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抓鬼！》伞令

12、多了个点

　　李俊明是在医院救治未果死亡的，如江华之前所说，他在和龙姜匹配过程中遭到尸气和灵力的双重反噬，现有的医学手段实在回天乏术，在今天下午四点左右发了死亡通知。

　　褚云凛神色沉重，她坐在陈东宇家的沙发上，看着那份警察局整理出来的江华的口供复印件。根据江华的口供，他们被SIBI开除后，不得不寻找下家。现今世上除了SIBI以外其实还有很多小规模的驱魔组织，但薪酬福利待遇一般都比不过SIBI，而且因为他们是被开除的，履历上并不太好看，许多不想惹麻烦的组织也并不乐意收留他们。在经过各种对比后，李俊明他们决定去九天神雷社碰碰运气。

　　九天神雷社这个组织，褚云凛其实略有耳闻，他们规模很小，但是人员精炼，最显著的企业文化就是只招收S级以上的驱魔师，而且薪资标准比SIBI同级别还要高出不少。李俊明他们估计也是为了在较短时间内将灵级提升到S级，才动了强行和龙姜匹配的歪念，并为此付出了代价。

　　而他们被SIBI开除的原因，口供里也有提及。自2010年以来，李俊明江华二人一直负责力湾广场片区的非自然治安维护工作，他们一方面对组织里声称力湾广场已经清理完毕，不再存在任何非自然威胁因素，另一方面却借由残存的冤魂闹事向广场物业长期征收巨额“平安费”，称为去钱消灾，这欺上瞒下的恶劣行为后来被人发现了，举报到了SIBI总部，两人也因此被SIBI直接除名。

　　话虽如此，虽然这两人打一份工赚两份钱，很有商业头脑却完全没有职业道德，但这十年来力湾广场能一直平安无事，确实是因为他们管理得当。现在他们一被调走，广场下残存的冤魂无人看管，肯定又会闹出人命。

　　看到这里，褚云凛又想起刚刚龙姜把广场的全部电机房都炸了，这么一来一周之内广场是不可能再开门营业了，估计会封闭一段时间，短时间应该无人会进入。

　　她稍微安心了一些，见陈东宇从电脑前起身，走近递给自己一张打印纸，是一张SIBI在职人员死亡抚恤金申请表。

　　“我联系到了李俊明的家人，他只有一个母亲还活着，但是他妈妈得了阿尔茨海默症，早就不认得他了，而且最近还检查出有肿瘤，急需这笔抚恤金做手术。”

　　褚云凛怔了怔，难怪李俊明这么着急重新找工作，原来他是真的很缺钱。

　　陈东宇说，“他性格不好没有朋友，唯一的搭档江华作为共犯还关在局子里，没有代理资格，现在也就只有你还算个相关人士，能帮忙填下这张抚恤金申请表了。”

　　说到这里，似乎连向来唯利是图的陈东宇都有些惆怅，他沉默了下，欲言又止，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陈东宇脸上晦气一扫而空，兴高采烈接通电话。

　　“喂，师兄啊？……不忙不忙，你尽管说……”

　　他拿着手机眉开眼笑走远了，留下褚云凛盯着那张申请表入神。

　　旁边龙姜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褚云凛静默良久，她眉眼低敛，视线徘徊在洁白纸张上，没有聚焦，像是透过那张纸在追寻什么。

　　“在我小时候，也填过一张一样的表。”她说，“时隔多年再看见它，觉得有些恍惚。”

　　龙姜没说话，他知道褚云凛说的是自己的陈年往事，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因公殉职，至今连尸骨都无处可寻。

　　她忽然抬起眼来，眸中隐约有些微水光。

　　“龙姜，你曾经也在搜查局工作过，你觉得搜查局是个怎样的地方？”

　　龙姜犹豫了片刻，像在斟酌措辞。

　　“可以说，是一个港湾，是许多人的栖息之所。”停顿片刻，他接着说道，“但那不是家。”

　　褚云似懂非懂，龙姜望着她，心里忽然涌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身子动了动，向褚云凛缓缓靠近。

　　陈东宇这时打电话回来了，他满面春光，不合时宜地插到两人之间。

　　“有两个好消息，师兄说这件事情你处理得不错，他会在替李俊明争取最大限度的抚恤金同时，帮你也申请一份员工家属工伤补贴——可以理解成见义勇为奖哈。”他乐呵呵道，“还有就是，他们派来的那个回收4896的对接人终于要来了，据说是个alp级的大神，师兄说力湾广场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大神会顺路去解决。本来是说这两天就应该到了的，但大神嘛，事情多，可能手头上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估计得再耽搁两天。”

　　陈东宇说完，仍是眉飞色舞，但一旁的龙姜气场瞬间就冷了下来。

　　“这么说，你还是要将我送回搜查局，是吗？”

　　褚云凛愣了愣神，想也没想就说，“是啊。”

　　这不是本来就说好的吗？

　　龙姜一言不发，情绪说变就变，黑着张脸起身就走，将自己关在阳台，像是想与世隔绝。

　　褚云凛被他这股无名火搞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陈东宇，“他在气什么啊？”

　　“谁知道。”陈东宇漫不经心道，“大概是想赖着你不走吧。”

　　褚云凛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管他了，快来看看这个alp大神。”陈东宇招呼她来看对接人的微信。

　　“张寒令，目前世界灵级排名前七的驱魔师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神七’里唯一一个中国人。”他啧啧称奇，“和你师兄一样，真是为国争光啊。”

　　褚云凛斜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的师兄林舜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一个这么市侩的人成为他的迷弟，陈东宇对她师兄的崇拜，类似于花季少女迷恋男团成员，是愿意在机场举着爱的号码牌接机的程度。

　　她和林舜师出同门，但是人生轨迹却完全不同。林舜出师后立马就加入了特殊情报搜查局，虽然他灵级不是顶级的，但凭借自身出色的能力仍是一路混到了国区高层，现在就算放他在总部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而褚云凛晚他两年出师，还正好遇到自己父母出事，这彻底掐灭了她原本也有打算加入搜查局的念头。

　　陈东宇见她不说话，追问道，“我看过他的资料，说他是这一届北天师道的杰出代表，你认识不？”

　　褚云凛点点头：“听过，他们家族在北方盘根错节，京圈里更是老大。”

　　陈东宇来了兴致：“那他们家岂不是很有钱？”

　　“肯定比我有钱就是了。”

　　你他妈花呗都还不上了，谁不比你有钱啊？陈东宇在心里吐槽，又问，“那他们北天师道是不是比较厉害？毕竟你们南天师道这届的代表可能就是你了，可你才S级诶，好丢人。”

　　褚云凛踢了他一脚。

　　“我们两派修行的侧重点本来就不一样，况且判定一个驱魔师优秀与否不能只看灵级，灵级属于天赋，后天努力更加重要。好比我和师兄，我们从小是拜在憨山道人门下，南天师道讲究的是道法自然，人神合一，不论天赋高低，只要肯学肯练，多参多想，师父都是来者不拒的。”褚云凛说，“所以我师门出了很多实战派的驱魔师，师父也从小就和我们说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不然你说我师兄为什么能当上搜查局高管？”

　　“你师兄比你靠谱多了好吧，你逢年过节连祝福短信都不给人家发的，结果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刚刚还问我你这次有没有受伤……”

　　“说到这个我就生气，”褚云凛来火了，气势汹汹道：“你给我的金光咒上多了一个点，害我刚才差点交代在那里，还好——”

　　还好龙姜也在，后面这句褚云凛没说出来。

　　“多了个点？怎么会？”

　　陈东宇不相信的，他立马转身去检查打印机，捣鼓了半天，拆开输稿器后，才发现里面夹了一只已经干瘪了的死蟑螂。

　　他把蟑螂拎出来，嘿嘿笑了一声，说，“看来是太长时间没搞卫生了……”

　　褚云凛被恶心到了，她连连后退了几步，神情非常嫌弃。

　　“发生这么严重的印刷事故，你不给我免单很难收场。”

　　“免单？你在做梦吧。”陈东宇不假思索道，“最多不收你这张金光咒的钱……”

　　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黑商模样，视线忽然飘至远方，此时天色渐暗，暮色沉沉，他指着天空的黄昏颜色，问褚云凛，

　　“你看天边那朵红霞，像不像你欠我的四千一百零八十四元？”

　　“……”

　　褚云凛满头黑线，她咬了咬牙，给他把钱转了过去。

　　“下次自觉点，别老让我催你，烦死了。”陈东宇嘴上这么说，脸上却诚实地洋溢着收钱的喜悦，“对了，我这里有个新的委托，不过钱不多，你要不要看看？”

　　褚云凛摇摇头，“我明天要去一趟南华寺，等我回来再说吧。”

　　“又去？”

　　“俞空大师昨天发微信说破魔刀修好了，让我去拿。”褚云凛看了看日历：“而且中元节也快到了，把刀拿回来我也安心一些。”

　　“你那大宝剑终于修好了啊？”陈东宇叹道，“不愧是佛道同源，有教无类啊。”

　　“你什么鬼比喻？”

　　“喂，不如明天你把4896也带过去吧。”陈东宇斜眼睨她，“他天天待在我家把我渗得慌，干脆去让得道高僧掌掌眼。”

　　“不要。”褚云凛一口回绝，“看到他就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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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一直在苦恼换个什么样的书名，话说这个有比上个好吗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