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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惨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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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忧心忡忡地等了三日,只觉得每一刻每一时都格外漫长。
这几日,她一睡着就能梦到惨叫痛哭的宋淇萱,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三日光景,顿觉老了七八岁,脸皮迅速地耷拉下去。
三日后一早,她在正厅内翘首以待,杯中的茶凉了无数次,换了无数次,终于听到管家急匆匆地传报,回门的马车已然到了前门。
白氏激动地起身,在宋淇玉的搀扶下奔过去,等了片刻就看到宋淇萱肿着双眼走来,身后跟着的燕草也是面色戚戚,一副折磨不轻的模样,除此之外,并未看到新姑爷。
她心一沉,带着哭腔抱住宋淇萱,“我的儿啊!母亲该死!母亲对不住你!母亲日日不在自责….....你这几日过得如何啊….....”
听着她的哭喊,宋淇萱面色平静,不哭也不闹,双眼无神像木头一般,白氏见了更为害怕,急忙询问,“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母亲,母亲为你做主——”
“做主?这一切不是拜母亲所赐吗”,宋淇萱忽然甩开哭喊的白氏大吼,神色激动,“既然推我入火坑,又何必假惺惺地哭?”
她红着双眼,咬牙吼着,像是一头暴怒的小兽。
宋淇玉哽咽着上前安抚,还未开口就被她推倒在地。
“我恨你们!你们联手毁了我!”,宋淇萱疯了一般撕扯自己的衣裙,拔掉发间的珠钗,接着疯疯癫癫地跑进后院,白氏吓得晕过去,哆嗦着让人追上去。
“妹妹在沈府到底经历了什么?”,宋淇玉拉扯呆滞的燕草询问,摇晃了她许久,燕草才颤声开口,“姑爷他…....他可怕得很…......日日折磨我和小姐…......”,说着她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再也问不出话来。
宋淇玉无奈,只能和白氏去寻宋淇萱问话。
…....
梅香苑外围满了把守的仆妇,生怕宋淇萱想不开做出傻事。
白氏轻声敲门,好言好语相劝,可房门依旧紧闭,万般无赖下,她让人齐力撞开门,进屋后就看到宋淇萱蜷缩在床头,双手抱胸低着头啜泣。
听到动静,她眼眸微动,随后抓起被子埋住脑袋,大喊道,“都走开!”
“萱儿,我是娘亲啊!\",白氏紧紧搂住她,哭喊道,“这是你的命,萱儿,咱们作为女人只能认命….....”
闻言,宋淇萱更加绝望,她颤抖地扔下被子,恶狠狠地瞪着白氏,咬牙流泪,“我没有你这样狠心的母亲!是你害了我,打死我也不回沈府了。”
说着她爬下床准备对着白墙撞过去,被眼尖的宋淇玉发觉,她尖叫一声,用身子挡上前,两人齐齐倒地,挣扎间宋淇萱衣袖挣脱,白皙的胳膊上斑驳疤痕清晰可见。
白氏吓得脸如死灰,接着颤抖地解开宋淇萱的盘扣和腰带,入眼便是一副可怕景象。
只见她浑身瓷白的肌肤上充斥着大小不一的鞭痕,咬痕,多处伤口因结痂而肿胀不堪,这斑斑伤痕简直触目惊心。更令人发指的是,她的□□竟然纹上了无数的侮辱文字…....
“我如今就连女支女也不如…....那畜生没日没夜想法设法地折磨我…....沈府上下也不拿我当人看…....”,宋淇萱羞愧地用衣物挡住自己的疤痕,伤心欲绝道,“母亲,求你救救我,我不要再回去了…....那畜生会折磨死我的,母亲……你一定要救我啊——”
宋淇玉头皮发麻,吓得哭出声,她们闺阁女子,知书达理,哪里见过这种折磨人的手段。况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沈家妹夫的凌虐对于女子来说更是奇耻大辱,他简直不把女子当人看!
她浑身抖得说不出话,难以想象妹妹这三日是如何挨过的,也生出一丝庆幸,若是当初嫁入沈府的是自己,心高气傲的她怕是早就死了。
“那个畜生……他简直……简直不是人!他不得好死!”,白氏面如死灰呆滞了许久,被女儿的哭声惊醒,哆嗦着骂道,可苍白无力的言语仿佛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丝毫没有解气。
她茫然地抱着痛哭的宋淇萱,脑中空空。虽然自己早就对沈家公子的暴行做好准备,可这样......还是让她瞠目结舌。
可她能做什么?
作为母亲,自当维护受委屈的女儿,可她只是一介五品官家眷,沈家她得罪不起........
想着,白氏将宋淇萱搂得更紧,心如刀绞一般,“母亲对不住你,定会狠狠折磨秦桑那贱人为你出气…....可你已经嫁入沈家,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都怪母亲和你爹爹没有本事,你别怪我们…......”
宋淇萱面色越发苍白,她盯着面前的白氏看了许久,忽然冷笑出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早该想到了…....从小我就不如姐姐会讨母亲欢心,也不像弟弟金贵…....所以母亲等罪沈家,便狠心舍我…...”,她起身擦干泪,冷漠道,“往后我就是沈家的人,我是生是死都和你们没有关系。”,说完扭头跑了出去。
宋淇玉起身想追,被白氏拉住,“别去,让她回沈家.......总不能真的和沈府撕破脸,你爹爹还得依靠他们呢?”
说完,母女两抱头痛哭,伤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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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宋淇萱回门后,白氏日夜难安,心中愁苦无处可解,思来想去最后将这一切全部归咎于秦桑身上,对她的厌恶和憎恨日渐浓厚。可又决定将她送给齐康老王爷做妾,便不能对她拳脚相加留下伤痕,于是白氏只能憋着气每日来柴房咒骂,以此泄愤。
秦桑从看守的仆妇闲聊中得知宋淇萱嫁入沈家后的悲惨生活,估摸着舅母不会放过自己,本想绝食免得被她折磨,可又想起孤苦无依的安儿,万般不舍,只能咬牙承受白氏日日的折磨。
这日,她正蜷缩着靠在墙角,轻轻揉着小腹缓解饥饿,忽然听到推门的声音,就看到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妇大步走来,像老鹰抓小鸡般将她拖了出去。
“你们干嘛?”,秦桑挣扎着,可因饥寒交迫手脚完全使不上力气,她哭喊着,却遭到仆妇露骨地辱骂。
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秦桑被拎进一间屋内,她还未来得及打量,就被仆妇扒掉了褴褛的衣裙,扔进浴桶,接着从四面涌来几个婢子,对着她又搓又抹,热水熏得头晕,她又饿得很,眼一黑倒在浴桶里。
….....
不知过了许久,她觉得浑身酸疼,耳边嘈杂声不断,秦桑艰难地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辆宽敞的马车内,身着华衫,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味,左右并有一位粗壮的仆妇看守着自己,两人面色黝黑,神色冷漠,看到自己醒来后又给自己灌了一杯茶水,那茶味道酸涩,喝下去只觉得作呕。
“你们要带我去哪?”
“姑娘省省力气吧,我们一概不知,只奉夫人的命令看守你。”
秦桑掀开帘子,正欲往外看,就听到仆妇恶狠狠呵斥,猛地将她推开,厉声道,“有什么好看的!”
她凶神恶煞宛如母夜叉般彪悍,秦桑被吓得浑身一颤,低头蜷缩在一旁,不敢顶撞,不多久药效渐起,她昏昏沉沉地合眼睡去。
再次醒来时,她正躺在一张雕花海棠木纹大床上,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像鹅绒般柔软。书架上也陈列着精致奢华的金银玉器,透着富贵奢华,这一看便知不是在舅舅府上。
那此处又是哪?
秦桑慌张地掀开纱帘,脚尖刚触地,整个人就从床上直直地栽下。
怎么回事?为何她手脚绵软,使不上力了?
她惊恐地想要再次起身,可只能勉强倚着墙壁行走,从床前到正门的一段路,她走得大汗淋漓。好不容易到了紧闭的门前,她却怎么也打不开。
恐惧席卷全身,她绝望地拍打着门框,呜咽出声。
她不清楚舅母如何对付自己,可下场定是比宋淇萱惨烈百倍。
秦桑哭了半晌后擦干眼泪,再次打量四周,寻找出路。软榻旁的一扇小窗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挣扎着走去,可这扇小窗户也只能勉强被推开一道缝隙。她四处张望,拿起一尊马面铜像对着窗户重重砸去。
砸了数下,窗户逐渐有了裂痕,秦桑又重击数次,终于在窗户上砸出一个大洞,她看了看自己的腰身,勉强可以钻出去。
事不宜迟,她踩着案桌小心翼翼地钻进窗户,脚下踩空,直接摔了出去。
她痛得睁不开眼,只觉得浑身被车碾了般,脸颊和裸/露的手腕也被碎石块划出多道血痕。
“咳——咳——”
秦桑咳出一口血,短暂地惊愕后扶着墙壁站起。
只见四周假山嶙峋,屋宇壮观,园中各处种着罕见的花草,在冬日中绽放异彩。同时她隐约听到锣鼓敲打声从前方传来,秦桑来不及思考,随即选了个甬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