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长安》写者冰箱

7、急急如律令

　　比武，正式拉开序幕，所有人都不会觉得场上这个虚弱瘦小的少年会是高大威猛的加奇对手。

　　加奇面对杜柏手中长剑，不屑使用兵器，一拳击出带着拳风呼呼作响。杜柏一个趔趄，低身躲过，险些胸口被击中。加奇紧接一记扫堂腿踢飞杜柏，“砰！”一声，直接撞到石柱上，杜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加奇拍拍手，说道：“喂，小子，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给你个机会认输。”

　　杜柏“呸”一声吐出嘴里鲜血，一个原地打滚，起身剑从怀里刺出。加奇笑道：“就这？太慢。”侧身轻松躲开，手肘一挥，重重砸在他的腰间，趴向地上直接摔了下来。加奇用脚踩住他的脸，威胁道：“你再不认输，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杜柏使出全身力气挣脱，手中剑一荡，低空划向加奇的脚，这一击来得突然，还好他反应快，轻身一跃，避开了攻击。杜柏借力打力，挺身朝前又是一剑刺出，剑在半空借手劲抖动，舞出剑花，忽左忽右分开来袭。

　　加奇眼睛直盯着剑影，双臂交叉一震，双掌同时击出，排山倒海之势使将出来，将剑气荡开，杜柏露出破绽，加奇看准又是一拳化掌击出，掌气直接命中胸口，像断线风筝飞了出去。伊本快步奔去接住，仍感受到这掌风之厉害，暗自运劲才化开掌力。低头一看，杜柏已整个人脸色苍白，嘴角鲜血狂流，但眼睛依然明亮，手里的剑紧紧握着。伊本道：“认输吧，不然你会被打死的。”

　　杜柏惨然一笑，轻轻推开伊本，用剑指向加奇：“就这点本事吗？”
　　加奇大怒道：“既然你一心想死，我就成全你！”
　　丽玛在旁一直观察着，杜柏那份坚毅让她欣赏不已，想要出手阻止却不知何从插手。

　　“柏儿，这招叫白鹤一击，是同归于尽的招式，我教你呢，希望你一辈子都用不上，一但用上，就要做到放下一切，你可知道？”杜还教导着小时候的杜柏。
　　杜柏似懂非懂点头：“柏儿不是很想学这招。”
　　杜还摸着他的头：“柏儿乖，我们大唐男儿，自当义薄云天。这招，是关于勇气。看好了……”

　　杜柏单腿站立，双手持剑，完全没有任何防御形态。加奇本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此时却被这气势给压制，抽出腰间弯刀，横在手中，快步冲向前，手中弯刀飞速旋转扔出掷向杜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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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柏心神合一，剑尖一点，“铛！”竟然点开高速弯刀，单脚落地，人出剑出，加速冲刺，身体随剑飞出，扑向加奇。
　　加奇心惊：不要命了，就整个人这样飞过来，不全都是破绽吗？
　　就在思考片刻间，杜柏这一剑速度超过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怎么就一瞬间剑就到面前了。加奇顿感剑光立刻划到脸尖，惊吓到一个急忙闪退要躲，却发现退是来不及了，狼狈的一个狗爬式才险将躲过。头发还是被削掉一小坨。头发散落一地，似乎感觉到了观战的人都在嘲笑他，甚至连丽玛都看不起他，瞬间面红耳赤，怒不可遏：“我取你狗命！”

　　伊本暗道：不好！
　　丽玛手心都是汗，欲要出手。但他们两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加奇躲过后，人就在杜柏身下，朝上就是一脚，踢飞手中长剑，接着双掌运劲，直击虎口，又一口血喷洒一地，像断线风筝飞了出去。

　　这一来一回交手电光火石间，实在太快，快到没有人能够做出足够反应。

　　丽玛道：“今天比赛到此为止，加奇，退下，你赢了。”
　　伊本道：“嗯。”亲自下场将杜柏扶起，说道：“今天的比试就到此为止，大家退了吧。”
　　加奇头发有点乱，显得有些狼狈，说道：“公主，师傅，他……”
　　伊本打断他的话，说道：“加奇，今天够了，退下吧。”
　　加奇悻悻而退，来到丽玛旁边悄声道：“公主，这很明显，我赢了吧？”
　　“嗯。”丽玛面无表情回着，眼睛却关心着杜柏。加奇原本心里还有些内疚，顿觉得怒火再升，心中又增了一分恨意。

　　伊本使尽了一切疗伤之法，都未能唤醒杜柏，摇摇头道：“看来这次，我是无能为力了，哎。”
　　奥斯急道：“神使大人，真的没救了吗？”
　　伊本道：“嗯，这次加奇下手确实太重，加上他原本身体就虚弱，伤上加伤，怕是好不了。”
　　奥斯泪珠不争气掉下来，哭道：“这位哥哥太可怜，母亲刚去世，父亲下落不明，如今……如今……呜呜呜……”

　　丽玛一直在房间门口，把话都听了进去，说道：“生死由命，奥斯，看淡一些。”来看到床边，轻轻道：“师傅，让我试试。”

　　丽玛双手合十，轻轻念道：“阿卡萨姆，阿斯利卡。”两句短短咒语念毕，杜柏身体顿时有了反应，但只是眉头一紧一皱，人还是没有醒来。
　　伊本道：“公主，怎么样了？”
　　丽玛道：“这次我也无能为力，我也只能多延缓他几日性命。你好好照顾他吧，我先回宫了。”回头再看一眼，眉间不经意露出哀伤。

　　精灵城一直在天空缓慢移动着，透过层层云雾，方能一窥真境。这里与世隔绝，山不似山，水从天下掉落下来，形成百米高的空中瀑布，好不壮观。精灵小屋分散在山角四处，最多也就四五间房子在一起，不时有精灵飞行穿梭云层。

　　这时艾米尔正展开双翅飞翔，偶尔低空盘旋。一处山野青草地，三名小精灵正在练习飞行之法，自己正觉得无事可做，索然无味，便悄然落下，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

　　身穿灰衣的小精灵第一个发现他，跑过来问道：“你是谁？坐在这里干什么？”
　　艾米尔摸着他的头笑道：“我是大人啊，来看看你们训练得怎么样了。”另外穿着黑衣和红衣的小精灵闻声也围到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道：“你是大精灵吗，你会飞吗？”
　　艾米尔点头笑道：“是呀，我会飞，刚才就是从天上飞下来的。”指着头上蓝天白云。
　　灰衣小精灵问道：“那，那，你可以教我飞吗？”真诚大眼睛望着他。艾米尔欣然接受：“好呀！我教你。”另外两个小精灵争先恐后拉着艾米尔道：“大精灵哥哥，我也要学我要也要学。”艾米尔一一应允道：“好，好，好，一起学好不好。”

　　艾米尔缓缓说道：“闭上眼深呼吸。”三个小精灵照做。“好，想象自己脚下就是天空。”艾米尔紧接说道。

　　红衣小精灵偷偷张开眼说道：“可是脚是在地上啊。”艾米尔敲她脑袋，说道：“想象，快，闭眼。”红衣小精灵乖乖把眼睛闭上。艾米尔道：“双手放下，轻轻打开，展开双翅。”看到三只小精灵翅膀缓缓张开，接着道：“脚尖往下，轻念咒语‘布鲁西亚。’”

　　“布鲁西亚。”三只小精灵齐声念道。

　　“挥动翅膀，掌心朝地，感觉到有一股风在向上涌时，放心加快翅膀挥动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等到你们感觉眼睛，耳朵，鼻子，嘴，脸都有一阵风吹过，睁开眼睛。”艾米尔看着他们三只越来越往上升，有说不出的开心。

　　艾米尔道：“好了，你们现在想怎么飞就怎么飞，不要把姿势固定在自己身体里，自由翱翔去吧。”灰衣小精灵睁开眼时，已然发现自己在高空中，离地有十米高，冲旁边小伙伴大喊：“快看，我们真成功了！”
　　黑衣小精灵开心道：“真的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灰衣小精灵道：“大精灵哥哥，我们一直也是按这个方法在练习的啊，为什么之前一直不成功呢？”
　　红衣小精灵在一旁附和道：“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艾米尔一飞冲天，来到和他们一样高度，说道：“因为你们心中有杂念，其实玛利德精灵魔法咒语，只要心纯，就一定会至灵。看好了，再教你们一课！”身体一弓一弹，瞬间飞出了小灵精视野。

　　天空之美之大，却没有一处地方让他有归属感，飞行时间越久，越觉得寂寞，收起翅膀落在一片云彩上，躺下，任由云朵随风吹动。

　　“艾米尔，小朋友的课教得不错，和我小时候教你一样，甚至教得更好了。”艾米尔边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老精灵。
　　艾米尔听到此声，立刻起身不敢再躺着，慌道：“乌札神，艾米尔失礼了。”
　　乌札笑道：“好了，坐下吧。”艾米尔退后几步，跃出云朵展开翅膀停在半空恭敬道：“属下有什么德能，能和乌札神平起平坐。”

　　乌札，满头白发脸上却没有一丝细纹，眼睛炯炯有神，气色极好，如果不是一头白发，真看不出他是一个老人。

　　“好，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你从萨拉姆城回来也有好些天了吧？”乌札问道。
　　艾米尔道：“嗯，前后有十天了，一直在等乌札神下达下一次任务。”
　　“十天了，这十天也可真够平静的。”乌札边说边看着下边，无视多层云层，直接看到萨拉姆城。
　　艾米尔道：“我也觉得太平静的，所以一直在飞行巡查，就怕错过了什么。”
　　乌札道：“好。那你把看到的和我说说。”
　　艾米尔道：“好。自从我离开了萨拉姆城后，大食国全城上下都加强了防御，每个卡口都重兵把守。对了，第二天有看到艾卜将军儿子加奇赶回来，杀了好几只残留食尸鬼。之后就没看到什么异样了，包括皇城也是很平静。”

　　乌札‘嗯’了一声，寻思一会，说道：“这次食尸鬼和以福利德大举进犯，一定也是因为元宝灵珠重现世间的原因。第一次进攻就遭到了顽强阻击，不会这么快就放弃。”
　　艾米尔道：“请乌札神放心，我们和大食国一直在加强沟通防备，不敢怠慢。”
　　乌札笑道：“那刚才是谁躺下偷懒了。”
　　“呃……”艾米尔一时不好意思，说道：“属下知错。”
　　“好了，这不怪你。今天我找你，是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你。”乌札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玉葫芦递给艾米尔。
　　艾米尔小心接过，但觉得这看起来很轻之物却着实不轻，微微一沉，用力才拿稳，碧玉色清澈透亮，物体玲珑丝滑，奇道：“乌札神，这不像是我们之物？”

　　乌札道：“是的，这是我云游大唐时，得一友人相赠之宝物，现在你将它带到大食国神使宫，找到一位叫杜柏的大唐少年，将碧玉葫芦交到他手里，并念上这几句话。”示意让他过来靠近点。艾米尔不敢违抗，近身听言，乌札在他耳边重复几次，问道：“可记得了？”

　　艾米尔努力记住，嘴里默默重复念叨，说道：“这是大唐汉话，可真不好记，但还是记住了。”
　　乌札道：“好，记住就好。快去吧，时间已经不多了，再晚就来不及了。”言毕，人又像来时一样，去无踪。

　　“艾米尔精灵大人，多日不见，你恢复怎么样了？”伊本只见艾米尔收回翅膀，落入神使宫大厅外。
　　艾米尔回礼道：“神使请放心，早已痊愈。此行我有急事，是不是你宫里有一大唐少年叫杜柏？”
　　伊本心中一奇：他怎么会知道杜柏名字？
　　伊本道：“是，不知道大人找他何事？”
　　艾米尔道：“急事，先见到他再说。”
　　伊本道：“好，随我来。”

　　眼前这个少年没有一息血丝，脸色苍白，气息微弱。艾米尔认得这少年，正是之前在东外城那人：是他？

　　一直在旁照顾的奥斯大叫一声：“玛……玛……玛利德天使吗？”被伊本示意小声一些，俯身看着剩下最后一丝气息的杜柏，叹气道：“就是他，恐怕已时日无多了。”

　　艾米尔道：“嗯，乌札神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他，也许能救他一命。”将碧玉葫芦放到杜柏手上，念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山神,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吾进差役,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帮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失魂者杜柏。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念毕，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什么，过了一刻钟，还没有什么反应。

　　就在此时，碧玉葫芦一闪一闪亮起来，杜柏手指动了，握紧葫芦，突然坐了起来，吓得奥斯哇哇哭，伊本和艾米尔虽经历过许多，但仍被惊到。
　　杜柏伸了一个懒腰，揉眼睛眯眯张开，看着伊本问道：“我睡了多久？”
　　伊本道：“九天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