全球最权威的非自然事件管理组织，掌握着绝大多数的妖怪资料，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编制驱魔师身上，进组织系统库大数据里一搜，夏娅的前后三辈子事迹估计都能扒出来。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龙姜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反正现在她们也回去了，你倒也不必想这么多，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回去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褚云凛侧头望了他一眼，虽然这话说得没错，可看龙姜这副轻飘飘的神情，他口中的“慢慢来”应该等同于“随她去吧”。

　　似乎已经逐渐习惯了他的摆烂，褚云凛倒也不觉得生气了，但她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很讨厌工作？”
　　“谁喜欢工作啊，我巴不得一天都在床上睡觉——”龙姜眼睛都不眨，他拉长了尾音，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纠正道：“在沙发上睡觉。”

　　褚云凛一边爬山一边翻了个白眼：“那你今天跟我来干嘛，早就说了让你在家休息了。”
　　“不，你去哪我就去哪。”龙姜笑眯眯：“我保护你。”

　　且不说这话有几分可信，褚云凛脸庞依旧不受控制地一热。她不由得加快步伐，几个大步，一声不吭将龙姜一下甩到了后头。

　　后头人也心领神会，龙姜唇角微微上扬，将帽檐往下压了压，隔着一米多的距离，亦步亦趋跟在褚云凛身后。

　　两人沉默地爬了一段山路，随着越来越深入，山间植被变得愈发密集，遍布四周的香樟有的甚至达到了近三十米高，连正午的天光都几乎能遮住。
　　未经过多开凿的山路崎岖陡峭，很多泥道上仅有几片碎石垫脚，经过常年累月雨水的冲积，山体凹陷处还有一些很深的山坳，一眼望下去都是密密麻麻的青苔和杂草，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深。

　　又走了一段路，褚云凛靠着棵大树歇了会儿脚，再往上的路被警戒线封了起来，应该是一个礼拜前施工队撤离的时候留下的。
　　她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爬了半天山了，本能想用手扇扇风，突然发现行至此处，气温早就没有山下的时候那么高了，甚至有些阴凉。

　　褚云凛警觉惯了，立马伸手撑了一把想直起身来，然而大树的枝干非常湿润，她手掌打了个滑，往下撑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个佝偻着的人形石像，只有她的小腿那么高。

　　这尊石像看起来有一定的年头了，大部分的表面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青苔，还有些部位有所残缺，应该是积年侵蚀导致。

　　龙姜也凑了过来，蹲下身朝石像靠近。

　　“咦，”他喃喃自语般：“这石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闻言，褚云凛也蹲了下来，她伸手又摸了摸石像：“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很微弱，我也说不准。”龙姜道：“不过山里的东西时间久了，有些许的灵识也不奇怪。”
　　“这石头顶多也就放了二十年，要修炼出灵识还早得很。”褚云凛直起身，眯着眼朝前面的路看了看，然后指向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你看，那里也有同样的石像。”

　　龙姜顺着她的指向望去，神色逐渐变得有些凝重。他的视线远超常人，目所能及之处，顺着这条通往山顶的路，沿途几乎每隔四五米就有一个这样的石像，且越往高处，石像的异样似乎更为明显。

　　忽地，一阵山风刮过，头顶木叶沙沙作响。

　　“不太对劲。”
　　褚云凛往前一步，手已经握住了破魔刀的刀鞘。她警惕地环视着四周，一边开口对龙姜说：“等下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突兀的尖叫声给打断。

　　“救命啊！！！”

　　这声尖叫在寂静的山间格外刺耳，褚云凛一惊，这分明就是张洁华的声音，难道她们并没有下山？

　　她没有多想，提刀就朝声源处赶，所幸那叫声离得不远，她几刀劈开路上拦道的野草，越过几个小山坡，终于在一处背阳的低洼处看见了个缩成一团的人。

　　地上散落着一架云台和亮着屏的手机，张洁华捂着耳朵，将整张脸埋在膝盖里，躲在几块巨石围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拼命想将自己藏进石缝里。而造成她如此巨大恐惧的源头，正是此刻悬挂在巨石顶端的一个女鬼。

　　准确来说，那是一个灵魂空壳——在一般的情况下，失去灵魂的肉身才称为空壳，但偶尔也会有丢失了一魂二魄的灵魂，变成了游魂野鬼中的游魂野鬼。

　　它惨白的脸上原本五官的位置全是一个个黑洞，此刻正伸出两只手死死掐着夏娅的脖子，将她吊在半空中，几乎快到捏断，若非夏娅不是人类，此刻肯定早就毙命了。
　　夏娅一张脸被掐得涨成了深红色，她的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蹬着，眼看就要断气了。

　　跑过去肯定是赶不及的，她们之间大约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褚云凛当机立断，刀鞘在手心中翻了个面，她握着把柄向后一个借力，以破魔刀为矢，远远朝那女鬼掷了过去。
　　削铁如泥的刀刃几乎是贴着夏娅的发丝穿了过去，瞬间贯穿了女鬼的灵体，它嘴巴位置的黑洞猛地撑大了，像是发出了一阵哭喊。

　　它松开夏娅，往后一跳，四肢贴着地面，在原地盘旋踱步，一双黑洞眼睛朝褚云凛转了过来。
　　感受到驱魔师的威压，女鬼满头黑发一下子炸了开来，虽说不太合适，但特别像一只黑色的海胆。
　　果然，旁边的龙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褚云凛没他这般闲情，从兜里抽了几张符就朝女鬼打去，黄符在半空中就化为电光，噼里啪啦一顿乱射，那女鬼左跳几步右闪几步，仍是被打中了右手，灵体一接触到符咒，立马滋滋冒出白烟。
　　它吃了痛，嘴巴处的黑洞又发出一阵啼哭来，更为凄厉，似是感知到力量上的差异，女鬼并不恋战，甚至有些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驱使，往后远远一退，头也不回地朝山路的深处跑去。

　　褚云凛追了几步，然而山道潮湿，她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于是只能回头，去使唤那个唯一有可能追得上的人。
　　“龙姜，”她快声道：“去追！”

　　被指名道姓的人慢吞吞挪了一步，不太情愿。
　　褚云凛握了握拳：“别逼我揍你。”

　　龙姜可怜兮兮地呜了一声，这才越过褚云凛的身旁，将兜帽一拽，影子一般猛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