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也得冲业绩》关山月未央

6、不要消失

　　朱涉水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那湖中的少年正是他曾经梦到的常安，不知是不是被他搭救之故，竟然意外获得了他的记忆，无论是梦中那个立志为民的常安，亦或是一心向善的水鬼都使他朱涉水眼酸心热，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于是朱涉水每天都往外跑和常安话疗，从当本地风貌到当朝局势，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从二十八星宿聊到各路神仙，朱涉水觉得自己找到知己喜不自胜，可是却悲从中来。

　　这天与常安讨论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朱涉水心满意足翻墙回家，走到自己的院子，才发现门口跪着一排下人，为首的阿生更是满脸涕泪狼狈不堪，而站在门口盛气凌人的女人正是他的母亲，朱涉水看着母亲手里握着的皮鞭，心生恐惧，脚步后撤，想脚底抹油开溜。

　　“站住，大丈夫敢作敢当，自己做错了事还想让别人顶罪不成”朱母字字铿锵，不怒自威

　　朱涉水强自镇定昂首挺胸走到母亲身前，扑通一声跪下来“母亲，孩儿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请母亲责罚”

　　朱母冷笑一声“从小你便如此，犯了错便谢罪认错，而我几时责罚过你，这次我便要你长个教训，你去藏书阁将经书抄百遍，不抄完不得出”

　　“是，母亲”朱涉水敢怒不敢言，经书抄百遍，怕是要抄到下个月了。

　　朱母转过身朝向“梨花带雨”的阿生“阿生护主不力，纵容少爷出入险地，罚你去打扫茅厕半年，罚两个月例银”

　　阿生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扣例钱，那可是他娶媳妇的钱“别呀，夫人，我可以打扫茅厕一年，别罚我例钱呀，那是我留下来娶媳妇用的”阿生声嘶力竭，极力挽留

　　“阿生打扫茅厕一年，罚三个月例银”朱母不留情面，杀人诛心

　　阿生嘴唇上下动了动

　　“一年茅厕，半年例银”

　　朱涉水忙拉了拉阿生的衣摆，再这样僵持下去阿生这辈子也别想娶上媳妇了。

　　阿生咬着牙，狠狠磕了个头“是，夫人”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朱母哼了一声转身离开，朱涉水急步赶往藏书阁抄书，只留下阿生在原地灵魂出窍。

　　不知不觉间，朱涉水已经在这藏书阁抄了一天经书，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左右晃了晃头，这抄书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他抄了整整一天才抄了不到半本儿，一百遍怕不是要抄到过年？

　　正思索间，阿生风风火火跑过来，人过来了，味道也跟着过来了，朱涉水掩了掩鼻子“阿生，你身上这味道”

　　“少爷你还说呢，这不都怪你非要跑去那湖边，还连累了我，害我要扫一年茅坑，更重要的是我的银子，半年的例钱啊，我这半年白给你们朱家干活儿了啊，我的媳妇啊”

　　“好了好了，你的例钱我赔给你，等母亲消气了，我再去给你说情，免了你这一年苦役”

　　这下阿生才平静下来给朱涉水研墨“不过公子，你去河边见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朱涉水把常安的事和阿生讲了，阿生惊恐的把墨条都掉了，墨汁溅了半个桌子，朱涉水不悦地啧了一声

　　“那，那不就是水猴子吗，是鬼啊”阿生眼睛睁得大大的，浑身发抖

　　“水猴子？”朱涉水不解

　　“对，我从小听长辈们说的，在水里冤死的鬼魂投不了胎，只能在水里游荡，时间长了泡的皮肤都是烂的，奇丑无比，专抓活人吃，被他盯上了就没有能逃脱的”阿生声情并茂地讲着他听来的故事，忽然抓紧了朱涉水的手腕“少爷，你是不是已经被他附身了，你还是少爷吗”

　　朱涉水无奈的摇头“阿生，别自己吓自己了，常安是位君子，即使死了也是鬼中君子，不会变成水猴子的”

　　“常安？常员外的短命儿子？”阿生听到熟悉的名字便开口发问

　　“正是”

　　“那可是位传奇般的公子呢”

　　“如何传奇？”

　　“正直的传奇，倒霉的传奇”阿生满目遗憾“不过公子真的不怕吗，再怎么说他也是鬼啊”阿生还是放不下对方是鬼的执念。

　　“鬼又有何惧，阿生这样的鬼比一些阴险小人来的光明磊落得多，也可敬得多”

　　就这样过了几日，朱涉水快马加鞭，一只手握三支笔，疯狂赶工。

　　阿生火急火燎赶来，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何事慌张”朱涉水皱起眉头

　　“公，公子，常公子，常公子”阿生气喘不匀，一句话加了无数标点符号

　　朱涉水连忙去扶住他“怎么了，慢慢说”

　　“老爷夫人请了个道士在东亭湖做法，要灭了水中害人的妖邪”

　　朱涉水当即脑子一片空白，什么想法也没有，本能般的抬起腿往湖边跑，常安，不要，你不要消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