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爱你》寂寞平行线

6、6

　　第六章
　　希文是个很随意的人。小店开张的时候，她没有像别人一样在街上到处发传单，做广告，大肆宣传。
　　不这样做，不是她懒，是因为她对小店的布置和自己的手艺深俱信心，有自信只凭这两样，就能吸引客人。再者，她相信缘分二字，有缘的人，自然会有机会来到『voyage』。
　　果不其然，先是路过的人无不被小店里的让人耳目一新的装潢吸引，不由自主想进去坐坐，尝过希文亲手用心制作的餐点以后，更是被她的高超的手艺征服，欲罢不能。再经过大家的口耳相传，只短短几个月，『voyage』俨然已经成为一间小小名店，每天来光临的人络绎不绝，尤其用餐时间，都能看到小店里坐满了客人。
　　客流量不断的增加，无形中就增加了云皓的工作量和压力。每天，他都要拄着拐杖，蹒跚着在小店里不停穿梭，为客人端茶倒水。
　　大部分客人，都会用很诧异的眼神盯着他的残腿看。其实他们也是听说『voyage』里有一位残疾服务生，才会感到好奇来看看。甚至各自在心里暗暗猜测，这个身有残疾的男孩儿跟老板娘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老板才会让他在这里工作。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对于客人们的一样眼光，虽然还是有些介怀，但也能够逐渐适应，学会视若无睹。他是来工作的，只要做好份内事，就行了，客人怎么看他，并不重要。
　　在法国住了很长时间，希文也秉承了欧洲生活的悠闲步调，她不会只顾赚钱让自己整天忙碌而失去享受生活的乐趣，所以她这儿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在用餐时间限量提供餐点，用餐时间一过，仅只提供各类饮品及小点。
　　午餐时间过后，客人都逐渐从小店离开，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还在喝咖啡。
　　希文看客人不多，决定上二楼的休息室小睡一下，临上去前，对云皓和小雅交待了一下，如果有事就上去叫她。
　　云皓趁着闲下来的时间，掏出一直随身带着的课本，靠在吧台前仔细翻看。
　　『叮呤……』呤铛的声响提醒云皓，有客人来了。
　　小雅看云皓正看得入神，没打扰他，自己拿着点单向客人走去。
　　端着咖啡靠近客人的时候，小雅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手里的托盘就飞了出去，咖啡泼到客人身上，杯子也打在地上，成了碎片。
　　『真是对不起……』小雅回过神，立刻拿来干净的毛巾，要替客人擦干身上的咖啡。
　　那客人却突然发难，忽的一下站起来，随即破口大骂：『你是怎么服务的，知不知道我的衣服有多贵，就凭你一个小小服务生，赔都赔不起……』
　　『你……』
　　小雅不服气，刚想反驳，就被赶过来的云皓拉住。
　　『这位先生，把咖啡泼到您身上，是我们不对，但是你也不该这样说话……』
　　那位客人穿西装打领带，皮鞋擦得噌亮，看起来人模人样。当他的视线撇到云皓残缺的左腿时，眼神里有着不屑。
　　『你也是这里的服务生？一个残废来跟着凑什么热闹，看你这样子怎么不躲在家里，还好意思出来抛头露面，真是丢脸……』
　　刻薄伤人的话语，刺得云皓心里一阵难受，还没等开口说什么，小雅就先爆发了，她不允许有人这样侮辱她的朋友。
　　『你这个混蛋给我闭嘴，白领又怎么样，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我看只是头自大的猪！』
　　那人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掴小雅，小雅也不是省油的灯，伸手去推他，两人纠缠在一起。
　　云皓一手拄着拐杖，挤进纠缠的两人中间，护着小雅，一手推着那人，混乱中，就被推倒在地。
　　希文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场面乱成一团。云皓坐倒在地上，右手被留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划伤，血慢慢流出来。
　　刚才在楼上隐约听到争吵声，没想到，一下来，竟然看到这样一幕。
　　她快步上前抚起云皓，用干净的纸巾按住他手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小雅也在一旁帮忙拾起拐杖，架在云皓掖下。
　　『发生什么事了？』希文看着一地狼藉，冷静的问。
　　『你是这的老板？来的正好，，一个不懂事的小女生，一个残废，你就是请这样的人来为顾客服务的吗，今天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希文突然感到很愤怒。
　　『残疾人就不是人了么，他们一样有生存的权利，我的员工只是少了一条腿，跟你这种缺了一颗心的人比，他要高尚得多，至少，他还懂得什么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
　　男人被气到脸色铁青，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我不欢迎疯狗在我的地方乱吠。』
　　『你……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么，你到底知不知道客人至上这个道理……』
　　『一个只知道用自身优势侮辱他人的人，没资格成为我的客人！如果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希文扬起头，冷冷的眼光，向刀子一样射向男人。
　　『今天算我倒霉，就不跟你们这帮人计较了……』
　　男人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胆小鬼，看希文也是个硬角色，也不敢硬碰硬，嘀嘀咕咕的离开了。
　　小雅欢呼着大喊希文姐好棒，又捶了云皓一拳头，对他大声说谢谢。
　　希文拉着云皓上了二楼休息室，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拿出碘酒和纱布，帮他清理伤口。
　　酒精碰上伤口的有点痛，云皓的手往后缩了一下，希文抓住他，不让他乱动。
　　『腿也受伤了么？』处理好他手上的伤口，希文又要查看云皓的左腿，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她看到他用左手死死的按住左腿。
　　云皓拦住希文的手，淡淡的说：『那里没事。』
　　收回的手，却在身下攥紧，刚才摔倒的时候，左腿撞到了地板上，现在很疼。
　　希文不在意的收回手，每个人，都有别人不能碰触的地方，她不勉强。
　　『怎么不说话了？』
　　『希文姐，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一个女孩子都保护不好……』云皓抿着没什么血色的唇，蹦出一句带着点自嘲意味的话。
　　『谁说的，你能勇敢站出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希文坐在云皓身边，打算好好跟他谈谈。
　　『没想到只是少了一条腿而已，生活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事情，突然就做不到了，还要承受别人异样眼光的注视。希文姐，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出来工作？』云皓问得很认真，他屏息等待着希文的回答。
　　『别人的看法真的那么重要么？如果你认为自己能做好，那就努力去做，证明给自己看，就足够了。你不觉得，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是为了自己和自己重视的人，跟其他人无关么？』
　　希文就是这样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人的一生很短，如果活着，做事情还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那样不是太累了么，她只想活得开心自在一点。
　　『云皓，我给我的店起名voyage，是有意义的。』
　　云皓默不作声，疑惑的看着希文，不知道怎么转到这个话题上。
　　『voyage在法文里是旅途的意思，我们的人生，其实也好像一段旅途一样。在旅途当中，会经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有的会让你开心，有的会让你难过，甚至痛苦，可不管是开心还是痛苦，所有的经历过的，不舍弃一丝一毫，才是一个完整的旅程，当你有时间细细回味的时候，你会发现，它们都在不知不觉间，影响着你以后要走的路……』
　　『多给自己一点自信吧，你可以做得更好！』
　　云皓依然低头不语，脑子里，在思考着希文说的话。
　　『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下去工作。』拍拍云皓的肩，希文笑着，她想信云皓会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希文姐……』
　　希文扶住门把，回头看云皓。
　　『谢谢！连同上一次的。』
　　『我也该向你说谢谢。』
　　『那我们扯平了……』
　　平时的云皓，懂事得让人心疼，甚至有着一点也不符合他年龄的沧桑。这是第一次，希文发觉，云皓还有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