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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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熟练地找到各类狗洞，七拐八拐绕开守卫，终于到了地牢。
常年不见光的地牢里空气中弥漫着臭烘烘的潮湿味。
我靠着记忆分辨了许久，找到了闭眼坐望天花板的丞相。
听到声音，丞相侧过了头来，我赶忙凑近他，示意他拿下我脖子上的纸团。
而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致命问题——
丞相他老人家瞎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一怔，他已经一只手抚着我的头，一只手拆下了纸团。
我正飞速思考该如何把消息传达给丞相时，他忽然一把把我藏在身后，开口道：“喝水。”
不远处的守卫不敢亏待他，离得近的那个立马贼眉鼠眼拿了水壶过来。
他屈膝给丞相倒水，丞相丝滑地把纸团塞到他手里，掩声说：“念。”
“是，”守卫小心翼翼打开纸团，看到内容手一抖，惊慌嘘声道，“丞相，瑜妃娘娘去找小姐了！”
丞相拿着水壶的手也一抖：“嘶。”
随后，我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一切都是事先安排的。
等的就是殷家这波作死的操作，黄雀在后的高晟会带人迅速绕回京城把殷家一网打尽。
这一翻下来——
我们竟然反倒是坏事的那个。
丞相反应极快，立马思考好了对策：“清然知道东西在哪里，务必赶在叶家那妮子之前把事情跟清然说清楚。”
守卫吞下了纸团，颔首退出去，喊着到换班时间了，带着几个人离开了原地。
我一看，一共十个守卫，八个都是丞相的人。
……真是策划好的。
“这戏演的可真大。”我忍不住说。
“你是……”丞相侧过头感知我，“流音？”
就那么一次，丞相竟然记住了我。
甚至还能辨认出我的声音。
不愧是当丞相的。
等下！
“我能说话了？！”我把自己从上到下看了一圈，我仍然还是小猫，“丞相，能听见我说话吗？”
“啊，你是流音吗？”
“……我不是。”
“流音，你怎么毛茸茸的？”
“……”
“流音，快去祠堂抢在清然之前把国玺和相印拿走。否则以清然和叶家那妮子的行事风格……”丞相苦笑着摇摇头，“恐怕没人能拦住。”
我心一慌，问：“在祠堂何处？”
丞相直言道：“在你的灵位里。”
“哪里？”
“你的灵位。”
“……知道了。”
我立马离开地牢往皇宫外去。
64
京城，丞相府。
我跑得筋疲力尽，钻进狗洞的时候，殷家的侍卫同时赶到了相府门前。
在外头巨大的撞门声中，我疾步奔跑找寻叶和锦和刘清然。
相府的下人并没有想象中的乱作一团，他们整齐有序，就算是平时掌勺的厨子也提着菜刀一副势要守护相府的样子。
许久后，总算找到了祠堂。
祠堂大门紧闭，锁的严严实实，可见他们还没来到这里。
我绕了整个祠堂跑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可以钻进去的地方。
于是我立马掉头去找刘清然。
刘清然的闺房窗前，我一步跳在悬梁上，隐隐约约听见了叶和锦在说话。
刘清然的声音清晰传来：“祠堂，祠堂的钥匙在我爹的书房里。”
我又飞速跑向书房。
书房的布局一如当年，我轻而易举找到机关的位置。
到了密室里，当年丞相放相印的地方，找到了钥匙。
我叼着钥匙往外跑，从窗户一跃而出时，听见了叶和锦和刘清然的声音。
“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猫吧，野猫很多。”
祠堂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了大门。
几排整齐的灵位在祠堂正中央，我在一个角落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翻开灵位，底下赫然是被一条雀青银纹流丝裙包裹着的相印和国玺。
我张嘴把裙子叼了起来，差点被连带着摔了，连忙发力拖着它往外去。
我匆匆绕到相府后的墙角，挖了个坑把东西埋了进去。
与此同时，叶和锦和刘清然到了祠堂内。
她们二人看着祠堂敞开的大门慌了神，赶到灵位前，发现国玺和相印都已消失。
“不见了。”刘清然看着倒在一边的灵位，囔囔道。
“确定在这里？”叶和锦皱眉质疑，看向灵位，“流音……这是你家的老祖宗？你家祖上姓流啊。”
刘清然：“……”
她伸手在灵位下掏了掏，空空如也。
刘清然：“裙子也不见了。”
“裙子？”
“一条……故人的裙子。”
“长什么样，我见过吗？”
“一条雀……”
不远处忽然传来撞门声，打断了对话。
她们相视一眼，默契地从后窗跑了出去。
64
夜晚，相府被殷家侍卫包围。
月圆后，我重回人身，随手捞了身衣裳便藏身在一棵老树上细听里边的动静。
越听越发现不对劲。
高晟从还是七皇子开始，就向来秉承着快刀斩乱麻的理念。
而眼下天都黑了，却没有任何其余的动向。
当一个侍卫来报宋将军之子带领十万大军北上，我毫不犹豫闪身往地牢去。
地牢前，地上歪歪扭扭躺了数十具尸体。
我捡起一把佩剑往地牢内去。
地上的锁链七零八落，牢房前一片凌乱，丞相已被转移走。
旁边忽然一道疾风呼来，我侧身擒住来人，剑抵在对方的脖颈，他大口喘气，怒视着我。
我一眼认出是先前替丞相传话的侍卫。
“丞相呢？”我问。
他咬紧牙关不做声。
“我问你，丞相呢？”我把剑往前推，锋利的剑刃马上就要见血。
他闭上眼，宁死不屈。
我敬他是条真汉子，解释道：“我是流音，丞相的人。我最后问你一次，丞相在哪。”
“你是流音？”他猝然睁眼，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我的身影，“门主？！”
“……”
我收回了剑。
“皇上身边有殷家的内应，计划出了问题，他们找不到相印，狗急跳墙，要先行灭口。眼下丞相已经被我们的人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侧首看向不远处地上躺着的尸体，布满血丝的眼里落下了泪，“我们八人都是在您离开后，入的何生门。现在基本都死光了。”
一时之间，手上的剑都沉重了不少，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我当即丢下了剑，扭头就走：“不必在此处送命，你到盛妃娘娘那处等我消息，还有要事靠你去办。”
“是。”他擦去眼泪笃定回复。
“务必活着见我。”
说完，我离开了地牢。
“……是。”
地牢里，他捡起了地上的剑，向着盛妃寝殿而去。
65
京城，眠春楼。
朝廷大乱，消息尽数封锁，眠春楼一无所知，一如往常地大肆营业。
我绕开暗处的人，从窗子一跃而入。
蒙面的布料忽而晃动，一把长剑向着我呼啸而来。
几个来回的打斗声被淹没在人声鼎沸之中。
似乎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招式，对方出手明显迟疑了许多。
我寻机道：“是我。”
对方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我连忙扶住了她。
她转身凝视着我，眸光闪动：“你是影子。”
我颔首，立马到桌边铺纸提笔：“含雪，有封信需要你帮我转交给城防营的故将。”
“很久没有人喊这个名字了，”赵含雪会意，看向窗外黑夜里皇宫的方向，“孙叔伯解甲归田多年……里边，发生什么了？”
见我埋头写信，她又问：“还有你呢，你经历了什么？我以为你已经……”
孙将军乃是城防营的上一任领将，在军中的威望力压国玺。
听闻赵父与孙将军自幼便情同手足。
两大世家相交甚好，光明磊落，从不避嫌，导致二人在朝中一度被先帝忌惮。
终有一日，赵家被奸人所害，满门抄斩。
孙将军威望颇深，动不得。但他一夜白了发，天一亮便抱病辞去官职，交出兵权。
先帝表面哀愁道爱卿何故如此，背地里把城防营兵权集中在自己手里，放出小部分交由潘将军，终于睡了个好觉。
而到了如今，在这偌大的京城里，能让孙将军再度出山的人，也只剩下了赵家孤女赵含雪。
赵含雪是个聪明的人，我全盘托出道：“计划有变，殷家已知皇上的计划。眼下能争得一线生机的，只有城防营。”
赵含雪目光一滞，去后边换夜行衣：“好，我一定把信送到叔伯手上。”
外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飞速放下笔，封信递给赵含雪：“叶和锦到了，你让她去找盛妃手书一封，由暗卫快马加鞭送往十里外的潘将军手上。”
赵含雪点点头，适时门被一把推开。
“刘清然体力真不行，这么一会儿被我甩了几条街，”叶和锦喘着气进来，一屁股坐在桌旁，“含雪，含雪，有大事！”
“我已经知道了，”赵含雪给叶和锦倒了杯茶，“叶大小姐，板凳还没坐热又要劳烦你跑一趟了。”
“国玺和相印都已不见，那就只剩一条路了。”叶和锦给自己逛了几口茶水，终于平复了下来，看向了一旁的我。
她一愣，探头看了看窗外的圆月：“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找丞相了吗。”
“呃我……”
谁知叶和锦手一甩：“算了，你这小猫天天乱跑，没一天安生的。”
赵含雪道：“没时间了，我去找孙叔伯，你去找潘兰君，必须迅速把城防营调动回宫门前。”
叶和锦放下茶盏：“难得我们想一块了。你什么时候这么懂时局了？”
赵含雪脱口而出：“是影子大人的高明策略。”
“影子？”叶和锦复述了一遍，狐疑道，“你是说，高晟身边的那个影子？！”
赵含雪拉开门：“还有别的什么影子吗，我们俩的救命恩人呐。”
叶和锦即刻站了起来，凳子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直直望着赵含雪：“他在哪里？”
“啊？”
赵含雪就差头上盯着“不是在你眼前吗”这几个大字了。
“啊什么啊，她在哪里？我找了他这么多年……”叶和锦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仿佛换了个人。
赵含雪惊疑地缓缓把视线移到我身上。
我也惊疑地把视线投向赵含雪身上。
面面相觑片刻，赵含雪又看回叶和锦：“呃她……”
“我心属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托你寻他。你不是最懂我的吗。”叶和锦反问。
“不，我现在不懂了……”赵含雪秉承着事不关己不掺和的原则，立马关上了门，匆匆离去。
叶和锦追了出去，出门前看了我一眼。
“你在这别乱跑，听见了吗？”
我讷讷地点点头。
“我去找潘兰君。清然姨姨片刻后就到了，你跟着她就行。”
我木讷又十分乖巧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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