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给奸商打工》再登楼

3、第三章

　　次日晚，华灯初上，寒风渐起。金陵城的寻常巷陌少人踪影，可这秦淮河两畔的教坊街上却是人头攒动。以梅如雪一众官办教坊领头，所有教坊都是在这小雪节气附近举办出帷仪式。

　　各家教坊为争奇斗艳，招蜂引蝶显尽本事。纵是寒风料峭，到了这里也变成了香薰暖风。可以说冬季的肃冷气氛半点没有，全然是满园的春色。

　　众人中以画舫楼主居多，来寻芳猎艳的青年才俊也不少，多是左顾右盼、流连忘返。只有两人急匆匆的往巷子中间的梅如雪直奔而去。为首的人正是一身华服的颜蓝玉，后面跟着的是满脸愧疚的胡山。

　　胡山四处求座不得最后出了五百两的大价钱才得以入幕，所以两人这时才来。而胡山怀罪低头的还有另一重原因，不过他还一直憋着没敢告诉颜蓝玉。

　　到了门口胡山告退：“三爷，里面只让主家进，另有教坊专门的奴仆服侍，我就在门口等您了。”

　　颜蓝玉点了点头，胡山敲门后亮出了“宫粉梅”的牌子，由教坊小厮带着颜蓝玉进去。穿过门堂，走过《南枝早春》影壁，颜蓝玉来到一重小楼前。

　　再由内院的丫鬟领着上了二楼，进入专设的宫粉梅雅间。门才打开，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望心兄，徽州一别两年未见，没想到再相逢不是在龙门前，却是在这莺莺燕燕的教坊中。”

　　颜蓝玉转过屏风，见一身高六尺有半着暗色锦衣端小茶壶的干瘦青年男子笑着向他走来。

　　“我说是谁好心赠席与我，原来是子楼兄。”颜蓝玉假笑着客套道。

　　此人不是别人，却是颜蓝玉自小的对头罗云锦。今日他赚了颜蓝玉五百两银子好不得意，拉着颜蓝玉到窗前的火炉旁坐下。

　　颜蓝玉无奈落座后侧身掏出绸子手帕于桌下擦了擦手，然后将帕子扔到了旁边炉子里，心中暗骂：“无能朽木，今日却要和他同堂”。

　　而罗云锦那边喝了一口茶，借着吐茶叶啐了一口，借着去招呼上茶小声嘲讽：“旁出竖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枚铜子。”

　　颜蓝玉第一次来这教坊中，听着外面热闹丝竹，婉转唱腔，再加上自己来晚了，生怕错过了余器璐的出场。纵然是不愿也忍气吞声的问罗云锦“子楼兄，这下面是开场了吗，怎么不开窗？”

　　罗云锦这边暗自嘲讽颜蓝玉没见过世面，笑着解释：“望心兄，莫要着急，你来之前就已经开场了，但开始上来的都是些胭脂俗粉，想必入不了你的法眼。”然后令门外的丫鬟呈上一份“戏折子”给他。

　　颜蓝玉从头看到尾也不见余器璐的名字，有些不安怕自己来错了地方，转念想到余器璐作为官宦家出身的清白女子现今入了教坊应该会改名，就又将侍者叫来问：“你们这出帷的姑娘中可有姓余的？”

　　丫鬟指着压轴出场的云初静小声说“这个姐姐姓余，名字不知，听口音是北地京城人氏。”

　　颜蓝玉高兴的赏了她一两银子，知道自己没错过后心下放宽，端起茶杯浅尝一口跟着外面的曲子轻轻哼唱起来。

　　到中场之时罗云锦才让人打开窗子，移步窗前往楼下的戏台上望去。而颜蓝玉知道距余器璐出场还早，依旧是稳稳的靠坐在太师椅上。

　　“望心兄，你来看着是谁？”罗云锦小声的呼喊着。

　　颜蓝玉现在除了余器璐谁也不关心，但是碍于罗云锦带他入幕的情面也不好意思不搭理，慢吞吞的走过来问：“何人，子楼兄你有瞧上眼的了？”

　　“不是，你看那是不是当时主持乡试的副考官？”罗云锦借茶壶嘴朝楼下指去。

　　颜蓝玉顺着看去，那落座之人有些面熟，但是他却记不清楚了，含糊的回答道：“大概是吧。”

　　“我听说这个叫燕萧冷的副考官后来调任应天府礼部，看来就是他，平日一副道貌岸然，正气凌然的样子，原来暗中也会来这烟花之地。”

　　颜蓝玉听着罗云锦言语中满是嫉恨，虽然事不关己但是此时无聊也就没话找话的问：“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吗？”

　　“自，自然是没有，只不过看不惯他这种假清高的样子罢了。”罗云锦解释道。其实是当年罗家在他乡试前拜托燕萧冷照顾被断然拒绝，他一直怀恨在心。

　　颜蓝玉附和的“哦”了一声又坐回了原位，直到报幕的说云初静要出场时他才又回到窗前。

　　“云初静姑娘长于琴瑟，精于丹青，是我坊的琴色双绝。”

　　这报幕的刚说完，上来的却是小丫鬟，施礼抱歉：“我家小姐最近偶染风寒，体虚气弱，今日难以给大家演奏了，还望诸位海涵。”

　　言罢暖熏挂上一副画作说：“这是我家小姐新作，对镜自画而成请大家欣赏。”

　　一副仿古侍女图，不过面容体态全然就是前几日生病的余器璐，凝眉望月，我见犹怜。

　　台下的常嬷嬷着急的抱怨：“她怎么让这丫鬟上去瞎说呢！这本来打算让她争花魁，现在倒好还要跌价。”说着让司仪把底价从八百暗改到一千两以止损。

　　这楼上的罗云锦的目光却被这幅画吸引了过去，这画上人物让他想起了自己一直魂牵梦绕的姑表妹彭月楼，她之前生病才去看过，此仪态不说全然相似也可以说八九不离十。

　　然而他还没看几眼画作就被暖熏收起来了，挂画屏风也随之打开，一个曼妙可人的身姿自屏风后款款走出。

　　颜蓝玉望去，此时的余器璐与画作上的病美人虽说容貌相似但又有很大不同。妆容是：两芽倒晕眉，面着浅檀晕。珍珠花钿点额上，三白妆以遮病容。如火胭脂点绛唇，烟笼乌发等肩冠。整体尽显清雅恬淡之美，别具温婉柔和之风。

　　衣着为：外披象牙白金丝海棠褙子，里衬红褐色坦领长袖短衣，下摆嫣红间色长裙。一身华裳清秀明艳，自信从容。

　　余器璐走到台前敛衽一礼就又回到了屏风后面，虽未发一言却将台下的注意都吸引了去，未拨一弦却引得众人心神荡漾，未展一笑却让看客如沐春风。

　　直到司仪上来宣布竞价开始安静的氛围才又变得喧闹起来。

　　“一千两。”一画舫主人先打破沉默。

　　“一千一百两。”

　　“一千二百两。”

　　价格飞速飙升。在后面坐着的燕萧冷有些着急，忍不住加价道：“一千五百两。”

　　“望心兄，你看这个伪君子忍不住出价了。”罗云锦嘲笑道，又问：“你不出价吗？我看你刚才看得也挺入迷啊？”

　　颜蓝玉笑而不语，他知道以余器璐刚才所展示的魅力现在还完全没到出价的时候。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千八百两，宫粉梅出价。”小厮传报。

　　燕萧冷沉思一会儿后又加价到两千两。这时候楼下的报价已然寥寥。

　　“三千两，宫粉梅出价。”

　　“嗨！省得呼来喝去的麻烦。”罗云锦对站在一旁的颜蓝玉显摆道。

　　“我觉得也是。”颜蓝玉微笑着说，又把刚出的侍女叫了回来说；“我出价五千两。”

　　“五千两，宫粉梅出价。”

　　这听得众人一阵疑惑，怎么还自己给自己往上抬价呢？

　　“望心兄，你这是何意？”罗云锦气愤的问。

　　“子楼兄，你前面不是已经赎下一佳人了吗，又何必贪多？”颜蓝玉反问，又将话挑明：“跟你说实话，我今天就是为这个云初静而来的。”

　　“颜蓝玉，从没听说你来这章台之地，现在却说这姑娘是你心头好？”罗云锦咬牙切齿的说，“我就知道你今天是来跟我找茬的，我敢卖给你这席位自然是不怵你。”

　　罗云锦说着又将价格太高了，“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报价的干脆省去了宫粉梅这个出处。

　　“六千五百两”

　　“每次就多加五百两，罗云锦你是真没意思。”颜蓝玉无奈笑道，“八千两”。

　　“八千五百两”罗云锦刚才的出价已经让他很是肉疼了，现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一万两！”颜蓝玉咬了咬牙说道，目光凌厉，表情严肃。

　　而罗云锦这边已然是垂头丧气，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转身走出了宫粉梅雅间。

　　“一万两！一万两！还有人加价吗？”司仪新高彩烈的问，台下鸦雀无声。“好！恭喜宫粉梅的颜公子抱得美人归！”

　　颜蓝玉听得这声宣布也松了劲，离开了窗台靠在了椅子上，这时才觉的后背上全是冷汗。

　　这台前竞价的热烈，幕后的人也听得焦急。尤其是余器璐，听到远远超过她所托的价码后瞬间倍感颓丧，乏力得险些跌倒，由暖熏扶着回到了闺房。

　　此后的事她都是从暖熏那听来的，“小姐，您的倾慕者出价一万两！而且就在刚刚定价成交了。看来今年一众教坊的花魁非您莫属了！”

　　而听得这个消息的余器璐却悲从中来，两行清泪的自腮边滑落。

　　有人欢喜有人愁，梅如雪这边最豪华的客房内，喜出望外的常嬷嬷正恭候着她的财神爷驾到。

　　而她却不想颜蓝玉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小生告罪，我虽然出价一万两，但是却没有这么多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