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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番外—江辰 ...

  •   番外—江辰
      我叫江辰。
      自我记事起,我就有个死党,她叫白晨曦,住我家隔壁,听娘说,白晨曦的娘年轻时是个侠女,经常行侠仗义。母亲曾经在外被劫匪抢劫,幸得白晨曦的娘相救,后来二人相识成了好友,再后来,白晨曦的娘遇到她爹,白晨曦的爹是个镖师,和白晨曦的娘也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渐生情愫,二人成婚,决定安稳下来,偶然遇到了母亲,二人就在我家隔壁住了下来。
      母亲常对我和姐姐说,白晨曦一家对我们很好,所以,要记着她们的好,多去帮助她们一家。我和姐姐都记着。

      有一天,白晨曦突然找到我,说:“你觉得周世瑶怎么样?”
      我疑惑:“她怎么了?”
      白晨曦有些小开心:“她今天,对我说,我们要不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我感觉奇怪:“所以你答应了?”
      “当然!头一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你想想,一辈子啊。”
      我无奈:“听听就好,未来谁都说不准。”
      白晨曦有些生气,没和我说几句就离开了。

      我为什么不喜欢周世瑶呢?
      我记得有一次,她曾与另一个女生要好,她处处迁就,那女生经常惹得她不快,被我偶然听到过几次她抱怨那个女生,但她还是要跟那女生一起玩,她说,她不喜欢一个人。
      若是我,不喜欢对方,我宁愿远离,不会那么折磨自己跟讨厌的人在一起。
      说到底,是观念不同吧,但愿她是真心对白晨曦说要做一辈子朋友这种话的。
      白晨曦没过几天就把那天的不愉快忘了,还是照常跟我玩。

      我今年七岁,我还有个大我五岁的姐姐,父亲是家中长子,母亲,据说曾是父亲的贴身丫鬟,父亲很爱母亲。
      我很调皮,母亲也拿我没办法,父亲总是训斥我,而我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疼过便忘了,我总是觉得应该有人或者有东西能来箍住我的性子,可我找不到,那些调皮无缘无故闹出来,我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父亲带我去山里打猎。
      父亲说:“辰儿,你看这山里如何?”
      “挺好看的。爹爹,我听那些说书人说,这世上的神仙都住在好看的深山里不让人发现,这里会不会有神仙啊?”
      父亲敲了敲我的头:“这世上哪里来的神仙?”
      我摸摸头:“万一有呢?”
      我不服气,趁着父亲不注意,溜了,我想去找神仙,这么漂亮的地方,一定有神仙。我没有注意脚下,摔了一跤,我抬头,看到一个异瞳的女孩,跟我差不多大。
      “你没事吧?”女孩将我扶起,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女孩,有些看呆了。
      女孩拿手在我面前晃了下,我才反应过来:“没......没事.......”
      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一个女孩?而且看起来穿着也很好,不像是平常家里的孩子,我试探着问:“你是谁?”
      女孩眼睛滴溜转了下:“我是这座山的山神,今天是来寻山的!”
      我半信半疑:“看你样子也没比我大多少,怎么就是山神了?”
      女孩气急:“我说是就是!虽然我看着小,但已经活了几千年了,还有,我的眼睛,跟你们长得不一样。”
      女孩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看着她的右眼是金色的瞳孔,很是好看,不自觉说:“好看。”
      女孩呆愣:“你还是第一个说好看的人。”
      我很真诚:“真的好看。”
      “谢谢!”女孩笑了,眼睛弯起来,跟月牙一样好看。
      我有些入迷,女孩突然想起什么,说:“你一个人出来的吗?你这样到处乱跑,家人会担心的。”
      “我是跟我爹一起来的,我爹在山腰休息。”
      “私自乱跑是不好的哦!你还是回去找你爹吧,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我还能再见你吗?”我鬼使神差说出了这句话。
      女孩思索了会儿,说:“如果你回去后好好听爹娘话,不让他们担心,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好!”

      这时,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杵着拐杖来了,老爷爷大声叫喊:“终于找到你了,怎么又到处乱跑!”
      女孩急忙躲在我身后:“我没乱跑,天天面壁太无聊了,我就出来透透气。”
      我问老爷爷:“你也是神仙吗?”
      “没错!”女孩从我身后走出来,“他是这里的土地公公,我爷爷。”
      土地公公听后颤了两下,连忙接话:“没错。”
      我挠了挠头:“你是犯了什么错吗?要面壁。”
      女孩尴尬地笑了笑:“没事,面完就好了。”
      土地公公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和我爹一起的,我........趁他休息跑出来了,我听说书人讲,神仙都住在好看的地方,爹说这世上没有神仙,但我还是想出来找找看!”
      女孩拍拍胸脯:“你运气好,今日碰到了本山神,但你也不是每次都能遇到神仙的,以后别来找所谓的神仙了。”
      “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如果你回去好好听父母话,本山神会再来见你的。”

      我突然昏了过去,再醒来时,眼里是父亲焦急的脸:“有没有受伤?”
      我摇头:“没有,爹,我见到了山神,她一只眼睛黑色的,一只眼睛金色的。”
      “这世上哪儿来的神仙,你看错了吧?还是你太累了做了梦,这世上怎么会有两只眼睛不同颜色的人呢?”
      “是吗?”
      我很恍惚,可我遇见她的时候,感觉是那么真实。

      回去后,我把这件事告诉白晨曦,她一脸不可置信:“这世上哪儿来的神仙,还异瞳,你看错了吧?”
      真的,是我看错了吗?

      十岁时,私塾举办蹴鞠比赛,我随大家一起去邻县参加比赛。我们赢了,回到家后,我兴冲冲告诉家人消息,但母亲和姐姐满是泪水,叫我去爷爷的房间,姐姐哭着说:爷爷快不行了。
      我急忙跑到爷爷床前,爷爷呼吸困难,一直在大喘气,我问怎么回事,表哥说爷爷本来好好的,一周前突然就不行了,三天前夜晚没了心跳,赵大夫拼了命才把爷爷从鬼门关上救回来,但也是回天无力,爷爷一直念叨着你。
      我靠近爷爷,在爷爷耳边叫了声:“爷爷。”
      爷爷突然很激动,把手伸出被子,四下乱挥舞,我把手放到爷爷手上,爷爷安静了下来,我就这样,握着爷爷的手,床上的爷爷依旧在大喘气,爷爷握着我的手没有力气。
      半夜,爷爷走了,家里所有人开始布置灵堂,操办爷爷的后事,灵堂的白色很刺眼,我看着周围的一切,有些恍惚,原来这就是亲人离开的感觉吗?
      母亲和姐姐一直在哭,我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一直以为爷爷偏爱表哥,不敢和他走太近,怕被嫌弃,怕被骂,可是昨天,爷爷和我握手,我却感觉那么安稳,他不再是我平日印象里那般严肃,他就是个平易近人的老人,四天前,阎王爷想带他走,或许他不甘心吧,不甘心还没见到我就走,拼命从黑白无常手里逃了回来,昨天他见到了我,他应该很满足吧。
      我那时,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感受到,有的人要死了都想见到我,我不是那么透明,我是他爱着的人。

      爷爷的后事结束后,平日里和善的表哥,婶婶和大伯,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尖酸刻薄,没事就数落我,姐姐,和母亲。他们嫌弃母亲是丫鬟出身,觉得我和姐姐都是下贱的,是父亲硬要娶母亲,克死了爷爷.......
      很荒唐,哪有克死这么玄乎的说法。
      白晨曦家和我家是邻居,她知道我爷爷过世的消息常来看我,大伯一家数落我时,她还会帮我怼回去,用她的话来说,我是她的好兄弟,帮我是应该的。
      我很感谢她。

      大伯一家想分家,父亲不愿,父亲很重视他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分了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两年后,父亲外出办事,回来途中,不幸被山匪所杀,尸体运回来的时候,母亲昏了过去。
      大伯一家变本加厉,硬说是母亲克死了父亲,父亲连灵堂都没设,草草下葬。从那以后,母亲每天以泪洗面,我,姐姐和母亲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每天被要求干各种杂活,手经常磨破皮,吃的也是剩饭剩菜,我问母亲,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母亲不语。我觉得受不了的时候,会跑到父亲坟前哭,我有些埋怨,为什么他要丢下我们走,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在。
      我看过赌场有的人一夜暴富,一夜输的倾家荡产,我要是去赌,万一赢了,母亲和姐姐就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了,走到门口,脑中想起山神的声音:“要听爹娘的话,不能让他们担心。”
      爹娘不喜赌场,我去了,爹娘一定会不开心,我迈向赌场的脚又缩了回去,山神的声音一直在我脑中响起,我受不了,跑到父亲坟前哭泣,渐渐地,山神的声音消失了,我拍拍身上的脏衣服,准备回去,起身时,我看到两位身穿白衣的女孩,很漂亮,看模样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其中一个女孩上前,伸出手替我擦干眼泪。
      我抽噎着说:“谢谢。”
      女孩向我伸出手:“要跟我一起去玩吗?”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一样,我不自觉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软,我舍不得用力握,怕捏坏了。
      她带着我四处玩,那一天,我很开心,直到,夜幕降临,女孩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说:“我要回去了。”
      “还能再见到你吗?”我有些恋恋不舍。
      她拿出一个玉佩,在玉佩上比划了下,玉佩碎成两半,断裂处参差不齐,她把一个玉佩给我:“这一半你拿着,如果将来你遇到这另一半,并且两个能合为一个玉佩的话,那么,我们就会再见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裂开的玉佩还能合成完整的一个?”
      她拿过我手上的玉佩,两个的缺口处放在一起,竟完成地合成了一个玉佩,丝毫看不出曾经碎成两半的痕迹,女孩得意地说:“看!是可以合成一个的。”
      我信服地点头,她重新把玉佩分成两个,把其中一个放到我手上:“如果你弄丢了,那我们就不会再见了。”
      我赶紧收好:“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她点了点头。
      我犹豫了下:“你知道山神吗?”
      她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两年前,我遇到过一个山神,她一只眼睛黑色的,一只眼睛金色的,特别好看。”
      她噗嗤笑出声:“你该不会是做梦遇见的吧?”
      “看你的样子,一定不是普通人,你知道有山神的存在吗?”
      女孩有些为难的样子:“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神仙,我也只是个略通一些奇门之术的人罢了。”
      我挠头。
      她说:“我该走了,你也回去吧。”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萝萝吧。”
      “好,萝萝。”
      说完,她消失了,我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她的出现也像山神一样是场梦,但是攥在守心里的半块玉佩告诉我她真的来过。

      回到家,大伯怒气冲冲,拿着鞭子朝我挥过来:“你又跑去偷懒!”
      母亲跑过来抱住我,哀求大伯不要打我,大伯不听,鞭子落在母亲身上,我看着母亲的衣服逐渐渗出红血,我挣脱不了母亲的怀抱,只能看着鞭子落在母亲身上。
      我想去杀了他们,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山神的声音又在我脑海里响起,我这个想法,错了吗?待我打消这个念头,山神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原来,只要我有做坏事的念头,山神的声音就会响起,我动坏念头的时候,母亲会对我失望,山神也对我很失望吧,万一,她知道了,生气了,不行!我不能这样!
      夜晚,姐姐帮母亲上好药,我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很愧疚:“娘,我错了,我不该偷懒。”
      母亲摸着我的头,说:“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偶尔出去玩是正常的,是他们不对,不该这么让你和你姐干粗活,你俩受不了的。”
      姐姐无奈:“娘,是你说要守着爹的家,我才陪你的,我受得了。”
      母亲叹气:“我总以为,只要待在这个家,总会等到你爹回来,可是这些日子无时不刻在提醒我,你爹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是我自欺欺人,连累了你们。”
      姐姐安慰:“娘,你爱爹,我和阿辰都知道。”
      母亲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们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和姐姐都很诧异。
      母亲说:“他不会再回来了,我继续耗在这里也是徒劳,洛儿,想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无忧无虑的,而不是这般辛苦。”
      姐姐摇头:“娘,我不苦。”
      “在这里是我的私心,但我的私心却害得你们受这些根本没必要的苦,明天我们就走,我们三人相依为命,总归在这里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好!”
      姐姐看着母亲:“娘,你可要想好了,明天一旦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这里了。”
      母亲很坚定:“我想好了,不后悔。”
      我也附和:“娘和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娘和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母亲握着我和姐姐的手,很用力,我能明白母亲想给我和姐姐一个更好的环境。
      “娘,姐姐,我想,明天去跟晨曦道个别,然后我们再走,可以吗?”
      娘答应了:“去吧。”
      “我怕以后都见不到她了,毕竟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对我也挺好,突然要离开,我有些伤心。”
      姐姐安慰我:“以后还会再见的。”
      我使劲点头:“嗯嗯!”

      第二天一早,我去找白晨曦,她听说我要离开,很舍不得,我跟她聊了很久,我把山神的事,告诉了她,还有昨天遇到的那个女孩,我问:“你说,我还能再遇见她和山神吗?”
      “山神我是不知道,但是你昨天遇到的那个女孩,一定能的,她不是把信物都给你了嘛?”
      “嗯!”
      “以后,我们也会再遇到的。”
      “一定!”

      白晨曦一家出来送我们,白婶婶听说我娘昨天受伤的事,去抓了些药,还让白叔叔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寻点生意做,若是安顿好了,有空就回来看看白家。
      母亲感激,谢过白家,背上行李,牵着我和姐姐,离开了。

      在那以后,山神的声音再也没在我脑海里响起过,我也逐渐忘了山神的声音。

      母亲带着我和姐姐到了沥淮,投宿了一家客栈,第二天,母亲带着我和姐姐吃了顿好吃的,我和姐姐担心钱不够,母亲宽慰我们:“好好吃,接下来有的忙的。”
      吃过后,母亲带着我和姐姐寻了一处空地,买了下来,让我和姐姐帮忙,一天下来,我们修了间茅草屋,我有些不解:“娘,只修一间不比修两个房间省事多吗?”
      母亲拍拍我的头:“你也快十岁了,不能一直和姐姐睡,现在,暂时修两间,我和你姐一起住,等以后,再修一个房间给你姐姐,女孩子大了,有个自己房间总是好的,目前暂时只能这样了。”
      姐姐也没多说什么。
      明明过得很吃紧,母亲每次做饭,总是很丰盛,我问母亲为什么,母亲说:“这就是生活。”
      生活吗?就只是吃?我不太明白,但我选择跟母亲学做饭菜,想理解母亲说的生活。
      起初总是烧焦菜,各种事故,母亲没有责骂我,一次次地教我该如何去做,我逐渐上道。

      母亲凭着以前学的女工,开始刺绣,母亲绣得极好,逐渐在沥淮有了名声,许多人找母亲刺绣,母亲拿着赚的钱,去买了布匹,给姐姐做了套衣服,亲手给姐姐绣了衣服上的团,母亲说,是姐姐的生辰要到了,不仅是生辰,那也是姐姐及笄的日子,是女孩子一生中很重要的日子,那天,她希望姐姐漂漂亮亮的。

      姐姐收到衣服很开心,我很羡慕,问母亲:“那男孩子一生中重要的日子是什么时候呢?”
      母亲想了想,回答我:“是束发,在你和姐姐一样的年纪的时候,不过那时候,你就应该要成为一个男子汉,逐渐撑起这个家。”
      “嗯!”

      姐姐的衣服得到了很多同龄女孩的羡慕,可是,我总看到有个人跟着姐姐,一连好几天在我家附近晃悠,他就只跟着姐姐,有一天,姐姐回家,我趁机揪出了这个人,没想到这个人力气很大,我打不过他,摔倒在地。
      姐姐连忙扶起我,对着那个人说:“不可以伤害我弟弟!”
      那人瞬间收手,埋下头,像是被训斥的孩童一般低下头,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我问:“姐,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我及笄那天跟那些女孩出去玩,谁知道,她们将我推下山,是他救了我。”
      我怒气冲冲:“谁推你?我去收拾她!”
      姐姐拍了下我的头:“男孩子不可以打女孩子!就算要收拾她们,也轮不到你。”
      我耷拉着耳朵,还是很不甘心姐姐被欺负:“我知道了。”
      “这个人他没地方去,我看他有些痴傻,怕他在外面被人骗,索性就带回家了,但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娘开口说这事。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眼睛一转,说:“可以,但我看他身手不凡,他得教我武功,我就答应帮你!”
      姐姐有些开心,跑到那人身边,说:“赶紧答应。”
      姐姐的话对他像是魔咒一般,他连连点头答应:“好。”

      我和姐姐向母亲说了这事,母亲没有怪罪,但是告诫姐姐以后不要随便带陌生男人回家,刚好家里缺个能干体力活的,母亲就留下他了,姐姐给那人取了名,叫祝余。
      母亲安排他跟我睡一屋。我强烈要求他必须洗澡才能上床!
      看着他洗完澡的模样,内心感叹,难怪姐姐要护着他,长得真帅。啧。

      母亲不再接刺绣,反而开始自己做衣服卖,母亲做的衣服很好看,卖衣服赚的钱比刺绣多多了。

      一年后,姐姐向母亲提出,想嫁给祝余,母亲似乎料到姐姐会这么说:“你想好了?”
      “嗯!”姐姐很坚定。
      “他有些痴傻,在我看来,他就空有一身蛮力,你跟了他,以后可能会过得很辛苦。”
      “可是,我每次受欺负,他都能站出来保护我,也保护您和阿辰,光是看到他站在那里,我就满满的安全感,我说话他也听得进去,这一年来,他的所作所为您都看在眼里。在我眼里,他虽痴傻,但比那些精明又妻妾成群的富家子弟好得多。”
      母亲知道拗不过姐姐,说:“但你,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
      我有些接受不了,我一直以为,我们三人会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姐姐嫁给他,也会继续和我、母亲住在一起,但我总感觉有些失落,但看到姐姐那副开心的模样,自己也很开心。
      成亲那天,我对祝余说:“你要是以后敢欺负姐姐,我拼了命也要把姐姐抢回来!”
      那时,我个子只到祝余的胸口,但我依旧气势很足,祝余笑着答应。
      以前,我总爱学着母亲的样子给姐姐盘发,但是姐姐成亲后,不让我盘了,说让我以后给我喜欢的女孩子盘,我为这事,和祝余冷战了几天,祝余一直对我示好,我也没搭理。
      我见过祝余出招,特别帅,我也想,既能耍酷又能护身。我让祝余教我,教我我就不和他置气了。祝余答应了。每次祝余教我武功时,我总感觉不像人能做出来的动作,而且,那些招式,像是经历了很长的时间沉淀,祝余以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一年后,姐姐生下一个男孩,我们都在纠结取什么名字,姐夫说:“慕洛。”
      我们都好奇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姐夫对姐姐说:“我......爱慕......江洛。慕洛。”
      姐姐笑了:“好,就叫慕洛。”
      我们都同意了。

      母亲逐渐感觉体力不能跟上,雇了一些人帮忙,后来,家里逐渐富裕,母亲带着我们搬出了茅草屋,住进了大宅院,母亲亲自给姐姐布置房间,我问母亲为何不给我布置一个。
      母亲摸着我的头说:“小时候我就梦想能拥有一个这样的房间,给你姐姐布置,也是圆了我幼时的梦。我不太懂男孩子的喜好,所以,你就自己随意发挥,若是你爹还在,我一定让他给你布置个。”
      是啊,一转眼,爹已经离开六年了。我也没再见过白晨曦和萝萝。

      我终于也到了母亲说的束发的年纪,母亲亲手给我做了根簪子,母亲提出要我跟她去唐安郡跟人谈生意,是时候让我开始历练了,我答应了,我很开心,我能成为一个男子汉,帮母亲分担了。

      我们租了马车,我驾车,走了半天,母亲觉得有些累了,让我停下,说想歇息下,我停住了马车。
      我扶着母亲下了马车,母亲坐在地上喘气,我有些心酸,以前,母亲背着一堆行李,牵着我和姐姐走了那么远来到沥淮,都没见她累过,这些年,她为我们操劳,老了许多。
      男子束发,应该也是到了要承担年纪的时候了。

      我跟母亲说去河边接点水回来,走到河边,我接了水,起身时感受到了玉佩,玉佩发着微弱的光,难道,萝萝就在这附近?
      我四处寻找,没有找到萝萝,遇见了军队,装扮不似大唐的军队,我下意识发觉不对劲,赶紧跑,但我跑不过那些人,被抓了,我担心母亲,想逃怎么也逃不掉,我被关进了笼子,任凭我怎么努力也逃不掉,饿了好几天,我身上逐渐没力气,恍惚间,我看到有人来救我,一身黑,我看不清,昏了过去,耳边只听到有人在叫我“阿辰”,我记得,那个声音,是萝萝的。

      醒来时,母亲和姐姐在我身边,我问:“这是哪里?”
      母亲逮着我一顿臭骂:“这是二皇子的营帐你这小子,说去接水,怎么被人抓了?!”
      此时一个身穿黑色铠甲,戴着黑色面具的人端着吃的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醒了?您让他先吃点东西吧。”
      母亲脸色瞬间缓和:“好。”
      我问:“你是谁?”
      母亲拍了下我:“这是二皇子,不得无礼!是他救的你。”
      我连忙行礼:“多谢二皇子。”
      二皇子把吃的端到面前:“怎么?还要我喂?”
      “不用不用!”我连忙端过,开始吃了起来。
      二皇子指着我:“等他吃完,给他把脉,开个药方,抓点药给他。”
      “是。”
      二皇子向众人介绍:“这位是太医院院长,你们哪里生病可以找他。”
      二皇子离开营帐。

      我偷偷问母亲:“怎么突然就遇到了二皇子?”
      母亲说:“是我不放心去找你,远远看到你被抓,想回沥淮报官,回去路上刚好遇到了二皇子,这才把你救了出来。”
      少年把过脉,很快写好了药方,少年说:“只是些皮外伤,还有长时间未进食,调养些日子就好了。”
      母亲上前:“多谢。”

      没一会儿,少年熬好了一碗药端了进来,我好奇:“你也是太医院的?”
      少年歪了歪头:“算半个吧,我是太医院院长的儿子,平时跟着我爹到处给人看病什么的。我叫郑墨。”
      “我叫江辰。”

      休养几天后,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母亲打算回去了,我也想该回去了。
      道别的时候,母亲感谢二皇子救了我,二皇子说:“若你真要感谢我,那以后就尽力去帮助周围的人,向所有人证明,我没有救错人!”
      母亲答应。
      要走的时候,二皇子突然跑到我面前:“如果.....如果你想要报答的话,待安顿好后,就来京城科举,进宫帮我。”
      我听着这语气有些结巴,我印象里宫里的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不会这样结巴。但我还是答应了。
      我似乎感受到,面具后的二皇子,笑了。
      此后,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去京城,想像二皇子说的那样,在他麾下做事,我想,再见到他。

      回到沥淮,母亲开始救济穷人,给他们提供工作机会,每个月都布施,我偶尔会去帮忙。母亲给我安排了私塾,我每天去上课,我脑子里总是想起二皇子的话,我想去京城见他。
      我在私塾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叫王人间,他家里是沥淮数一数二的富商,家里人很希望他能中举光耀门楣。

      几个月后,我在回家路上,遇到了白晨曦和白叔叔,我有些不敢置信,跑过去:“晨曦?”
      白晨曦哇地哭了出来,抱着我不肯撒手,我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灰头土脸的?”
      “是吐蕃,屠城,我娘为了救我,被杀了,只有我和爹逃了出来。”
      我突然意识到母亲和姐姐遇到二皇子绝非偶然:“那我大伯他们呢?”
      白叔叔叹气:“我只顾着带晨曦逃跑,没管别的,但也怕是凶多吉少。我和晨曦一路逃,遇到了二皇子,二皇子说,让我们来沥淮,我们这才来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我带着白叔叔和白晨曦回了家,母亲很激动,没想到还能再见,听说了白叔叔一家的遭遇,很惋惜,母亲提出:“要不你先暂在我这里住下,等到白兄寻得了好去处,或者你还想干老本行镖师的话,我也可以资助你一些,就当当初你们一家对我们一家的报答了。”
      白叔叔思忖了下:“多谢了,不瞒你说,我还是想当镖师,当了一辈子镖师,让我干别的也不会。”
      “我这边的生意,时常也需要镖师帮忙,如不嫌弃,就在我这附近开个镖局,咱们两家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好。”

      一个月后,城里来了一男一女,男人看着有点苍老,而且似乎身体不太好,女人搀扶着男人,我上前询问,才知道,男人原本是二皇子的手下,因伤病退出了军队,我立刻安排他们在客栈住下。
      我问:“不知如何称呼?”
      “杨叔吧,将士们私底下都这么叫我。这位是我的妻子。”
      “杨叔杨婶。接下来可有什么安排?”
      杨叔叹气:“我这身体这个模样,也做不了什么,除了打仗,小时候家里养过蚕,会一点缫丝技能。”
      “我家做布料的,正好缺个会养蚕缫丝的,不介意的可否来我家?”
      杨叔眼里泛光:“多谢!”
      “我曾答应二皇子尽量帮助周围的人,杨叔不必客气。”
      从那以后,杨叔就在我家干活了,后来,母亲为他们二人在江家外置办了宅院,我常跑去杨叔家听杨叔讲他跟着二皇子打仗的故事,我也知道了九曲丸的事,我越来越好奇,能在那种情况下,来救我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连二皇子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真想见他一面。
      来沥淮不久,杨婶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双雪。可惜双雪天生哑巴,不愿和周围人交流,我和慕洛倒是常去陪她玩。

      离开二皇子后,我做事总有些心不在焉,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母亲察觉到了我的异常,问我什么事?
      我说:“娘,我心里很烦躁,既想好好读书,又想帮你们分担。可每次想到读书,我总是,有些逃避,我不知道为什么。”
      母亲抱住我:“那,你长这么大了,现在想继续读书吗?”
      我点头:“想,只是——”
      母亲打断我:“不要只是,想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没有伤害别人,没有违法乱纪,怎么就成了你的负担?不要担心娘和姐姐,我们能应付,再不济,还有你姐夫帮忙。”
      我心里没底:“万一,我没考中,失败了怎么办?”
      母亲拍拍我的背:“无论考没考中,你都是娘的骄傲,娘又不会因为你失败了就冷嘲热讽放弃你,相反,我儿子能在最好的年纪去全力以赴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很棒!失败了也别怕,娘和姐姐都在呢!”
      母亲消除了我的顾虑,我更加用心去读书,我相信母亲、姐姐、姐夫,会永远是我的后盾,让我毫无顾虑去追逐我想要的东西。
      如果,我真的中举了,见到二皇子,该说些什么好呢?会不会,他救的人太多了,把我给忘了?
      我摇摇头,别想那么多,等中举了再考虑也不迟。

      两年后,白晨曦带了一个男人回来,跟我说,这是她‘抢’来的。
      我知道白伯父最近一直让她相亲,但我是没想到她竟然‘抢’?
      可当我看到那个人,我震惊——是郑墨!
      我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晨曦问:“你们认识?”
      郑墨回答:“曾有一面之缘。”
      白晨曦很开心:“那更好了!”

      母亲资助郑墨父子在沥淮开了药店,不得不说,郑墨父子的医术挺好的,几乎药到病除,不愧是太医院出来的。
      相处久了,郑墨完全不似我当初看到的模样,文文弱弱又内向,他私底下很好相处,话经常说个不停,他经常会以采药的名义,拉上我和白晨曦一起去城外采药,期间,我们一边游玩,一边听他讲各种药的功效。

      有一天,我问:“你知道二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吗?”
      郑墨没有多言,只说:“他是你值得去回报的人,或许你不会在他手下干一辈子,但至少,考上状元,去宫里见他吧,他也是个可怜人。”
      我不解:“可怜?”
      郑墨想了想:“可能在我眼里,他比较可怜吧,你见到他之后,或许,你会有新的看法。”
      我若有所思,二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明明那么耀眼,是我这一生都不能望其项背的存在,可为什么,郑墨会觉得他可怜?
      “你和郑叔叔为什么离开太医院?”
      “为了——赎罪。”
      郑墨不再多言,我知道他可能有什么不能言语的秘密,我也不再追问。但郑墨说赎罪时,语气和表情都很哀伤。

      白晨曦让他跟我一起去参加科举,我们二人在京城也有个照应,而且他对京城和宫里都熟,在白晨曦的百般劝说下,郑墨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年,我们顺利通过了乡试,准备去京城参加会试,母亲和姐姐担心我,一直叮嘱我各种小心。
      跟我和郑墨一起去的,还有王人间,我们三人朝着京城出发了。

      放榜的日子,王人间第一,郑墨第二,而我,名落孙山。没想到郑墨放弃了第二这个名次,收拾东西,说跟我一起回去。
      我替他可惜:“你就甘心这样走了?你可是拿到第二了!”
      “我本来就是陪你的,名利于我本是浮云,我只求世间无疾苦,不一定要进宫当官才能实现。”

      我和郑墨回去了,路上,我看到有个人躺在角落,赶紧跑过去查看,郑墨替他把脉,叫我去采些药回来,我答应,采了药回来给那人敷上。
      待那人醒后,那人很抗拒我们,我和郑墨确认那人没事,便离开了,谁知他一路跟着我们,我见他无处可去,打算收留他。
      当我问出他要不要留下时,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说出这种话了,我对他又不熟悉,万一他拒绝了,我岂不是更尴尬?
      正当我内心各种情绪翻滚的时候,他答应留下。我心里舒了一口气。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我叫——时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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