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卖丹药》末末丘

16、第 16 章

　　谢长星割了一天麦子，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正跟大牛在半路上歪呢，就听有人喊他，“长星，上车！”

　　伴着拖拉机的轰鸣声，谢长荣一招手，长星跟大牛也不嫌腰疼腿酸了，车都不用停，他俩就灵活地攀着车架子翻车斗里了。

　　这拖拉机是从下面田里开过来的，一路上带了不少人，后面还跟着一辆拖拉机，装着他们村里的几位知青，两拖拉机手分别是谢长荣和知青靳俊杰。

　　”这拖拉机跑起来真带劲！你听这声，咣当咣当听着就舒坦！咱村有了车，以后上镇里就方便了，免得被上井村那群人笑话咱们就知道占他们村便宜！”曹六子嘴里叼着麦秸，跟车斗里人侃起来。

　　之前两村处得还挺好，自从上井村不讲武德把原本属于他们村的强农实验点抢过去，两村就相互看不对眼了。

　　眼瞅着上井村今年麦子长势喜人，椿树村人心里都不大痛快。

　　“ 咱有了拖拉机以后想去镇里还不方便！ 谁还去看他们眼色？你们是不知道，今天祝兄弟知道咱村实验点被抢了，脸色都变了。要我说长星你爸就应该早点写信给祝兄弟，趁着他还在县里当官，把上井村村长那不要脸东西批一顿！”周东平忿忿不说。

　　到现在他还记得两村打架的场景，他们三四十个青壮年打到上井村大队部去，架刚打起来，村长骑着自行车赶到了，硬是把他们都拽回来，不让他们找上井村晦气。

　　谢长星抓抓头发，眼睛瞅着知青拖拉机车斗里站着的熟人，祝淮冲他招招手，他回过去一个爽朗的笑。

　　祝淮人缘极好，搜罗素材写报告还是谢长星领着他四处转悠的，所以说两人相对其他人又更熟一些。

　　“祝兄弟够可以了！这几年回城的知青也不少，你可看见过一个还惦记着咱乡里人？再说了，他跟咱村无亲无故的，又是争实验点，又是给拖拉机的，你有脸给他添麻烦不？”

　　“得，我不提了。”周东平掏掏耳朵，给谢长星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听说没，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会不会是在城里被谁刁难了？”

　　车猛地压过一个坑，谢长星把着车斗差点没摔出去，他皱眉道，“你听谁说的？”

　　“祝兄弟跟你爸说的，我担麦子从旁边走过，听见他说不回去了，要留在椿树村。你说他不会是被“贬”下来了吧？”周东平闷闷道。

　　这祝兄弟还挺不错的，好端端给人弄回村子里头，这村子里除了种地还有啥前途？怪可惜的。

　　谢长星又回望知青车斗里跟人说话的祝淮，不太像遇见了什么糟心事，看着好像还挺轻松的。

　　“应该不是被人弄下来的，他要是被人弄了，还有本事弄两台拖拉机下来？”

　　“那他咋不走了？放着城里的干部不当，工资不拿，跑回来当知青种地？”

　　谢长星活动活动筋骨，无所谓道，“人是下来了，他什么时候想上去就能上去的，你当他跟那群书呆子似的？”

　　周东平想想也是，祝淮的本事谁不知道啊，那群呆毛知青可不能跟他比！

　　对话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拖拉机追上了乔宓，谢长荣这车人太多了坐不下，正好乔宓也是知青，就喊着让乔宓跟长英坐后面那辆知青拖拉机。

　　谢长星想蹦下来，大牛一个猛虎扑食把他扑人群里，嘿嘿，谁让长星刚才说他找不到媳妇来着？他现在就让长星找不了他媳妇！

　　靳俊杰这边把车停下来，让两姑娘上车，其实也没多远，走个十分钟就到家了。

　　但！乡村豪车！谁不想坐拖拉机体验一下呢？

　　乔宓赶新鲜，蹬着车轱辘就上车了，车斗里铺了麦秸，她和长英盘着腿坐下，姿势很是乡村。

　　车斗里有个熟人，是方青，醒来的第一天见过，她在跟另一个女知青说话。见她俩上来，跟长英打招呼了，但没跟乔宓说话。

　　徐丽丽跟方青对视一眼，撇撇嘴，转而又笑了，转头跟乔宓打招呼，“乔知青，好久都没见了，你咋出来上工了？这几天这么晒你能受得了？”

　　乔宓盯着她的脸想了几秒，才想起来这人是跟原身一同来的知青，一起在知青宿舍里住过一段时间。

　　“嗯，挺久没见了。”乔宓一时没想起来两人之前有没有什么恩怨，回道，“还成，我晒不黑，晒谷场还有荫凉地。”

　　“那你分的活儿不错，还有荫凉能躲，我就躲不了，只能直愣愣在太阳底下割麦子。”

　　麦子赚的公分比搂麦秸高多了，她分的活简单，可公分也少！

　　乔宓很干脆地点头，“活是轻松，赚的也不多，你要是不想割麦子，你跟大队长说看能不能给你换一换。”

　　换成低公分的？那可不成，公分低了年底分的钱粮就少了，吃不饱不说，她还得攒年底回城的路费呢！

　　她可不像乔妖精，男人帮她干活也不拒绝，还为了过得舒服点，把自己嫁了个烂人！她现在还跟自己说过得轻松？也不嫌丢脸！

　　“我没那享福命！要是没攒够公分，年底回家的火车票都买不起！”徐丽丽气哼哼地说道。

　　乔宓随口鼓励道：“嗯，好好干！”

　　徐丽丽不说话了，她当乔宓故意挖苦她要辛苦干活才能维持生活呢！

　　祝淮长身玉立，站立扶着车架，时不时跟靳俊杰说两句，不经意转过头来，温和道，“长英，还记得我么？”

　　长英脸色爆红，羞涩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她当然记得，两只手绕在背后拼命地绞，嗓子都慌得变声了，细细道，“祝...祝知青！你回来啦！”

　　她慌张地挤着乔宓，脚尖都在发抖。

　　二嫂救命！祝知青跟她说话了！

　　乔宓抬头看，黄昏时分，橘黄色余辉撒在他脸上，如给他镀了一层金箔，让他本就清雅的面容更添几分神秘。

　　确实生得一副好相貌，怪不得长英话都不利索。

　　她在看着他，祝淮抓着车架的手渐渐收紧。

　　方青见乔妖精盯着祝淮，心中又啐一声不要脸，“乔宓，你不认得祝淮吧？他那年来的时候你好像在坐月子？今天应该是头一次见。”

　　她又指金诚，“金诚也是前两年才来，你不常出来也没见过。”

　　金诚这人之前还对乔宓颇有微词，如今见了乔宓竟不敢直视她，“乔知青你好，我...我叫金诚。”

　　乔宓：“你好。”

　　这时拖拉机的轰鸣声停了，她转头，车已经开到了大队部，大队部广场上挤满了人，真是比过年看戏还热闹。

　　他们这辆车还没停，就有人追上来了，现在停了，人们更是纷纷涌上前，把车身围个水泄不通，她都找不到空地下去，无奈又缩回去坐着。

　　“祝知青回来啦！”一个爽快的嫂子先喊话。

　　“祝知青，谢谢你给咱送来了两辆拖拉机！”吴向红居然也混在人堆里。

　　“祝知青，晚上上我家吃饭去！我让你三婶杀鸡！”曹三炮说话跟放炮仗似的，嗓门嘹亮。

　　“去你的，凭什么去你家吃饭？祝知青，别听他的，来我家吃！我家鸡鸭随你挑！还有头羊！”这是谢家的堂叔，叫谢守仓。

　　乔宓来这一个半月了，才知道村人这么热情，她自己吃口肉都要费劲巴拉地砸兔子砸鸟的，这祝淮回来却到处有人请客，还专挑好的招待！

　　嫉妒使她丑陋，但她已经和知青们被围在车斗里面出不来了，被迫继续听着村人抢着请客。

　　“都静静，你们这乱糟糟的还怎么听祝知青说话？”谢右军站在拖拉机驾驶员的坐位上，往下压手，叫人都静下来。

　　祝淮颇为动容，开口道，“我先谢谢各位乡亲们厚爱，只是我实在是受不得。这拖拉机是农机部批下来支农的，跟我本人没有关系。乡亲们要谢，就谢政府！ 就谢国家！”

　　他声音不大，但开口便无人吵闹。

　　“都要谢！都要谢！政府管着这么大块地方，总有先后顺序，要不是你在县里给我们向上头反映，这拖拉机也许就批给其他地方，我们拎得清哩！”一队长是个黑脸汉子，挤在最前面。

　　“队长说得对，我们心里都明白着呢！”

　　祝淮无奈笑笑，“我真没起多大作用，另外，我以后也不在县里工作了，再不能为乡里做些什么。”

　　“不在县里工作了？！”

　　当下人群骚动起来，窸窸窣窣的猜测声起，有人猜是得罪人了，有人猜是被人陷害了，还有人猜是祝淮不愿意娶领导闺女惹领导生气了。

　　乔宓窝在车斗里，被人挤得缩在祝淮的脚边，祝淮低头朝她笑了笑，她不明所以，也回了一个笑，听见他继续说。

　　“我回来是出于个人意愿，与别人无关，没有大家猜测的那些。”

　　底下人还是不信，七嘴八舌继续问，谢右军不耐烦地大吼：“都问啥问！祝知青回来为啥就非要告诉你们原因？我看你们就是非得追着新娘子屁股后面掀人盖头，人家长得丑俊关你们啥事？”

　　“哎呦！不问了不问了！ 我们就是好奇！”曹六子跟他爸曹三炮一样，是个大嗓门，“不管怎么说，祝兄弟回来我们都高兴！”

　　“是，都高兴！”

　　众人脸上的笑意不假，又嚷嚷着要请他吃饭，谢右军见祝淮推脱不了，大手一挥，“都别争！他去我家吃！晚上就在我家睡！”

　　好吧，谁能挣得过村长！

　　知青那边还有说辞，他们也羡慕祝淮在村里的人气，但人比人就是气死人，这东西羡慕也落不到他们身上。

　　徐丽丽皱眉道：“祝知青不去上井知青宿舍了？知青现在都住那里。”

　　谢右军眼睛一瞪；“去啥去！他行李上午都跟拖拉机运我家去了！以后就住在椿树村！”

　　上回上井村不干人事抢他们试验点，他火气还没消呢！去那破地方别把祝知青给带歪了！

　　周围的村人都说，“对，就在椿树村！”

　　知青们看向祝淮，见他似乎也赞同留在这里，终是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