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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目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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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上午
沙田惠梨和宫野明美一起逛街,周日商场人很多,热热闹闹,还有一些发传单的人走来走去。
一路走来,两人手上也多了几张传单。
两个人在一家服装店闲逛,她们在一排排货架之间穿行,走得很慢。
有一搭没一搭的看衣架上的衣服,一边闲聊。
她们不谈工作,也不谈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而是随便聊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大家共同好友的一些近况,不同店铺服装的特色,最近红火的歌星和演员。
“惠梨,我有男朋友了。”
走在排列整齐的一架之间的过道上,在一个小话题告一段落之后,宫野明美开口说道。
沙田惠梨收回游离在衣架上的目光,看向宫野明美,她安静的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他叫诸星大,有一头黑色长发,眼睛是漂亮的绿色。”
“我记得他。”
沙田惠梨永远对那个晚上的一切印象深刻,那应该是一个讳莫如深的秘密,或者是一个无人知晓的故事。
但现在有三个人知情者,现在的沙田惠梨、宫野明美,还有那个被宫野明美称为“大君”的陌生男人,现在她知道他叫诸星大。
诸星大,她不会忘记这个男人。
此时的宫野明美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彩。
从服装店出来,她们走进一家人比较少的咖啡店。
两人随意点了两杯咖啡,在一个角落坐下,小声交谈。
宫野明美开始讲述他和诸星大从相识到现在的故事。
他们的相识是一个意外,宫野明美开车出行撞到了诸星大,送对方去医院养伤,两个人因此结识,渐渐日久生情。
就像是一个典型罗曼蒂克爱情故事。
沙田惠梨不否认罗曼蒂克,也不否认爱情,她只是问道:
“诸星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刚认识的时候,他是个流浪者。”
任何国家都有流浪者,他们过着居无定所、朝不保夕的生活,但是在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这些流浪者中的许多人并不是因为不肯劳作或是没有劳作能力而成为流浪者的。
“前不久,就在这个星期里,我拜托人帮他找了一份工作。”
沙田惠梨想到了宫野明美特殊的黑色背景,还有诸星大面不改色搬运东西的样子。
“是和明美在同一家公司吗?”她低声补充,“我说的不是银行。”
宫野明美脚步顿了顿,她看向沙田惠梨的眼睛,在短暂的对视中她明白了一些事。
“你知道了……”
“隐约猜到一些。”
宫野明美对她上一个问题点点头,“大君现在的工作……是的,只是我不知道他具体的工作内容。”
“那是一份很危险的工作吗?”
宫野明美略微犹豫,点头。
沙田惠梨想起了诸星大,他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气质像凶猛的野兽。
黑暗世界信奉弱肉强食,也许他会过的很好。
“明美,我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
比起祝福,这更像是一种祈愿,或是感叹。
“谢谢你,惠梨。”
周一这一天,沙田惠梨略微提早上班,敲响藤原组长办公室房门,来到办公桌前,将写好的辞呈递给对方。
身材圆润热爱钓鱼的藤原组长收到的辞职信表情很惊讶,他看了看面前穿着白大褂的沙田惠梨,重新看过手上拿着的这张米白色信纸,黑色的钢笔字,正文只有六七行简短的话,第一行工工整整写着“退职届”三个大字。
“沙田小姐优秀的研究人员,现在辞职,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如果有的话,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如果是对于工作有什么不满也可以提出来,”
“组长,我对工作没有意见,只是因为最近对生活有了新的计划。”
“那好吧,辞职的事情我会暂时保密,希望沙田小姐好好考虑一下,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工作一切正常,经过一周的休假,同事们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比上周好出很多。
晚上的时候,沙田惠梨和小泽奈奈美一起到了一家酒吧。
两个人坐到吧台前,小泽奈奈美看着里面正在忙碌的金发酒保说:“他就是新来的,看起来很帅吧,外国人一样的金色头发,搭配略黑的皮肤感觉更有特色了呢!”
这样具有特色的长相,沙田惠梨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们各自点了一杯酒,沙田惠梨要了一杯度数低的果酒。
小泽奈奈美问道:“惠梨,我听组长说你要辞职?是真的吗?”
沙田惠梨点点头。
“是跳槽吗?”
“不,是因为一些私人的缘故。”
“是结婚吗?千万不要是为了结婚换个清闲的新工作。”
“当然不是。”
“什么原因都好,不是为了结婚就好,我好看不惯那些男人结婚后让女人当家庭主妇还有换工作的,大家都一样,干嘛总让女人牺牲。尤其是某些男人故意留在公司加班,却让老婆在家做家庭主妇,然后什么时候忽然离婚将老婆孩子扫地出门。
“我将来一定要找个支持我理解我的老公,收入的话就算是比我少一点也没关系。
“惠梨,你呢?”
沙田惠梨说:“我暂时是不婚主义。”
“诶?……是因为前男友吗?”
“不是的……”
“那就好……”
“奈奈美有跳槽的打算吗?”
小泽奈奈美敲了敲玻璃杯壁,“我可能要回大学当老师了,我超讨厌加班!”
沙田惠梨微微笑了笑,微微举杯,“提前恭喜你。”
不一会儿,小泽奈奈美去给驻唱乐队捧场,吧台旁边的沙田惠梨坐在原位打量酒柜上的酒瓶。
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金发酒保对沙田惠梨说:“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沙田小姐了,最近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关心。”
“抱歉,刚刚听到沙田小姐和刚刚那位小姐的交谈,在大公司工作很辛苦吧。”
如果是普通辛苦烦恼的加班白领,这种时候很难忍住大吐苦水吧。
尤其是对一个根本不熟悉的陌生人。
只会更容易将对方当作一个树洞。
然后会说出一些有的没的,其中也许就会潜藏一些等待被人抽丝剥茧的情报。
安室透上次见沙田惠梨时,她很确定地说没有辞职打算,却在短短一周时间里确定辞职,也许发生了什么。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沙田惠梨不准备吐苦水,也不喜欢说没用的谎言,她笑了笑,问金发酒保:
“见过许多次,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呢。”
“我是安室,安室透。”
“安室先生,你好。”
沙田惠梨喝了一口酒,原主的酒量还可以,只是她不怎么习惯喝酒,总觉得味道怪怪。
她只喝了一口就没兴趣再喝了,而是看着安室先生动作娴熟优美的调酒,看起来让人想起在实验室配置试剂的时候。
她回家睡了个好觉。
辞职信虽然上交了,但在正式离职前还要继续工作,她这几天和前几天没什么不同。
她在办公室里也没有人询问交流,看样子她辞职的事情藤原组长只告诉了小泽奈奈美。
周五晚上加班,十点半,公司大楼。
藤原组长递过来一份文件:“沙田,把这份文件送到真守先生那里。”
“好的。”现在正好有空的沙田惠梨从藤原组长手里接过文件。
真守先生的办公室在六楼走廊最里侧的房间,此时是夜晚,很多人部门都下班了,六楼空荡荡的,只有走廊里的电灯和监控还在工作。
沙田惠梨今天没穿硬跟鞋子,走起路来脚步很轻,像猫一样,仿佛是要融化在夜晚的寂静里。
她站在真守先生办公室门前有节奏的敲了两下,门没有关严,又恰好一阵风吹来,那扇门便像是被人推开一样缓缓打开了,划出轨迹的同时发出细微的声音。
实验室的东西总有人按时间检修,就算是房门也会按时上好润滑油。
风吹门的声音不是很大,如果是在白天不会引人注意,在寂静的夜晚里却显得清晰分明,完全无法掩藏。
大门打开,她的身影立刻被一双绿色眼睛捕捉到了,室内的场景也清晰映在了她的视网膜上。
一身黑色风衣,头戴一顶黑色帽子,银发随意披散,有一双绿色眼睛的高大男人。
在沙田惠梨的视线里,他是微微侧身站着的,于是她就看到了他整体的姿势和动作。
左手持枪,另一条手臂垂在身侧,枪口正对着沙田惠梨所要找的真守负责人的脑袋。
他的手很稳,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沙田惠梨认得他,他就住在他的隔壁,他们当了几天时间邻居。
偶尔,她晚归或是早起出门会遇到他,他们搭乘过同一部电梯。
但从来没有过交谈。
在她的印象里,他沉默寡言,气质冷酷。
真守负责人眼睛里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对被推开的门毫无反应,他嘴里含糊着说一些细碎的话:
“你不能这么做……求求你,你不能……我还有价值……我很有价值……”
他恐惧到了极致,全然没有呼喊,竭尽气力说出的话虚弱无比,叫人难以信服。
对面听他说话的人没有表现出丝毫动容。
一颗子弹划过手.枪弹道和消.音.器管道,送走了真守负责人的性命。
空气里短暂的响起一声小小的枪声(消.音.器并非百分百消音),这声音很快消失在了空气中,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沙田惠梨没有惊呼,也没有转身奔逃。
——人跑不过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