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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风掠北阳 20 ...


  •   “……文艺复兴时期向巴洛克时期转变的承上启下的人物,嗯,杀人闹事越狱当逃犯还有那么多精力搞创作,这一生真有够精彩的……”
      “艺术家的精神状态,大抵都有些异于常人。”
      “你当初学画画的时候,我看就挺正常的。”
      “所以我成不了艺术家,我那叫笨功夫。”沈致亭笑说:“创意或许来自无数次模仿后的灵感一现,而艺术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复刻的存在,真正登峰造极的天才都是有神韵的,就比如,卡拉瓦乔向来没有往画作上签名的习惯,可懂画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哪幅是他的杰作。”
      “才气就是签名,真品贵在原创,赝品卖的是仿冒者的技巧。”
      “你还挺懂。”
      “陈老板手底下有个专门做古董评估的老师说的。”
      “……”

      两个人站在展示大厅前溜达了会儿,浏览过卡拉瓦乔的生平简介,绕着画廊四下转了几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以名家做主题的画展并非只有那一个人的作品,还有部分当代画家、新人画家的获奖作品在其他专题区做展示,溜达到最后,陈北劲还发现了有个青少年展览区,什么陶艺壁画水彩书法,连针织物小猫小狗都安排上了。

      准备离开时,经过一个五色流彩的掐丝珐琅,陈北劲一笑,对沈致亭指了下那标牌上的学校名字,说:“我初中在这儿待过几个星期。”

      沈致亭留意了一眼,不出意外,是个国际贵族学校,便笑:“你好好待上一个学期,说不准也能赶上这种手工展示,光荣光荣。”

      “我要是待这儿的话,”陈北劲忽然牵住沈致亭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紧,亲昵着蹭过去,“你后来可就捡不着我了。”

      “我真的很好奇,”沈致亭抽出手,拍拍陈北劲的肩膀,问:“你这些油腔滑调都是跟谁学的?”

      两个人实在太熟了,神经质抽风也好,情话是真是假也好,不管陈北劲说什么,他越是认真,沈致亭就越想笑。

      “沈致亭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陈北劲不太满意,说:“你这是被追求者应该有的反应吗?”

      “那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沈致亭笑个不停,问着:“害羞吗?”

      陈北劲瞪他一眼。

      “好了,不闹了,”沈致亭抓起他手腕,抬步就往大厅门外走,“不早了,咱们去吃饭吧,你定地方了没,没定我现在定——”

      身后人大山似的死活拉不动,沈致亭诧异回头,见人黑着脸站在原地,就问:“怎么了,小祖宗?”

      陈北劲冲着手腕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

      沈致亭心领神会,走过去挽住了陈北劲的手。

      “现在咱们能走了吧?”沈致亭忽然有种自己在带孩子的错觉。

      “什么意思?”陈北劲看着他俩相握的手,皱眉:“你牵小孩儿呢?”

      沈致亭确实这么觉得。

      于是他跟陈北劲十指相扣。

      “满意了?”沈致亭扬着眉朝对方问。

      “这还差不多。”陈北劲昂起了下巴。

      进到车里,俩人才松开手。沈致亭不无感慨地坐在副驾上跟陈北劲说,他之前幻想过无数回两个人第一次牵手的样子,要么是蓝天白云的落日海景,要么烛火辉煌的高档餐厅,哪怕是秋季落满银杏的街道呢,或者冬日在家里阳台上晒着太阳围炉煮茶,都比刚才那一下来得像回事儿。

      陈北劲一边开车一边认真听着,等沈致亭说完,他笑一下。

      “笑什么?”旁边人自嘲道:“是觉得,我现实中顽固僵化,理想却充满浪漫主义?”

      “没,”单手转着方向盘,陈北劲伸过手和人牵住,笑说:“你说的这些,会实现的。”

      其实他想说,沈致亭记错了,刚才那一下,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他们第一次十指相扣,是在那晚缠绵交融的床|榻上。

      那是第一次,向来在两人关系中占绝对主导权的沈致亭,表露出一副甘心被捕的沉默。陈北劲能感受到,沈致亭是愿意的,甚至主动配合,可他第一次没经验,弄得沈致亭受了老大罪。

      事后沈致亭整个人湿答答的,精疲力尽半昏半睡,陈北劲整颗心完全就融化了,慌里慌张又加倍小心着,从背后拥住他,情不自禁的去吻他潮湿的耳廓和脖颈,小声嘀咕着撒娇道歉,手指也磁吸般与他十指交叉,这前所未有的亲密……让自己恨不得一辈子都黏在他身上。

      越这么想,陈北劲就越觉得,和沈致亭谈场恋爱是个十分明智伟大的决定,心里美滋滋的,这难道就是恋爱的感觉?分明是故旧友朋,现在却怎么看都看不够,每逢身旁那人淡笑着将目光扫向自己,即便只是短暂凝视,他一颗心也会无端欣喜若狂,没由来的高兴。

      陈北劲心情不错,便又开始了没话找话说。

      “你说多可惜,咱俩高中怎么没在一块儿呢?”

      “有什么好可惜的,”沈致亭抽了一支蓝玫瑰,低头随意把玩着,“无论什么时候,你不都得走么。”

      “万一呢,”陈北劲没头没脑的笑着:“万一你跟我表白了,我突然就不想走了呢?我可能听不懂你什么意思,不过只要你开了口,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干。”

      “你说得这话,你自己信么?”沈致亭拿着花敲了敲他头,说:“荷尔蒙内分泌失调了?恋爱昏头了?什么话都敢说了是吗?”

      “这有什么信不信的,我说真的,真的!”

      “真的?”

      “啊!”

      “行啊,我也不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也不用你发什么长相厮守的重誓,”沈致亭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明年你不是要出国读MBA么,既然要跟我在一块儿,那你就别去了,两三年后玩腻了再去,怎么样?”

      几乎是条件反射,眉头瞬间就拧巴起来,陈北劲意识到不对劲儿,瞄了眼沈致亭淡然平静的脸色,他赶忙放缓表情,努力舒展开眉毛,试探地问:“你认真的?”

      沈致亭翘翘嘴角,然后平平板板吐出三个字:“认真的。”

      前方就是餐厅,陈北劲驾驶到路边,在沈致亭说完后,他猛踩一脚刹车,震得车内两人也跟着剧烈一晃,沈致亭马上就要皱眉,陈北劲立刻说“你先别多心,也别生气,给我半分钟。”

      坐一辆陈北劲在驾驶的车,实在非常考验一个人对生命的态度。沈致亭不动声色的将那支没什么分量的蓝玫瑰扔到了车后面,刚要说一句“不闹了我开玩笑的”,虽然这个玩笑带着嘲讽怨怼的意味,虽然这个玩笑半真半假半藏私心,不过……随便了,谁让我不是宇宙的中心,偏偏你又是我的中心,一句话还没开口,陈北劲便转过了脸,然后,作出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复。

      “沈致亭,我首先得有能力喜欢你,才配说喜欢你。”

      沈致亭“哦”了一声,挑眉笑:“大老板连讲情话都这么别树一帜?”

      陈北劲默了默,说:“你……是不是怕我忘了你?”

      “陈北劲,你不能毫无道理的开始,然后又毫无道理的结束。”

      “你还是不信任我。”

      “你要跟我谈信任?”沈致亭笑得有些心脏疼,“当初要不是我厚着脸皮联系你,您老人家贵人多忘事,恐怕早就忘了姓沈的是谁了吧?陈北劲,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还是你以为……那滋味挺好受?”

      这话跟支冷箭似的,嗖的一下,精准射在陈北劲胸口最薄弱的地方,震得他大脑一片空白余声回荡,毫无还击之力。

      “那个……我……我当时……”
      我当时,也有偶尔想起过你吗?

      有吗,没有吗?

      我只是忘记了你的模样,忘记了你的名字,甚至忘记了你的存在,我忙碌在昏天黑地的独行生活里,全世界只剩一种以你为名的感觉。

      那是个法国女孩儿,陈北劲至今不记得她具体的模样,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皮肤很白,话不多,清清冷冷,总穿一件领口高束的黑白格纹衬衫。他是初来乍到的插班生,英语讲得不是很流利,法语更是稀巴烂,她主动借笔记给他抄,语速也说得很慢。

      她和他沟通并不多,只是偶尔的,她会抱着一摞书路过他座位,问他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咖啡馆坐坐,她可以教他学法语。陈北劲埋头做着数学题,头也不抬的告诉她不需要,他公寓里每晚七点会来专业的私人家教为他做补习。

      只不过她反复提及去咖啡馆写作业,他莫名就被一种异样的感觉吸引了,当那种感觉强烈到让他胸膛胀痛发闷,闷到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时,他就会跟着她去附近的Tims逛一圈,然后买一杯他并不喜欢喝的拿铁。

      后来她就不提咖啡馆了,开始以哪个牌子又出了拿铁新品来诱惑他,却没想到他反倒没兴趣了。

      “你知道吗,你真的非常英俊,啦啦队有很多女孩儿都暗恋你,我……也很喜欢画画,如果我想画你的话,你会同意吗?”

      有天在教室,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知怎地,陈北劲就突然想起,好像有个人曾经问过他,班儿上有没有女生跟自己说过话。

      “你平时,”陈北劲难得抬起头,询问她:“会有很多女生找你说话吗?”
      “呃……女生?”
      “有吗?”
      “我的女性朋友很多,但目前没有和我关系最好的,你呢?”
      “我也没有。”
      “……那,我可以将这视为一种暗示吗?”
      “什么意思?”

      她没再做回答,下半张脸埋在那摞书本里,两眉弯弯的笑着跑开了。

      再后来,她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视野中,不止经过他座位,下雪天会递给他一杯滚烫的拿铁,课间分享他一袋自己手工烘焙的曲奇饼干,圣诞节那天约他见面,送了他一本包装精美的英法双语《玫瑰传奇》……当时除数物化之外,陈北劲对其他事都没怎么上心,要不是有天李铮鸣来他学校走动,问了句“听你老师说,你正在和一个叫莱娅的女孩儿约会?”陈北劲都没意识到,他和她都走得这么近了。

      “抱歉,我好像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如果你对我表达的善意不是出于朋友情谊,那么以后就不要做了。”

      当天李铮鸣一走,陈北劲就找到莱娅说了这句话。

      莱娅不可置信地问他,他没那意思,又为什么同意她为他画肖像画?

      陈北劲实在不理解莱娅的脑回路,他又不是专门为她做模特的,他只是在座位上做自己的事,莱娅想画谁想创作什么,完全是她的自由,怎么轮的到他持决定权?

      莱娅突然就哭了。

      北美深秋的傍晚赤霞如血,红枫簌簌飞舞,莱娅站在树下,伤心地望着他。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深呼吸着稳定情绪,他茫然无解地看着她,直到她平复好心情,然后转身离开。

      晚上临睡前,陈北劲接到一通莱娅的电话,双方沉默了近一分钟,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挂断时,对方愤怒的哭腔突然就爆响了他的整个房间:

      “你这个宇宙级的大笨蛋,我是喜欢你才画你啊!!”

      “你是傻瓜吗,怎么会一点看不出来!!”

      “你分明能感受到吧,你心里一直都知道的吧,但你根本不在乎,你不在乎任何人!你习惯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习惯了成为世界的中心,你来自有权势的家庭,你是高贵的王子,但你更是一个自私!无情!冷漠的人渣!你的一切都来得那么容易,所以才将别人小心翼翼奉献给你的爱也看得那么轻易!!”

      “你这样的人,这辈子就算再成功,也不会感受到任何幸福,如果有一天你终于觉得孤独了,哦天哪,那简直太棒了,因为你只能找一个你的女版复制品做恋爱对象,而她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让你觉得自己更加孤独!我一点儿都不伤心,因为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莱娅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听李铮鸣说,她后来转了学,大学去了多伦多主修建筑学,陈北劲也从那通午夜凶铃般的电话过后,再没和莱娅来往过。

      再后来的某一天,沈致亭出现了。
      在忆起和对方的种种过往之后,陈北劲承认,当时他脑海里确实一闪而过莱娅那句“你分明能感受到吧”。

      这个人却是个男生。
      这个男生清秀俊美,五官张开后模样实在好看,每次听这个男生开口讲话,就像是在波澜不起的静湖边饮茶,连尾调都散着清宁悠远的余韵。
      这个男生还总是面带笑意,没经他同意就擅自跑到他的梦中偶尔出现一下。

      他记起了,这个男生是一个比莱娅对他还好的人,但他并没有将男生联想到什么恋爱对象,他们只是朋友,以及,他看这个男生很顺眼,顺眼到……他也忍不住学着莱娅那样,在男生每年生日时,去一趟手工烘焙店现学现做,然后把做好的饼干装在牛皮纸袋里,同买来的其他精美礼物和卡片邮寄过去。

      他做的是字母饼干,“Diamond”大小写,沈致亭问他,说纸袋上连个商标都没有,吃一口齁甜,制作也这么粗糙,该不会是从街边摊上买的三无产品吧?

      陈北劲莫名说不出口,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懒洋洋地回一句从冰箱随便拿的,你不喜欢吃就扔了。

      沈致亭笑了声,说三无就三无,就算是毒药又能怎样,你亲自送的,我为什么不吃?

      陈北劲突然也笑了,说:“沈致亭你真像个昏君。”

      陈北劲觉得,在沈致亭面前,自己并不是什么高贵王子,倒像个藏着一堆奇奇怪怪心思的矫情公主,可惜沈致亭后来总叫他陈旺财,貌似都没把他当个人。

      车子熄了火,两人携手走进餐厅,没再纠结谁不信任谁、谁更爱谁这个无聊的话题。往事如烟,未来不可测,而人就在眼前,他们正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年纪,轻狂不得,稳重不足,却刚好能懂得珍惜当下这个道理。

      因为不知道晚上会喝多少酒,陈北劲选餐厅没挑太远的地方,这家三星米其林法餐离家较近,陈北劲把带来的红酒给门口一个服务生,让人拿去后面先醒着,然后和沈致亭进包厢点菜。

      两人对座,服务生在旁边递上菜单,沈致亭拿过来扫了一眼,单子上动辄四位数的价格让人有点儿眼晕,前菜点了个蔬菜冻,主菜点了夏多布里昂牛排和马赛鱼汤,沈致亭不太爱吃甜食,最后看了半天,要了个法式火腿三明治。

      “不再来几瓶酒吗?”陈北劲抬头问。

      “我不太会喝酒。”沈致亭随口答,然后将菜单归还服务生。

      陈北劲“哦”了声,然后转头面朝服务生,指尖对着酒品类列表流畅一划,说:“这些都要。”

      沈致亭:“……”

      服务生露出惊讶表情,提醒道:“先生,您这些酒已经要六位数往上了。”

      “没关系。”陈北劲翻着菜单,自顾自点着菜,余光瞥了眼盘底白净桌布,说:“劳驾帮我们放个银座烛台,室内光再调暗一点儿,务必起到烛火辉煌的效果。”

      “好的先生。”服务生抿唇一笑,视线向陈北劲的对面偏移几分。

      沈致亭默默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先生请容我确认一下,您的前菜法式鹅肝,主菜是和这位先生一样的夏多布里昂牛排,汤品是法式龙虾浓汤,另加一个白烩小牛肉和普罗旺斯炖菜,甜品要了三个,这个三文鱼菠菜咸派、漂浮岛和慕斯,您看对吗?”

      “对。”陈北劲合上菜单,把卡递给她。

      等服务生一走,沈致亭严肃勒令陈北劲把那些酒给退了。

      “干嘛,”陈北劲脱着外套,语气又坏又无辜:“多点几瓶酒而已,葡萄酒又不是伏特加,你怎么不让我把甜品退了?”

      沈致亭:“……”

      陈北劲是个重度甜食控,他早就知道。本着快乐投喂的想法,高中学校附近甜品店,沈致亭基本上请陈北劲吃了一个遍,一个吃乳酪面包也要蘸糖的人,居然长不胖,沈致亭严重怀疑此人是从外星跑来的。
      而酒量,却是陈北劲刻意练出来的。这是生意场上最基本的社交礼仪,陈北劲刚开始练习喝酒时跟沈致亭讲过,一个生意人要走向巅峰,大概要经历学会喝酒、量如江海、有人替自己挡酒,和以茶代酒四个阶段。

      陈北劲现在正处于第二阶段,但完全没必要跑到他一个不会喝酒的人面前炫耀。

      桌底下,一只脚颇为暧昧地勾缠了下沈致亭的小腿,沈致亭愕然抬头,昏光黯淡,对面人笑得野而坏。
      “没关系别担心,喝醉了我们就散步回家。”

      沈致亭笑了,他端坐在位子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折着盘中暗红色餐巾,任由对方不老实地在自己腿上磨蹭来磨蹭去。
      “怎么,”他问:“是想把我灌醉,还是你又想酒后乱|性?”

      “瞧你说的……”陈北劲哼哼笑了两声,眸中玩闹之意渐褪,他炽热的目光盯了对方几秒,说:“沈致亭,我真心想和你在一块儿。”

      “我知道。”

      陈北劲顿时欢喜起来,大声宣布道:“那我以后要搬去你屋里睡觉!”

      “我拒绝。”

      “为什么?”陈北劲三分纳闷七分不爽:“从前都行,现在怎么就不行了?我又不干别的!”

      “表个白就想进我屋?现在恋爱成本都这么低了?”沈致亭挑眉看他一眼,然后板着脸,一锤定音道:“陈北劲,不合格。”

      “诶别别别!”陈北劲连忙道:“还没结束,你不能单方面叫停!”

      “那你说什么时候算完?”

      “再给我十次机会!”陈北劲立刻说。

      沈致亭笑出声来:“看来你也很清楚自己经常说错话啊。”

      陈北劲哼一声,将蛮不讲理的话说得特别理所当然:“说错话又怎么样,你和其他人又不一样,你就说行不行吧!”

      沈致亭想了想,说:“不行,最多只给五次机会,五次过后我就不陪你玩了。”

      “八次!”
      “四次。”
      “六次!”
      “三次。”
      “五次就五次!”
      “两次。”
      “你这个奸商!”
      “再不放乖点儿,”沈致亭慢悠悠道:“你就只剩一次机会了。”
      “……”

      片刻,服务生将烛台和红酒拿来,菜品渐次摆上,两个人安静吃了几分钟,陈北劲忽然抬头,小声问一句:

      “诶,算我求你了,一千万再换一次机会行不行?”

      沈致亭一愣,抬头问:“一千万你买赎罪券呢?”

      陈北劲趁机装可怜,眼巴巴望着他:“你如果说不行才是真的让我下地狱。”

      “不行。”沈致亭简单干脆。

      “啊!”陈北劲忽然头往后一仰,做了个中枪的姿势,说:“我死了!”

      “有病啊……”沈致亭笑得肩膀颤抖,“你这是集团总裁?幼稚死了,你能不能正常点儿?”

      陈北劲坐正了不再闹,见沈致亭高兴,嘴角也不自觉展开了笑容,他笑眼望着他,轻声呼唤了一声“沈致亭”。

      沈致亭低头切着牛排,“嗯”了一声。

      “这么些年,这么多人,”陈北劲目光安静注视着对面,“我还是跟你在一起最舒服。”

      沈致亭笑笑,说了句“我也是”。

      “所以我真的想……”

      “想什么?”

      “没什么,两次就两次。”托许景辉铁血教育的福,真的认真起来的话,他不太擅长说特别肉麻的话。陈北劲端起桌边酒杯,朝对面举过去,发誓似的盯着对面:“沈致亭,你等着瞧吧!”

      “好,”沈致亭酒杯和他轻轻一碰,浅笑道:“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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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风掠北阳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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