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你以何》金大龙

7、银行

　　福姐对赵二少评价非常低：“轻浮、花心、滥情、翻脸不认人，甚至动手打女人。”她带过的小女星有几个吃过他苦头，甚至割脉闹自杀，故而越说越气：“阴阳怪气，丧天良，早晚行路被雷劈！”
　　话音未落化妆室门响，路安迪进来。我和福姐猝不及防，又讲人坏话，本就心虚，慌乱了几秒才开口招呼。
　　路安迪作风依旧，先亲亲热热和福姐熊抱，又向我派了个飞吻，问我们：“这就走？不一起去吃点东西？”
　　各自找理由推辞，她笑嘻嘻的掩门离去。
　　福姐神秘状眨眼：“听说了吗？她和赵友青分手了。”
　　我大大吃惊：“怎么会？！”
　　明明两周前录影还无任何异象。
　　“谁晓得？”福姐感慨，“赵友青倒是沉稳有风度，风评也好。没想到分手像足他兄弟，干净利落的很。”
　　她咂咂嘴：“路安迪走来两眼乱瞟，还幻想人家仍会坐在后台苦等她下班，给她惊喜。做梦呢！”
　　福姐对别家艺人向来刻薄，我倒觉得路安迪神色自然姿态大方。这是个教训，不要和地位高阶人士谈情说爱，否则分手本就心烦，还得加倍小心言谈举止，免得便宜旁人等候看笑话。
　　另外，我想，赵友青再不会在这个化妆室出现了。

　　他不出现，那块表该如何处置？已经用过，再不能腆着脸假装原璧退给付账人。放在我那小小公寓，出门又觉得提心吊胆心神不定，只好去银行订个保险柜代为保管。
　　在VIP区办完种种手续，坐电梯下去没几层又停住，一群主管样人物进来，领头正是赵友青赵友虹。
　　电梯内只有我一人，戴付墨镜。赵友青站到我身边，扭身对我点了下头。赵友虹头都不抬，和主管们一站定又开始商议工作，部署指令，中间转脸询问了一次大哥意见，赵大少点头，说可以。
　　同到底层，大家一涌而出，赵友青走在最后，又转头看了看我。
　　我心想此时不说更待何时，便对他说：“谢谢。”
　　“什么？”他一脸不解。
　　“那只表，太过贵重了。”
　　“哦，”他想起来，笑了一笑，“那没什么。”
　　认识也算两月，第一次与他讲话，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声音很有磁性，笑容也算和煦，只是言谈……啧啧，我一年积蓄也不够买那只表，他说那没什么。
　　再感慨也得表现大方：“那总该说声谢谢。早就想致谢，只是一直没再遇到你。”
　　我哪里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为了私事打去人家公司？叫总台小姐转接？天啊，不行。
　　没想到他停下来，站住，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又拿出笔在底部写下一串号码，递给我：“打手写的这个号码。”
　　我只好接过，干笑：“……我没有名片。”
　　他点点头。
　　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他也不再说话，我们沉默着走到大堂。几个工作人员急匆匆迎上来，我低下头默默走开。
　　走出大堂时忍不住回身看，众人仿佛在汇报事宜，他被人群簇拥着，眉头微皱。
　　我突然觉得大概明白了他为何赠我厚礼，是谢谢我给了他幽静空间。

　　赵氏一事告一段落，我的新专辑终于面世，从此忙得不可开交。上通告，去电台，跑各场演唱会，和歌迷一起过生日。
　　工作时一得闲就萎靡在休息室沙发，奄奄一息，作杜鹃啼血状。
　　喜姐依然感到遗憾：“容钦都是抒情歌，要不然还可以去夜店宣传。”
　　“总得再添一把火，要不然……三角恋？”她偎过来，一脸猥亵的妈妈桑笑容：“容钦喜欢公司里哪个妹妹？或者姐姐也可以？”
　　喜姐老是走欢场路线，上次撮合我与爱美丽，巴巴制作了三份相片让我挑，上面三围性格爱好一应俱全，活脱脱去酒店选小姐。私下抗议说又不是不认识，还搞这个作甚，她说留着以后可以给其他艺人用。
　　这次我还是骇笑：“……三角恋？！喜姐，这个……”
　　她叹气：“唉，嫌格调低？现在民众就喜欢看这个。”
　　后来总算放过我，全力公关，塞我去小赌王的婚礼上献唱甜蜜蜜。
　　事情进展很顺遂，公司待历历不薄，她点头答应。新娘首肯，其他人再无异议。

　　福姐跟高层去了趟赌王家庄园，回来叹气：“为什么有人向往豪门？物质实在丰厚，以前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唾手可得。”
　　“历历出道时我带她，那是我带的第一个艺人，是二十年前吧？”她回忆，“稍赚点钱就被父亲掳去，连双芭蕾平跟鞋都不舍得买。现在专有百平米鞋帽间，单单平跟鞋便上百双。”
　　我的助理说：“听说前妻子女不高兴，历历也不甚开心。”
　　“管它呢？只要有钱，就算不开心，哪怕失眠，忧郁，流眼泪，也是在日本丝绸床单上失眠，在香榭丽舍大道的咖啡厅忧郁，在海边别墅的客厅里流眼泪啊。”
　　最后喜姐总结说：“咱们没姿色，也没运气，还是擦干辛酸泪，加班搏生活吧。”
　　大家笑着散去。
　　福姐却想起来，问我：“咦？你那个富家女呢？送完表怎么没有动静了？”
　　我随口乱扯：“另寻新欢去了。”
　　她好生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