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崽子》碧水蓝天

2、第二章

　　我一时震惊得不知道怎么反应，因为他的脸和我前世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年龄尚小，并没有成年后的侵略和逼人的艳丽。

　　没错，我拥有前世的记忆。

　　这些记忆随着我修为的提升而修炼恢复，从而我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现在定定地看着这个孩子，眼神极为复杂和纠结。

　　我想我遭到了报应，光是看着他，自己就会变得很奇怪，心肠也会变得柔软至极，好像他说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下来。

　　折月剑尊可能是见我说话说到一半，就望着小师弟怔怔出神，他脸色冷淡，眸里不知道划过什么情绪：“阿昭，他是你的师弟司玄。”

　　然后他又向司玄介绍道：“司玄，阿昭是你师兄。吾闭关后，若你有事，可以去找阿昭帮忙，但不要打扰到你师兄。”

　　司玄向他行了一礼：“是，师尊。”声音轻轻的，没有什么气力，这让我眉心一蹙，有些担心这孩子身体有不足之处。

　　但我反应过来，心里一洒。

　　在和司玄师弟互相见礼后，我面上笑道：“师尊，既然您收了司玄师弟，还不知道您要安排他住在哪里？”

　　若是其他长老的弟子，就是和师尊住在一起。但折月峰的主峰太过冷清，除了折月剑尊，就是侍奉他的人。

　　平日里安静得，可以睡在床上，听见外面的雪落之声。

　　而折月剑尊现在又爱闭关，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教导司玄师弟。主峰又冷得出奇，像司玄这样不过练气的小孩子又怎么御寒。

　　折月剑尊道：“原本是想留他在殿内住下，你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但仔细想想有些欠缺，他修为太低，无法抵御折月峰的寒冷，不如送去天妙子处，让他代为照顾你师弟。”

　　我有些不得劲，这小家伙明明是我的师弟，怎么能够让外人来照顾。他的正牌师兄还在这里好好站着，当然应该由我来照料。

　　现在这一刻，我完全忘了没见到司玄之前的不以为然。

　　因为司玄的脸和那一双眼睛，我据理力争道：“师尊，小寒山不同于主峰的寒冷，四季如春，正适合司玄师弟居住。再说天妙子师侄事务繁忙，门下弟子已经叫他分身乏术，就不必去打扰他了。”

　　司玄看了我一眼，蓝眸里有着一丝惊讶，大概是没有见过我这么热心的师兄。

　　我对他友善一笑，温柔地和他说话：“司玄师弟，师兄会照顾好你，和我一起住在小寒山如何？”

　　司玄和我对视着，忽然移开了视线。

　　而上座的折月剑尊突然开口：“阿昭，你真的要这么决定？”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虽然和折月剑尊当了五百年的师徒，但是说真的并不了解他，也没有那份察言观色的本事，所以并不知道他的心情如何。

　　但是既然这么决定了，我就没有反悔的打算：“回师尊，弟子即无徒弟，又无需闭关修炼，正好可以教导司玄师弟，为师尊分忧。”

　　折月剑尊看了我半响，让我有些怀疑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的时候，他才终于有了点反应：“那就如你所愿。”

　　说罢就摆摆手，让我们出去。

　　我和司玄师弟出了折月殿后，先是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忽然有一阵冷风吹来，我修为高深没有影响，但司玄就穿着单衣，那小身板让我怀疑再来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起来。所以哪怕他脸色冷淡得像折月剑尊的私生子，我还是手疾眼快地给他施了一个避寒术。

　　他神色一怔，像是没有想到我会把术法用到这里。

　　“师弟，小寒山离主峰不远，你是想要让我带你在这附近转一圈，还是感到累了要先去小寒山休息。”我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温和一些，免得吓到这孩子，让他误以为师兄并不欢迎他。

　　司玄师弟有些微妙地看了我一眼，我能从那幽蓝的眸子里看出一些复杂，然后就听见他的声音：“谢过元师兄的好意，我没有感到疲惫。”

　　我心道，这是要我带他到处走走了。

　　想了想，我召出自己的灵剑，然后让剑身变宽变大。自己上去之后，就使灵剑降下来，在差不多快要贴上地面时，我才对他道：“上来。”

　　他又是一怔，在看了我之后，就轻巧地到灵剑上面。

　　我惦记着他是普通人的脆弱体质，在他站稳后，就架起了结界。

　　但在我御剑上升时，就听见一道声音。

　　【他看上去很贴心。】这天外之音不知从何而来。

　　我用余光暼向身后的司玄，见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又用神识飞快扫过四周，但脚下的飞剑慢慢前行着。

　　【这速度…是把你当成孩童？】

　　【闭嘴。】这一声是司玄师弟的声音，让我不由看向他。

　　而他居然第一时间察觉到，然后问我：“师兄为什么回头看我？”

　　我瞧着他淡定的模样，含着笑道：“只是见师弟好看，忍不住回头看你。”

　　司玄师弟没有说话，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他是不是在调戏你？】

　　【闭嘴。】司玄师弟再次说道，那沉寂的目光突然看向我。

　　我想他们之间的交流，可能是旁人听不见的意识交流。既然是这样我也不急着点破，转而为司玄师弟介绍折月峰各个场所。

　　毕竟人之机缘属于私密之事，哪怕我现在是对方的师兄，也没有到达和他分享秘密的程度。

　　折月峰是折月剑尊的地盘，讲究的就是个艰难险峻，除了小寒山四季如春外，其它的山峰，包括主峰在内，都是凛冬飘雪，寒冽刺骨。

　　就目前司玄这副小身板，留在主峰哪怕有避寒术，但难免有疏漏的地方，他要是生了病那就不好了。

　　虽然折月峰没有什么好景色，但标志物我还是要介绍给司玄师弟。

　　我带着他飞到一把巨大的石剑下，在感受其巍峨的剑意时，我对司玄道：“虽说论剑修还是无极剑派的多，但我们寒月仙宗亦是不差。”

　　“这石剑名为天昊剑，是寒月仙宗祖师爷亲自打造而成的。”至于用的什么法子，并没有流传下来，但我猜他是直接用剑削出来的。

　　看司玄对这石剑好像很有兴趣，我又道：“天昊剑蕴含着祖师爷的剑意，你平日可以来这里自行悟剑。”

　　司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又带他来到山巅，这里雪如鸿毛，冰冷寒寂，从上往下看，没有看见崖底，足以让人生出高悬的惧意。

　　“此处便是可以练剑的地方，若是师尊没有闭关，他就会来此处观雪，到时候他也会对你指点一二。但你现在尚未筑基，就只能在小寒山里，由我来教你了。”我一边和他这么说，一边回想起自己刚入门派时的苦逼生活。

　　当时我可没有一个师兄来引导我，虽然是住在折月殿的侧殿，但完全是被放养的状态。

　　好在我是十八岁的成年人，倒是没有多少依赖性，一切按部就班，哪怕错过修炼的最好年纪。但现在和我同龄的那些人，都被我甩在了身后，追也追也追不上。

　　想到这里，我心情没有那么郁闷，便温和道：“虽然比不上师尊厉害，但我也有几分本事，师弟就放心和我一起学吧！”

　　他端端正正朝我行礼：“有劳师兄指教了。”

　　话毕，那道声音又道【阿玄，这般乖顺可不像你。】

　　司玄没有理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我再次笃定这道声音来源他身上，虽然我对此并不怎么想探寻，唯一担忧的是对宗门有没有危害。

　　经我判断，这应该是生存在司玄意识里的一抹残魂。看来话本上的内容也不全是瞎编，艺术源于生活，随身老爷爷并非不存在。

　　这随身老爷爷一词，是隔壁峰的师侄在看话本子时脱口而出，不知道怎么就传到我这里来。

　　看来得把那话本给司玄师弟看看，让他不要再失了谨慎之心，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愿意不去探究他身上的秘密。

　　这样想着，我们已经到了小寒山。

　　小寒山之所以叫小寒山，纯粹是在我来之前，这里也是一座雪山，并且比主峰还要寒冷。但经过我的改造，又顶着师尊的冷眼，小寒山已经成了正常人能住的地方。

　　【阿玄，看来你这个师兄是个正常人。】

　　我面色不变地为师弟介绍小寒山：“虽然原本是雪山，但有我的阵法在，风雪覆盖不到这里。”

　　“师兄精通阵法。”司玄抬头看着我，那幽蓝的眸子有些期待之色。

　　我一笑：“你倒是挺会抓住重点，没错，我于阵法和符箓都有点心得，你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吧！”

　　灵剑降落在山上，两排银杏树的叶子已经飘飘而落，果实沉甸甸地压着树枝上。

　　我带着司玄穿过银杏树林，期间那道声音一直在说话，虽然不至于烦闷，但也实在是聒噪。

　　当年我刚住在小寒山时，就草草地起了一间茅草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建起了好几处院落。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住，倒是不用太过奢华。

　　我那没影的徒弟，可能会永远没影，所以也不必在乎以后院子够不够住。

　　我将春归院划分给司玄之后，又告诉他如何开启阵法，以及一些琐事，比如说家事自有傀儡人照料，一日三餐傀儡人会按时送来。

　　司玄谢过我，然后就听见我道：“师弟，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显得有几分可爱。

　　我看着他，不徐不缓道：“师弟，这世间的奇事很多，偶尔碰见了也不足为奇，但是会让知道的人感到苦恼。”

　　我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不好意思道：“你要体谅师兄。”

　　说罢，我没有去看他此时的脸色，就离开了春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