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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攒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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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拽着的时北航一路没敢说话,直到回去落座吃完饭章勋也没说什么,只是气压一直很低,导致他没怎么吃进去东西,章勋似乎也没怎么吃,酒也只是寥寥陪了几杯。
吃完饭其他人商量着再去哪玩,可时北航实在承受不住了,率先提出要回家,说是家里有事叫他回去。
其他人都表示理解地摆摆手,只有王瑞祥一脸担忧,悄悄看向章勋又被一记眼刀盯回去了,只能跟个保命鹌鹑似的缩着脖。
兄弟我自身难保了,你好自为之啊……
章勋是直接打车带他回了家的。
进家门的时候时北航探头探脑地观望以确认阿姨和章可昔在不在家,这是他的习惯。
章勋瞥了眼地上的拖鞋,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扳过时北航的肩膀压在一边的墙上,未等对方惊呼出声,他已一口咬在了小崽子的肩颈处。
由于衣物的限制,这一次他咬得离脖子比较近。
“嘶。”时北航疼得抽了一口气。
松口时还有那种尖牙从坑印里拔出来的感觉。
他双手抚上时北航的脸,认真地审视起呲牙咧嘴的小崽子,拇指轻轻抚过他脸上的雀斑,却没能撼动这几颗若隐若现的小芝麻。
他缓缓靠近,抵上时北航的额头,目光也由对视而缓缓下沉,最终呼出的气也喷洒在皮肤上。
“我会不会太过分了?”他低声问询。
“不会。”时北航的呼吸算不上平稳,说话间嘴里呼出的气也附着在他的肌肤上,仿如野兽收到刺激,章勋闭上眼开口朝面前的人吻去。
时北航不太懂什么叫厮磨,但他在小哥柔软的嘴唇贴过来的那一刻神奇地想起了白天那个耳光,果断张开嘴配合,学着小哥亲抿他嘴唇的样子机械地动着下巴。
一下、两下、三下……
他默默地数着,小哥上上下下得亲了他的嘴唇十几下,在那一个关键的时刻他果然投了降。
可小哥依旧在把他往墙上压,用手、用身体,整个人倾覆过来,甚至用一条腿将他的左右腿分开来,他从未以这个姿势曝露过,甚至会让他比小哥矮上一块儿,这使他感受到了极大的不安全感。
直到那条腿抬膝,他才猛一激灵推开了章勋。
他们的呼吸有些粗重。
那一瞬时北航无法形容,只能略显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小哥。
而对方只是笑了笑,将目光投在一旁的餐桌上,问他:“要不要再喝点?”
于是餐桌上摆满了外卖送到的烤串和啤酒,锡纸盛着发香冒油的烤串横着铺了一桌子。
那只灵活有力的手中指指节抵住易拉罐,食指伸进圈里稍一用力,刺啦一声,罐里的气体就跑了出来,浮出一层泡沫。
章勋举起啤酒罐,开口想说点什么,想了想才道:“学业有成。”
两罐相碰,时北航说:“平安健康,每天开心。”
他们都说了自认为对彼此最好的祝愿。
章勋爽快地将酒举到嘴边,仰头喝了五分之一。
时北航呆呆地看着他喉结攒动,直到小哥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他才低头喝了一口酒。
小哥的脖子很瘦,突出的喉结十分明显,会随着说话喝东西上下攒动,就像那双手上一活动就会跟着运动的青筋一样。
章勋递给他一根羊肉串:“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趁着今晚问吧。”
仿佛完全洞察了小崽子那点儿小心思。
“我……没什么想问的。”时北航默默地吃起肉串。
“那就先吃。”
两个人撸串喝酒一句话不说还真就是怪怪的,没谁是个例外,包括憋着满肚子疑问的时北航。
那满肚子都是同一个,已经憋了许久的疑问。
或许章勋也忍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气氛,喝了几口酒之后率先开口:“那我随便讲点什么吧。”
他想了想什么是时北航打死都不会问的,后来想想小崽子应该什么都不敢问。
“就从……我妈开始吧。”说话间,他又喝了一口酒。
“我妈不是这边的人,她是从南边嫁过来的。”他顿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我爸失踪后,她守着那个破屋子,还是把我跟可昔拉扯大了……挺不容易的。”
时北航听得很认真,手上撸串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呆呆地停在嘴边。
章勋忍不住发笑:“你吃你的。”
小崽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吃着。
“我爸叫章志勇,在我妹出生后不久就失踪了,单位也找不到他人,我也没有爷爷奶奶,我妈找遍整个龙江都找不到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妹生下来没多久就确诊了先天性脑血管畸形,挺严重的,当时活不活得下来都是个事儿。毋庸置疑,哪怕活下来了将来也得是一大笔治疗费。当时我妈就在医院闹,说医院是黑心医院,产检的时候不查出来,非到生了之后才告诉她,”章勋垂眸灌了一口酒,“应该是接受不了吧。”
“我爸不让她闹,觉得丢人,就拖着她回家了。”他深深吸进一口气又呼出,讲这种陈年旧事让人觉得十分疲累,“再后来,他就失踪了。”
“于是我妈就认定了他不负责,不想承担孩子的医疗费,不想为这个家付出。”
“有意思的是她从未怀疑过章志勇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报警的时候也像个泼妇似的,警察其实都不太想搭理她,只能一个劲儿先跟她说‘女士,请您先稳住您的情绪’。”
章勋讲得也出神,指甲一直在啤酒罐上的白字上描摹着,再开口时竟带上了稍许辨不清的笑意:“其实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是希望他是真出什么意外了,千万别哪天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什么‘儿子我错了’之类的话。”
“我妈东拼西凑借了很多钱给张可昔治病,但也都是同事朋友啊什么的,老家她爹妈不愿意给拿钱,老一辈也都看不起她,只能从平辈的姐姐弟弟那里借,我大姨拿的最多,六万。”仿佛是在借酒消愁,他拿起和放下酒罐的动作从没断过,“但这六万块钱很明显是打水漂了,指望我这么一个无业游民外甥还上,别说她老人家七十岁之前是不可能,大概可昔活着的时候都不可能吧。”
他沉默下来盯着手里的啤酒罐许久,最终一口将剩下的都干了:“这就是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