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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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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佑帝原是先帝第七子,生母皇贵妃崔氏,崔氏出身名门,兰心蕙质,与嫁到宣平侯顾氏的顾老夫人是堂姊妹,姊妹俩关系亲厚,来往频繁。
听说郑国公府丢失的嫡孙找了回来,崔太后心中记挂,想要见一见梅蔺,虞九歌不过是买一赠一的赠品罢了。
景佑帝逆风翻盘,成功登基之后,崔太后就非常干脆利落地弄死了一众死对头,从此成为本朝地位最最尊贵的女人,高枕无忧。
崔太后年轻时无疑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现在上了年纪,鬓染秋霜,多了些慈爱平和,只是眉梢眼角隐约能看到当初宠冠六宫的痕迹。
“这就是梅蔺吧?”崔太后穿着枣红色金线密织的宫袍,拉着梅蔺的手上上下下端详良久,眸底精光隐现:“生得果然很像她……”
已知崔太后和顾老夫人是唐姊妹,容貌有几分相似,先皇后顾氏和郑国公府的大夫人又是顾老夫人的亲生女儿,那么大夫人所生的国公府嫡孙,自然会有一二分相近。
诡异的是,虞九歌还真在崔太后和梅蔺的五官之中,看到了那么一丝丝熟悉感,合着这本书里大部分人都撞脸?
毕竟是第一次面见天潢贵胄,晓得对方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上位之人想要卑贱者的性命,连一个好的理由都不用找。
所以,面对上一届的宫斗冠军,虞九歌垂眸敛目,规规矩矩地按照嬷嬷所教的礼仪行事,倒是一旁的梅蔺表现得很镇定,甚至有种如鱼得水的自然。
虞九歌:天啊,你自己是个西贝货,你不知道吗?还不赶快夹起尾巴做人。悄悄拉了一下梅蔺衣袖,示意他谨慎低调。
谁知梅蔺反手一握,将虞九歌的手握在掌心,脸上笑意儒雅地对崔太后道:“小子见到太后娘娘,也觉得很亲切……”
“这孩子嘴巴真甜。”
两人相视而笑,还真有点普通人家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的氛围。
虞九歌这下确信了,梅蔺是真的很像崔太后,两人不仅形似,而且神似,都有种表面平静淡然,内里讳莫如深,深不可测的感觉。
等到拜见完太后娘娘,有小太监来传话,说是景佑帝要宣召梅蔺,虞九歌不便前去,就被崔太后宫中的婢女引去偏殿休息等候。
虞九歌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看角落里有个小门,就趁其他人不注意,从小门里出来,到花园附近散步透气。
走出去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冷笑道:“让你办这么点事就推三阻四的,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有人不卑不亢地解释道:“公主恕罪,不是小臣推脱,实在是皇宫里严禁调配此等秘药,万一被抓到,小臣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听声音竟然是小太医卫灵枢。
那少女娇蛮地表示:“你要是不配药,我现在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虞九歌缩在角落里安静听了大约一盏茶时间,这才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是那位公主为了讨心上人欢心,想让卫灵枢配一些“暖情酒”。
宫中有明令禁止出现这种诱发男女私情的东西,否则就要担一个“秽乱宫闱”的罪名,严重的话可是要砍头的,因此卫灵枢百般推辞,就是不肯让步。
奈何那位公主实在固执,态度也越来越傲慢无礼起来,逼得卫灵枢急出一头冷汗,虞九歌看不过眼,直接从花木后面走出来,“规矩是陛下定的,公主要是心中不满,大可以去找陛下,干嘛难为一个小小的太医?”
那位公主一身粉色芙蓉裙,披金戴玉,珠翠琳琅,说话时盛气凌人,“你又是谁?!”她望向虞九歌的目光非常不善,一来虞九歌是少见的敢当面反驳她的人,二来,虞九歌容貌太盛,竟然远在她母妃容妃娘娘之上。
虞九歌一把将卫灵枢扶起来,“没事吧?”
卫灵枢摇头,感激地小声道谢。
那位公主跺脚:“喂,本公主问你话呢!”
虞九歌看向公主:“我是谁?我是你爷爷的堂弟的第二个老婆!算算辈分,你要喊我叔祖母!”
公主:“???”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好半天,还是没有算明白,看得虞九歌急得不得了,“回头我给你俩钢镚儿,你去超市门口摇明白了,再回来吆五喝六的。”
公主身后的青衣宫婢差点忍不住笑场,换来公主的怒目而视,青衣女婢连忙憋住笑意,在公主耳边轻声道:“这位应该就是郑国公府的虞夫人了。”
“哦,原来就是你啊,仗着有两分姿色不顾廉耻,攀龙附凤。”公主一开口就让人恨不得将她嘴巴撕烂,这姑娘长得也算白皙清秀,怎么性格这么不讨喜?
虞九歌可不惯这臭毛病,用看傻子的目光,注视着公主,摇头叹息道:“看来你数学不太行啊,不然就是眼神不太好,我都美成这样了还两分姿色,那公主是多少分0.000002分?”
卫灵枢大惊失色,小声在虞九歌耳边说道:“这是佳敏公主,慎言……”
佳敏公主是容妃娘娘所生,虽未继承容妃美貌,但蛮横骄纵的脾性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容妃娘娘对其甚是宠爱,连带景佑帝也将这个女儿放在心坎上。
不过,佳敏公主虽然生来就是天潢贵胄,地位尊贵,呼风唤雨,无有不应,但有两件事是佳敏公主生平大恨,一则景佑帝和容妃娘娘都是人中龙凤,容颜脱俗,偏偏自己未得真传,勉强算是清秀佳人,二则顾清正对自己不假辞色,明里暗里地拒绝。
种种因素作用下,佳敏公主浮躁暴戾,时常打骂宫仆,死在她手里的人不知有多少。
卫灵枢揭破佳敏公主的身份,并非有心维护她,而是让虞九歌多加小心。
佳敏公主果然气恼不已,冲上前来,扬手就要扇虞九歌巴掌,虞九歌脚步一错,反手擎住佳敏公主的手,力道十足的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佳敏公主自己脸上。
“你你……”
佳敏公主气到浑身发抖,冲着周围宫婢怒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给我打死这个贱人!”
“住手!”
梅蔺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将虞九歌护在身后,眸色冷淡地看向佳敏公主:“堂堂一国公主,开口闭口贱人,真是粗鄙不堪。听闻佛家有言,心中所想,目中所见,一个人倘或满肚子淫|邪无耻的念头,当然觉得别人都是贱人。”
虞九歌哈哈一乐,梅蔺轻飘飘一记眼神斜过来,还有脸笑?
佳敏公主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梅蔺是绕着弯儿骂自己,险些厥过去,但看着梅蔺那张俊美出色的脸,又不禁露出痴痴迷恋神色,“你是谁?你长得好像顾二郎,难不成你是顾清正的哥哥?不对不对,顾大郎我见过,他可没有你好看……”
梅蔺最反感别人将他与顾清正放在一处比较,闻言不耐道:“我是我,顾清正是顾清正,岂能混为一谈?”
佳敏公主虽然沉迷于梅蔺容貌,但见他不肯给自己一个好脸色,怒火重新被勾起,“侍卫呢?!侍卫呢?!把他们俩给我拉出去乱棍打死!”一面又暗示性十足地威胁梅蔺,“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一队金甲卫士走来,看了看场内情形,却不敢轻举妄动,反而冲着不远处的海棠花丛行礼。
景佑帝从海棠花丛后面走出来,贴身太监长福妥帖地搀扶着他,景佑帝的脸色很不好,但这回的不好同以前的又有所不同,以前是气息奄奄,病态孱弱,这回纯粹是起的。
他将众人免礼唤起,目光复杂地看向佳敏公主:“几日不见,佳佳的脾气怎么这么大了,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何至于如此?”
佳敏公主看到景佑帝不可谓不惊讶,她正是因为知道景佑帝缠绵病榻,精力不济,除了待在寝殿和上朝外,几乎足不出户,这才敢在御花园大声喧哗,没想到景佑帝竟然一反常态愿意出来走动了。
再定睛看去,顾清正也在景佑帝身后不远处,难道是他说动了景佑帝?
事实上,顾清正已经不止一次劝说景佑帝适当运动,保持身心愉悦,但景佑帝左耳进右耳出,从未放在心里,这回的事也不是顾清正的功劳。
他袖手站在人群后面,若有所思地看向梅蔺。
陛下为何会对梅蔺一见如故,表露出不同寻常的喜爱,甚至在梅蔺提议不如去花园走走时,愿意赏他一个面子?
真的只是因为梅蔺与他想象,陛下移情吗?
“好了。”景佑帝的身体到底是不比年轻人,略站了一会儿就有些咳嗽,长福请示是否要回寝殿,景佑帝摆摆手,对佳敏公主道:“天气一日日热起来,我儿心气也越来越高,女孩子家还是要文静娴雅为上,何况皇室子弟受万民供养,更应该爱护万民,朕看你若有闲情逸致,不如抄几本诗选。”
佳敏公主不乐意,嘟着嘴巴撒娇:“父皇,您怎么能偏心外人……”
景佑帝加重语气:“十日后拿给朕看。”
佳敏公主不敢再申辩了,只是愤恨不已,暗暗道父皇今天到底怎么了,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再三下我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