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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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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冬,百年来最大的一场严寒悄然降临。
边疆传来急信,叶将军病倒,外族趁机来犯。
叶将军的威信无人能与之比肩,一时之间,边疆大乱,皇上当即在朝堂上决意御驾亲征。
朝堂之事全权交予刘丞相,后宫掌权则出人意料地没有交给正得圣宠的清贵妃,而是每日闭门不出的盛妃。
盛妃大清早端着圣旨和凤玺,诚惶诚恐地来找小皇帝,迫切地想要丢出这烫手山芋。
然后她一开门,看到了我。
盛妃:“!!!”
她当即一把抱起我吸了老半天。
满意了后她放下我,理了理妆发,问道:“皇上?”
公公在门侧答道:“皇上已经离京了。”
盛妃一怔,看向了我。
她毫不犹豫,猛地把我塞进了她的裘袍里,扭头就往寒风里跑去。
惊呆了身后一群宫人。
长依显然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连忙披了个件袍子,从窗外一跃而出追在了盛妃身后。
谁也没想到,盛妃最后会停在冷宫门前。
宫人们气喘吁吁追了上来,发现盛妃娘娘竟然是个天赋型运动选手。
门口只留下被她一脚踹开的冷宫大门。
盛妃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停在了叶和锦面前。
叶和锦正在大树下惬意地围炉煮茶拆信,丝毫没有发现有人站在了身后。
“咳咳——”盛妃清了清嗓子。
叶和锦吓得一抖:“没礼貌。”
她皱着眉头转过来,对上了盛妃得意的一张脸。
“是你,”叶和锦白了盛妃一眼,“那没说错。”
“喵!”我赞同。
盛妃难得忽略了叶和锦的言语攻击,她慢悠悠地从怀里把我掏了出来,矫揉造作地给我顺毛。
我舒服地打起了呼噜。
叶和锦:“……”
那眼神明显在说不中用的东西。
叶和锦伸手:“给我。”
盛妃抱着我嗖嗖后退了几步:“不给。”
叶和锦:“……爱给不给。”
盛妃扫了扫石凳子上的雪,一屁股坐在了叶和锦身旁:“那好,借你片刻。”
到了叶和锦怀里,我开心地蹭了蹭她脸蛋。
她脸上挂着笑,很随意地把一封信递给了盛妃:“不就是想要陈外傅的信吗,含雪给你捎来了。”
盛妃面上很是不屑,手却极快地抢过了叶和锦递过来的信封。
“赵含雪在青楼混吃混喝还是有点用的。”盛妃甩甩信封上落的几片雪花,把信小心地揣进了裘袍。
叶和锦懒得戳穿她那点心思,倒了杯热茶放到她面前。
盛妃嫌弃道:“下毒了吧。”
叶和锦头也不抬把热茶拿了回来,放在我面前:“小公主喝。”
作为叶和锦专业捧哏的我当即舔了一口。
……舌头烫麻了。
严寒的天,盛妃双手冻得刺痛,心里把叶和锦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坏女人骂了个遍。
她实在忍不住自行倒了杯茶,捧在手里顿时舒服了许多,于是揶揄道:“你找了那人许久,赵含雪可给你找着了?“
叶和锦摇摇头,直白地反将一军:“没找到,劳烦盛妃娘娘在给陈外傅写信时也顺带提一嘴,一起找找可好。”
盛妃:“……”手里的茶突然不香了。
叶和锦怀里的我,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们二人。
等等,她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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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丞相是国之重臣,实实在在的元老级别人物。
他辅佐过老高家的三代帝王,就算是高晟他老爹在刘丞相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叔父。
可高晟前脚将玉玺交由他,后脚方才离京,便有人开始对他老人家不满。
先是南部被寒潮冻坏了大片的土地,百姓无生计,丞相开国库发粮,引得一众反对的折子蹭蹭丢进了御书房。
后是西部商人联合官员发此难财,丞相令各州府减少俸禄,让早朝当场爆发了激烈到扯进对方祖宗八辈的骂战。
丞相头一回体验到当皇帝的难处,头发掉的更加没有了。
他当即把事一丢,学着高晟不早朝了。
谁知道就连不早朝,也能引得一群人来相府闹,差点把他家都拆了。
好在丞相把玉玺和相印藏得很是严实,才没被人挖出来。
他老人家一把年纪有苦说不出,只好抹泪准备回到朝堂。
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发现,那招缩减官员俸禄歪打正着,扯出了条大的。
官商勾结的线一条条扯上来,大头明显指向了当朝最得圣宠的殷家。
丞相摸着胡子,虽然什么也看不见,还是夸了夸皇帝的暗卫流风这小子果然办事效率高。
说起暗卫,丞相总是会想起那个救了他和女儿的命,却为他牺牲的姑娘。
她叫流音,和他的姓氏同音。
在流音死后,丞相曾给她做了块灵位供在自家祠堂,化“流”为“刘”,认她为女儿,望列祖列宗保她投一个好胎,来世幸福。
只可惜,那块灵位不知道怎么被一只野猫叼走了。
丞相只好忿忿命人重做了一块。
而最重要的传国玉玺和相印,就在那块灵位之下。
此时,有了完整证据的丞相,捧着一摞票据书信等有力证明前往朝堂。
可谁也没有想到,殷家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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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消息的盛妃吓得手里的茶盏都掉在了地上。
她稳住心神,问:“兄长呢?”
潘家暗卫道:“将军昨日被调往外围十里查乱,此时城门已被封锁,丞相被下了地牢,所有官员都被控制在了大殿中……消息无法往外传。”
盛妃吓得连忙喝了口茶平复心情。
平复不了,她锤一拳桌子:“这殷家……是打算造反吗!”
我在桌上也跟着猛一跺脚:“喵!”
“后宫情况如何?”
“由朝堂到后宫,约摸一盏茶后就会到娘娘寝殿前。”
“来不及了……”盛妃囔囔道。
我连忙跳向窗前,指着西边的方向。
盛妃蹙眉,片刻后恍然大悟。
她连忙从床榻找出一个木盒子,递给暗卫:“去冷宫,交给叶和锦。”
暗卫接过盒子,雷厉风行地从窗子翻了出去。
盛妃连忙探出头:“啊呀,本宫还没说完!”
那暗卫已然没影了。
我嗖地跟在暗卫身后跃出了窗。
“啊呀!又去个添乱的!”盛妃一把没捞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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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我到的时候,叶和锦正端着木盒一头雾水。
“干嘛?”
暗卫:“盛妃娘娘吩咐给您的。”
“她好端端给我这个干嘛?”叶和锦打开看了眼,丢在了桌上,“这不是凤玺吗。”
她回过头,暗卫已经消失了踪影。
剩我探个头在门边,火急火燎地冲了进去。
……果然这潘家暗卫真如传言般嘴严。
爪子勉强刹住在了叶和锦面前,我蹬上桌,指着玉玺喵喵喵喵喵。
叶和锦把笔墨纸在我面前。
我立马咬着豪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字。
“水木目被……这是囚字?”
“城门封锁,这个倒是看懂了。”
“朝臣被当人,这最后是什么字?”
“恐有大舌,后边是个钩?”
我丢下笔,跺了跺脚下的纸,示意叶和锦连贯理解。
“等等,你是说……”叶和锦的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有人造反?”
我用力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
叶和锦的目光停留在我的鬼画符上,手指轻巧着桌子,问:“是不是只剩下冷宫还没被掣肘?”
叶和锦太聪明了。
我继续点点头,在纸上写:“我去地牢,你去相府。”
“不行,”叶和锦一口回绝,目光望向我,“今日是十五。”
我继续写:“我会平安来见你。”
叶和锦沉默了。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小芸一把推开门:“娘娘,娘娘,有很多人朝着冷宫来了,我的老天爷,怎么感觉像是来砍人?”
我和叶和锦对视一眼,知道此时我们已别无选择。
叶和锦当即提笔写字,写完把纸条卷成一个小团挂在我的脖子下。
我们一同从后窗离开,我向地牢,她向相府。
我回头看她,正巧她也回头看我。
此去不知凶险。
我只希望她和这盛世,都能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