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崽子》碧水蓝天

3、第三章

　　第二天，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带着新出炉的师弟在宗门内到处走走，让他尽快熟悉寒月仙宗。

　　他虽然看我的眼神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那道声音没能够再响起，估计是被我吓到了，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听见那聒噪的声音。

　　折月剑尊虽然名声大，但是一年到头，就是蹲在他那折月峰上。他收的弟子，也就是我，在家里蹲这方面也不承多让。

　　可以说折月剑尊这一脉，代表的是神秘和未知。虽然真相会让人大跌眼镜，但并不是谁都能够知道这些真相。

　　所以当我带着司玄瞎逛时，难免引起大家的注意力，但大部分人算得上矜持，只以目光来追随我们的踪影，不过有些刺头就直接跟了上来。

　　我今天身着紫衣轻裳，展现师兄的雍容风度。司玄白衣胜雪，在气质方面像极了折月剑尊，再加上容貌俊美异常，我甚至听见旁边的弟子在嘀咕：“这莫不是剑尊的私生子。”

　　这话我听了后，心道这是和我心意相通，但他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怕是没把我这剑尊的徒弟放在眼里。

　　所以我朝他笑了笑，然后满意地看到他惊恐的神色，以及落荒而逃的背影。

　　“师兄。”

　　是司玄在叫我。

　　我温和地看着他，道：“师弟有什么事？”

　　因为身旁这一座高塔，原本跟着我们的人就陆续离开了。只见上面的匾额上封妖二字似龙飞，似凤舞，仅是勾勒的一笔，就有着无形的道意。

　　人看着都觉得透不过气，更别说这封妖塔下镇压的妖魔。

　　司玄选在此处开口，神识渗透不进来，别人离得远了，根本就无法听见我们在说什么。

　　所以他问：“师兄昨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蓝幽的眸子，让我时不时想到了海，那无边无际的海，不是海面上的波澜不惊，而是深海之下，那诡谲的危险，引人深入的神秘。

　　这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甚至他这次单独找我谈话的行为也并不是莽撞的，而是像手里握着重要的底牌，能够在我暴起时，对我一击必杀。

　　我的脑海里在“夺舍”和“还老还童”这两个词上，转悠了一圈，然后淡淡道：“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作为师兄想提醒一下你。”

　　【我信你个鬼，阿玄，他绝对是发现我了。】

　　那道声音突然响起，要不是我有防备，说不定要被它吓一跳。

　　我继续视而不听，完全忽略它的存在，不冷不热地看着司玄。

　　而他礼貌地朝我行了一礼，道：“司玄多谢师兄提醒。”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道：“不必谢我，谁让你是我的师弟。”最后两个字咬得重些。

　　我不相信折月剑尊没有丝毫的察觉，要么是早有预料和准备，要么就是想放在身边就近观察。

　　而我之所以说那些话，也是让司玄多有几个心眼，不要一下子就把自己暴露出去，那样势必会将他自己处于不利之地。

　　就算我在寒月仙宗待了五百年之久，也没有信任过它，因为我完全不知道，哪一天宗门就会因为足够的利益而出卖我。

　　而司玄是不一样的，他身上有着那样的眼睛，那样的容颜，我做不到不去管他。

　　只是现在关系生疏，我无法自然地插手他的事情，也没有办法从他那里得到我想知道的事情。

　　我强迫自己静下心，带着他从封妖塔旁边离开，但觉得还是要让人去查查他的来历，或许可以得到一些重要的事情。

　　不过现在我要带着司玄去见宗门内几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折月剑尊一脉在寒月仙宗地位超然，但我和折月剑尊师徒二人不可能张狂到目中无人，谁也不搭理。

　　折月剑尊是寒月仙宗创始人遁一道君的小徒弟，是在道君快要飞升的时候收的，就如同现在的折月剑尊和司玄。

　　而寒月仙宗现在的宗主是折月剑尊大师兄的徒孙，辈份如此玄妙，哪怕宗主比我大很多，但他依旧是我的师侄。

　　宗主道号天妙子，性子沉稳敦厚，我自入门起和他的关系就不错，那是他还不是宗主，仅是寒月仙宗的首座，修为比我高太多，但他面对我时，还是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师叔”。

　　有时候一句称呼决定了成败。

　　在寒月仙宗的宗主还是天妙子的师尊清源道君时，他因为修为快压制不住，不到几年就要飞升渡劫，不得不把宗主继承人的选拔提上日程。

　　天妙子虽然是当时的首座，又是宗主的亲传弟子，但是选择宗主是要看这个人的方方面面，不是你修为高，声望重，就可以当宗主，最主要还是看你有没有当宗主的资质。

　　当时就有一个和天妙子齐名的人，出身世家，修为不分伯仲，还是现任神剑峰峰主的师兄，但他为人倨傲，非常地不讨人喜欢。

　　他当初见到我时，毫不掩饰对我的不屑，嗤笑一声：“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师叔。”目光掩不去轻蔑。

　　我自然很不满他的态度，毕竟没有谁会喜欢看不起自己的人。

　　然后某一次，折月剑尊不经意就问我天妙子和那个人怎么样？我更喜欢谁？

　　我想了想，觉得要是向他抱怨，或者说那个人的坏话，都会有失风度，于是我就道：“我和天妙子师侄关系不错，他性子敦厚，我很喜欢他。至于静夜师侄，我和他没见过几面，并不熟悉，所以根本就不了解他。。”

　　那时并不知道缘由，只是折月剑尊看我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我不意外他能看出我的委婉之语，静夜本来做人极差，他有所耳闻也是常理。

　　我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对清源师兄说，对话如下：

　　“师侄。”

　　“师叔，有什么事吗？”

　　“天妙子很好。”

　　“？”

　　“阿昭都觉得很好。”

　　“…我明白了。”

　　以上对话，我怎么知道呢？因为我就在现场，当他们说完话，齐齐看向我时，简直让我浑身上下不舒服。然后连续三个月都不敢出折月殿，就怕被人给套了麻袋。

　　这被静夜打一顿都是轻的了，严重一点那就是被杀了后毁尸灭迹，别人查都查不出来。

　　好在很快静夜因为没有当上宗主继承人，恼羞成怒，转而入魔，叛出了宗门。

　　他现在是魔尊手下的一员大将，被人瞧不起，又苦困于化神期巅峰近百年，我现在并不怕他回来报复我，毕竟两个人已经不是同一个境界了。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但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就猜出了当时的自己被当作了一个幌子，为的就是让天妙子的宗主继承人的地位更加顺理成章。

　　寒月仙宗的宗主无论如何，都不是出身世家的静夜能够担任了。

　　想到这里，我就有一些忧郁，司玄现在的情况和我当年那是十分相似，虽然现在没有宗主位置的交替，但难免他会被一些有心人利用。

　　不过这只是我随便想想，司玄壳子青嫩，但芯子是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老黄瓜刷绿漆，好像轮不到我来担心他。

　　再看面前的宗门大殿，辉煌气派，代表着宗门的门面，平时就用来给宗主处理事务和接见外来贵客。

　　或是召开宗门会议，举行内门的收徒仪式。

　　我和司玄刚下灵剑，便有一位温润的青年迎了上来，他向我行礼：“见过寒山道君。”

　　基本上大师兄都是温润如玉，很有耐心的人，这样才能照顾好底下的师弟师妹。

　　而这青年是天妙子的大徒弟，姓顾，单名一个词，性格是真的好，无论是带师弟师妹，还是批文件都是一把好手。

　　我对他好感挺高的，但一听他喊我的称呼，我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然后把司玄介绍他。

　　司玄很荣幸，他年纪轻轻的，获得了小师叔祖这样的称号，现在辈份大就是了不起。

　　我心里嘀咕着，顾词已经将我和司玄迎进了宗门大殿的里面。

　　天妙子高坐于上座，面容沉静俊美，玄服如渊。

　　哪怕是一宗之主，他还是站起了身从上面走了下来，笑容淡然而温和：“寒山道君。”

　　他这般表态，不是因为我的辈份是他的师叔，而是我的修为在全宗排行第二，至于第一不用猜也知道是折月剑尊。

　　修仙界以强为尊，拳头硬那是比什么都好说话。

　　我淡淡唤道：“宗主。”

　　“道君。”他回了我一声。

　　我和宗主寒暄一二后，便让司玄上前见礼，因为师尊收徒时，便已经见过面了，也没有什么好介绍的，之后，我就带着司玄离开了宗门大殿。

　　天妙子在看着我和司玄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道：“剑尊新收的弟子，倒是挺讨寒山道君的喜欢。”

　　顾词道：“寒山道君本就是温和的人，小师叔祖又是他的师弟，寒山道君不喜欢他，又会喜欢谁？”

　　天妙子笑着摇摇头：“寒山道君看着温和，实际上就如折月峰上的雪，冷淡疏离得紧，可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这几百年里，除了剑尊，就没有别的人让他费一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