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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风掠北阳 40 ...


  •   “蛋糕放厨厅,其他的放茶几上吧。”陈北劲立在门口,让开身,抬手往里指了下。

      两个保镖应了声,将拎在手里的大包小包放过去,路过正在厨台喝水的沈致亭,他们朝他恭敬地点点头。

      洁白明亮的屋子安详和谐,乍然冒进来两个身穿黑皮衣的魁梧雄壮的泰拳冠军师兄弟,一个光头,一个揪辫,面相极凶,浑身大块肌肉简直要从衣料中喷薄欲出,两个人阴云似的,黑压压的,令整个房间瞬时就充满了肃杀气。

      沈致亭站在吧台里面和他们分别对视一眼,恍然有种打破异次元的感觉。

      这两个人,之前陈北劲往他妈家抬古董的时候见过一次,但那都是在外面。

      沈致亭知道,他是某人的私藏款。

      这么多年,他们相处,除了高考前那人离开前以友情之名赠予他礼物,特地带了很多人和他碰面做见证,私下里,尤其在他面前,陈北劲从来都是一个人独行,做事亲力亲为,人群聚集的地方,陈北劲和他见面都格外低调,能打出租就绝不开车。

      知道的,是因为两个人都不想添麻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偷情。

      高中时代的陈北劲,是个邋里邋遢,连校服都穿不好的学渣,是家里没父母照顾的可怜鬼,是逢年过节都没人陪的寂寞小孩,是无聊了就去电竞酒店通宵打电动的叛逆少年,到回国后,这人变成只要在家里就是一个毫无富N代身份包袱的神经病,闲着没事就黏在他屁股后面跟来跟去,陈北劲讲笑话,很多都是冷笑话,但非要他笑了才住嘴,即便讲些无聊的废话,也一定要他句句回应才肯罢休。

      有时候,沈致亭觉得陈北劲像是个心思敏感的傲娇公主,不开心就特别大力地生闷气,明明是闷气,却弄得家里到处很响,要他哄着才能好;
      有时候像只雄性激素大爆发迫不及待要开屏的孔雀,一言不合就拽着他去小咖啡桌旁坐着,不许他看手机,也不许看书,某人自己则抱着吉他开始弹唱,美其名曰:陈Sir个人专场演唱会。

      俩个人,一个负责做观众,另一个自我陶醉着进行才艺表演,陈Sir选歌故意选有三国语言或两国语言的,以便将个人魅力淋漓尽致的展示出来,那股子摇头摆尾的得意显摆劲儿,恨不得将尾巴翘上了天,沈致亭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只觉得幼稚无比。

      但陈先生唱到动情处会和自己对视互动,那目光深邃,含着笑,像某种温柔的邀请,给沈致亭一种他原来也很爱他的错觉。沈致亭无法控制,反反复复心动,一遍又一遍沦陷。

      那时,那人是个浪漫可爱的快乐王子。

      不管是公主还是王子,再怎么闹,也是在家里,因此陈北劲从来没往家里带过什么人。正如那人之前说的,他们住一起这件事,陈北劲不想告诉任何人。

      现在,今天,家里这扇割裂着两个不同世界的门被打了开,两个并不是特别重要的角色的出现,却好似在缝合弥补着什么,沈致亭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陈北劲,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

      “怎么了?”陈北劲伸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医院还没睡够,睁着眼也能睡着?”

      “没睡。”沈致亭打掉他手,喝了口水,“你应该不会特地为了搬东西,把人专门叫到家里来吧?”

      今年陈北劲送的东西比往年都多,刚才在车库的时候,沈致亭发愁说他俩人至少搬两趟才能搬完,还得再单独拿一趟蛋糕。陈北劲说搬一趟就够了,接着发了条消息,不到五分钟,那俩随身保镖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沈致亭被惊讶到了,问他们这么快是不是坐时光机来的,光头的那个笑了笑,没说话,朝陈北劲使了个眼神,意思是“我们不知道,你得问他”。

      尽管后备箱铺满的玫瑰花将他和陈北劲的关系显露无疑,沈致亭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和陈北劲过分亲昵,就没再继续追问。

      “也不算是专门,”陈北劲笑说,“下午咱们办出院手续的时候,他们就带着蛋糕在外面装车了,装完车我让他们先过来这边找个地方等着再搬。”

      沈致亭“哦”了声,想到什么,忽地问:“要是今年咱们没在一起,你怎么搬?”

      “没在一起,”陈北劲握住他手,轻轻晃着,说:“我也不会买这么东西啊。”

      沈致亭一笑,嘘声感慨道:“看来做你朋友没做你男朋友值钱啊。”

      “那不一样,”陈北劲跟着暧昧地笑起来:“现在这不是,感情更深了么?”

      “按以往感情浅的话,我该照例跟你说句谢谢,”沈致亭说:“现在既然感情深了,我就不客气了。”

      “本来就不该客气。”陈北劲欺身过来就要亲他。

      沈致亭侧身避开,“都两天了,身上都是烟味和消毒液味,怪难闻的,我先去洗洗。”

      陈北劲不大乐意,拽着手腕不松手:“不是洗漱过了吗?你怎么老是不给我亲?”

      “我是说洗澡。”沈致亭两手大力搓了搓陈北劲的脸,将人捏出个笑脸来,拍拍,然后往浴室走。

      陈北劲望着那人背影,见人马上转过门口,忽地轻轻开口:“沈致亭。”

      “怎么了?” 沈致亭回了下头。

      陈北劲不太自然地松了松衬衣领口,眼神乱飞,“我、我也两天了。”

      “行,”沈致亭点点头,让开身,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少爷您先洗。”

      陈北劲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抬着眼瞧沈致亭,试探观察着。

      沈致亭反应过来,一怔。

      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终于,沈致亭愕然的眼神转变为满含趣味的上下打量。

      陈北劲受不住了,低咳一声,“没事,我不着急,你先洗吧。”

      沈致亭立在门口观赏了好半天,一步步慢慢靠近过来。

      陈北劲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呼吸愈加急促。

      两人即将挨上时,陈北劲心情紧张,缓缓伸手摸下去,要和人牵手,沈致亭却突然端起了蛋糕,头也不回地朝冰箱走过去。

      “……”陈北劲咬了下牙槽,瞪着对方高瘦的背影,说:“你故意的!”

      沈致亭将蛋糕放冰箱里,啪的合上柜门,转头:“故意什么?”

      陈北劲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又不说话。

      沈致亭再次往门口走,见人站在原地不动,回头冲人笑了声:“少爷,我现在要去洗了,你到底着不着急?”

      本来是要发火,再不济也要装聋作哑生闷气,对于沈致亭这种欲擒故纵的耍猴把戏,稍微有点自尊的人都不会再毫无底线的倒贴过去。但转念一想,他陈北劲对自个儿男朋友又有什么底线上限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沈致亭难得肯勾引他,他主动上钩就是了。

      于是风一般地飘了过去,携住了沈致亭的手。

      俩人进去浴室,沈致亭从外间橱柜抽出两条新浴巾,递给陈北劲一条,然后进屋打开花洒。浴房里间其实很宽敞,四周铺满着碎星大理石瓷砖,平面如镜,清清楚楚倒映着两个男人颀长的身影。

      二人模样都高大英俊,站在一起,体型契合,气场相当,是连型号都相撞,可谓是绝顶般配,这样一看,仿佛他们做任何事都显得光明磊落。可一低头,两双赤脚都堆在角落里,大大的脚掌,脚趾蜷曲相勾,各自带几分欲拒还迎,一时间你来我往,**有意无意地触碰相抵,水雾蒸腾起来,烧得耳红心热,彼此望一眼,各自眼底都是说不尽的深情。

      一场绵长持久的深吻,直到喘不过气,两人额头抵在一起,待了片刻,陈北劲扶着沈致亭的肩,将人缓缓转了过去。

      “先洗了……再……”沈致亭皱了下眉。

      “那我帮你洗……”陈北劲吻在他后颈,声音迷糊。

      “你那里别、别磨……”

      “没磨,帮你搓搓腿呢……”

      沈致亭立马就笑岔了气,回头骂了句“放屁”,陈北劲生怕命根子被夹,赶紧拿过沐浴露给人好好洗,一边洗,一边想发设法地占便宜,为转移对方注意力,不时冒出一句觉得水热吗?觉得水凉吗?舒服吗,下次我们还这样洗行不行?沈致亭,下次我们用浴缸吧?温泉!温泉怎么样?

      沈致亭闭着眼,懒洋洋地应声答应着。

      恍然仍觉得梦里,可梦里也不敢想象这场景。

      原来幸福是这样确切的存在着,而不是非要谁一个空口的承诺,他终于体会到了,被所爱之人深爱着的感觉。无需忐忑,无需再因为某人的某句话绞尽脑汁地推测什么,判定什么,正确答案就摆在眼前,没有什么及格不及格,他不再身处赌场,也就用不着再患得患失。

      “沈致亭……”身后人抱上来,闷闷地问:“可以了么?”
      “嗯……”

      ……
      ……

      下午大夫刚再三交代过不能剧烈运动,傍晚俩血气方刚的青年人就互相引诱着破了戒,事后沈致亭虽然知道不该这样,但一惯冷傲作风,绝口不提,陈北劲则更不以为然,称这次不叫“剧烈”,而是“沉缓有力”,全程都在他掌握之中,一点也不是摧残,而是养生。

      沈致亭翻了个白眼。

      “我说的不对吗?”陈北劲坐在沙发上,扯扯沈致亭搭在肩上的擦头巾,半得意半询问:“我这次怎么样?”

      沈致亭淡淡哼了声,说了句“还行”。

      倒不是这一次不行,沈致亭纯纯是为第一次不痛快。上次陈北劲稀里糊涂,什么也不会就霸王硬上弓,弄得他简直是里焦外伤,清晨跑路都花了大半天时间。但有了他上次细致入微的传授,加上陈北劲悟性又高(主要是他们煲电话粥时也没少探讨),以致这一次居然出人意料的和谐。

      陈北劲知道沈致亭脾气,沈致亭的“还行”,那肯定是特别行!非常行!当下心情不错地将摆在桌上冒完烟的生日蛋糕拔下蜡烛,开始切。

      “我进医院这事,”身后沈致亭随口道:“别跟我妈说。”

      陈北劲回头瞧他一眼。

      沈致亭挑了下眉,“怎么了?”

      “以后……”陈北劲犹豫道:“能不能别去喝酒了?不是说好只做决策管理不做执行项目吗?”

      “也就这一回了,”沈致亭安抚道:“以后也不会了。”

      “沈致亭,”陈北劲望着他,认真道:“有我在,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沈致亭一笑:“我知道。”

      “我讨厌他们灌你喝酒。”

      “我也讨厌。”

      “那你还喝?”

      “我喝又不是因为他们灌我才喝的。”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陈北劲有点急:“你又要瞒我什么?”

      “哪里瞒你,”沈致亭无奈:“这不是直白告诉你了吗?”

      “我要听真话!”

      “真话就是……”沈致亭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该做的全都做了,偏偏几句话就这么羞于启齿,犹豫半晌,还是说了出来:
      “我们那天才在一起……你就走了。”

      “啊?”

      “你走以后,我很想你。”

      “可……”陈北劲不理解,问:“我们晚上不是偶尔还打电话吗?”

      “是,所以像不像时光倒流?”

      陈北劲哑住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的失约离开,竟然成了是另一个人的心魔吗?

      “但是陈北劲,这一次就算你真的走了,我从此也不会再后悔,更不会再惦记你了。”沈致亭瞧他一眼:“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再三辜负你的我不值得了?”陈北劲含笑挑了下眉,抬手送上玫瑰花最多的那块蛋糕,不着痕迹地表着忠心。

      “我可是已经告诉过你‘我爱你’了,你不往前进一步也无所谓,只能说明我们也就只能到这地步了,对你,我从不强求。”沈致亭心中唏嘘万分,接过蛋糕盘子,说:“但是呢,如果那天在酒吧你真的在相什么亲,还跟其他人搞什么暧昧,我还是会把你暴揍一顿。”

      “难怪……”难怪当时他们那时候才刚开始,沈致亭突然冒出一句这种话来。
      沈致亭抱着随时恩断义绝的心思,他自己却受宠若惊美滋滋了大半夜。

      “难怪什么?”

      “难怪我那一阵子吃不好也睡不好,每天光想着你,原来你也总是在想我啊!”陈北劲抬脸看着他,吊儿郎当地朝他笑着:“沈致亭,我再和你待一年,怎么样?”

      沈致亭一愣:“什么待一年?”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嗯……让我想想,我就待到——”即便早已考虑过晚几个月出国这件事,也早已跟许景辉商量过了,此刻陈北劲还是装出深思熟虑的样子,只为沈致亭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用三分钟热度形容他、不信任他。
      陈北劲神情认真地望着沈致亭,语气真切诚恳:“待到无论什么时候你想我了,都会随时打电话告诉我的那一天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风掠北阳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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