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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寒木抱着剑跟在他身后,难得的开口:“爷也认为是他?”
      沈凯唱一手摸着手腕上的碧玉手串,心情似乎不太好,道:“他没那个胆子。”
      两人刚行至侯府门口,就被眼前刚到的马车拦住了。
      上边先是下来一位女子,衣着华丽,腰间环佩叮当,头上发饰繁复雅贵。
      上身穿着粉玫红捆针蜀衫和冰洋蓝排绣树叶纹锦平素绡,下身是鸳衾神锦百褶裙,耳上挂着蓝纹石耳钉,纤长的手上戴着錾花干青种戒指,细腰曼妙挂了个折枝花的荷包。
      眼见着踩着一双金丝线绣羊皮缎鞋飞快的朝沈凯唱奔来。
      沈凯唱不动声色的略微皱了皱眉,稍微躲开一些,身后寒木极其熟稔的抱剑挡在他身前,冷漠的道:“公主请自重。”
      李音看着近在眼前,却好似远在天边的沈凯唱,瘪着嘴撒娇叫了一声:“沈哥哥。”
      可是沈凯唱理都不想理她,只是略微泛起一个笑,道:“公主下次可不要跑这么快了,没人接住你。”
      李音舍不得骂沈凯唱,于是只能瞪着寒木,可惜寒木是木头,丝毫不理会她。
      这时,车上传来一声温润的男声:“吉月,休得胡闹。”
      不一会,车上走下一位光风霁月的男子。
      他衣着同样华丽,穿了件暗金黄色缎机宁绸织锦蟒袍,腰间系着冰湖蓝龙凤纹角带,系着一些名贵物饰,头戴黄金四爪巨蟒冠,眉下是深不可测的朗目,看起来身形略微消瘦,但气质出众,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人。
      李音听话的走到他身边乖巧站好:“皇兄。”
      李绪宠溺的按了按她脑袋,随即笑着对沈凯唱道:“方知,今日我与吉月难得出一次宫,可要一同前去无波湖游玩?”
      沈凯唱先是严肃且沉默的盯着他,随即蓦地笑了出来,露出好看的小虎牙:“好啊,太子殿下既然都发话了,那就走吧。”
      *
      无波湖,顾名思义,风起无澜,雨起无波,死湖。
      三人同坐一艘画舫,姑娘家都喜欢美妙的景色,李音也喜欢,不过,她还是更喜欢眼前人。
      双手捧着腮帮子,一直看着沈凯唱傻笑,而后者看都没看她一眼,随意从腰间扯下一颗穗子上挂着的玉珠,稍加力气,以手掷出,玉珠极快的掠过湖面,激起数层涟漪。
      “这般,便不是死湖了。”身后李绪含笑道。
      沈凯唱扯了扯嘴角:“它还是它,暂时的波澜也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没了兴趣,转身回了画舫里边。
      李音立马殷勤的给沈凯唱倒上茶,她是当朝公主,这便是屈尊降贵了,偏还笑嘻嘻的。
      “沈哥哥,喝茶。”
      “公主身份贵重,这等小事,我自己来便好。”说完,他没接李音的茶,但也没自己倒。
      李绪拿过李音手中的茶杯,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又对沈凯唱道:“方知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没有,就是觉着明日便又要读书了,心烦。”
      沈凯唱不喜欢去国子监进学。
      他少时不更事,经常逃学,十五岁时被柯书兰抽背问策,发现竟是牛毛不通,当即气的差点晕厥。之后,开国侯一气之下将他送到了国子监去读书,责令他必须读至二十岁,并且请了最严厉的先生教他,这事闹的全皇都的人都知道。
      李绪:“知你不爱读书,还有三年,你且忍忍,等你从国子监出来之后,我便请求父皇下旨为你安排官职,入我门下。”
      “是啊,是啊。”李音听这话便高兴,“等你读完之后,便可以来皇兄身边做官,到时候我们便能常常一起玩乐。”
      沈凯唱道:“怕是不妥,再说,太子似乎也还在进学。”
      这话有点拒绝的意味在内,但李绪却没有半点不快的神色,依旧笑道:“自然,身为太子,便是为了黎民百姓,那也是要日日看书,学习前辈们的见论的,如此想来,所谓‘学海无涯’,我与方知也算是同‘作舟’了。”
      手腕上的碧玉串子磕到茶杯上,发出一声轻响,沈凯唱突然觉得心里烦闷的很,不想再多待,于是道:“今日太子找我来,想必不只是为了游玩。”
      “方知聪明。”说罢,李绪从袖内拿出一张请帖递给他,“下个月十三是我生辰,我已向父皇请示不会大办,但朋友之间聚一聚总是必要的,方知可一定要记得来。”
      *
      沈凯唱回府的时候,正巧是秦宣好离开之时。
      也不知怎么,他姐的脸色倒是不像他离开时那么难看了,隐隐的还有些难得的高兴。
      果然,这个秦宣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宣好,你怎么还没走?赖小爷家里了不成?”沈凯唱抱着手臂走到两人面前,语气不善。
      倒是沈问旋先道:“唱唱,不许无礼,再如何,祭酒大人都是你的先生。”
      挨了他姐的骂,顿时不敢再多说一句。
      秦宣好看的奇了,原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爷怕的是自己的姐姐。
      “无妨,方知也是不懂事罢了。”
      听他这样叫自己,沈凯唱一阵烦躁,又泛起刚刚在画舫上的不爽情绪:“小爷的字岂是你能叫的。”说完便在沈问旋再次开口之前跑了。
      沈问旋了解自己这个弟弟,虽是顽皮了一些,但应当不会这么失礼才对,于是问跟在他身后的寒木:“怎么回事?”
      寒木:“回小姐,方才主子是跟吉月公主和太子殿下去了无波湖。”
      沈问旋点点头,等将秦宣好送出了门之后,便去了沈凯唱的屋里。
      她在外厅没见着人,于是直接推门进了内厅,看着憋气趴在床上的那一坨,无奈的笑了笑。
      随即坐到床边,道:“怎么了?吉月公主又做了什么让你不喜。”
      沈凯唱乍一下听到他姐的声音,一个激灵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看着她:“阿姐,你走路越发没声儿了,改天折梨园演新戏,你去扮鬼吧。”
      沈问旋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没大没小,说吧,今日到底怎么了?若不是与吉月公主有关,那便是与太子有关了,可是你平时与太子的关系不差,也不会无缘无故生他的气,那便是为了今日刺杀的事。”
      瞪大眼看着她:“你怎么什么都猜的到?肯定又是寒木跟你说什么了,他惯来听你的话。”
      “这不叫猜,这叫推测。”
      他从床上爬起来,跟着他姐坐到桌边:“阿姐,你这么厉害,那你对今日那事可有猜测?”
      这话就是明晃晃的试探,可惜,沈问旋不上当,瞟他一眼,冷酷的道:“没有。”
      沈凯唱:“……”
      知黑见自家公子回来了,走到他跟前,将一个红红的帖子递上,道:“公子,这是太子今日命人送来的。”
      秦宣好接过边走边翻看,经过池边的时候看见守白正跟两个家仆在赌骰子,上前用帖子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守白正要骂人,看见是他,便立马站直,像个鹌鹑一样一动不敢动的,其他人也顷刻散了。
      “来了皇都这几日,你果真是愈发的闲了,正巧我这里现下有件事要你去做,你去查一查太子和吉月公主。”
      听着秦宣好似乎没有要罚自己的意思,于是立马笑嘻嘻的应道:“是,公子,属下这就去办。”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秦宣好摇摇头,对知□□:“你们分明是双生子,这性子却截然不同。”
      知黑浅笑:“千人千面,公子现下最需要的不就是守白这样的性子?”
      这倒也是。
      知黑一贯谨慎,事事考虑周全,做事仔细,却缺少一些圆滑,但守白不同,脑袋灵光,性子开朗,不管是跟何等阶层的人,那都是能毫不费力的相处下来,若是遇见好骗的人,分分钟便能跟别人称兄道弟,骗得别人与他以命相交,只是不太细心,比较粗枝大叶。
      不过如今在皇都这种地界,守白的性子确实能帮不少忙。
      秦宣好摆弄着书桌上的墨宝,有家仆拿来几套衣裳。
      知□□:“公子,这是陛下命人送来的,您明日便要去国子监上任,这是官服。”
      上前随意翻看两眼,秦宣好无甚兴趣的让人又拿下去了:“最近可有父亲的消息传来?”
      “回公子,没有。”
      秦宣好皱眉不语,自从他来了皇都之后便与他爹没再联系上,令他心里到底有些担忧。
      “给太子的礼物要早些准备。”
      “是。”
      想了想道:“便把父亲那套腊月所作的手稿送了吧。”
      知黑:“……”
      不得不说,他家公子有的时候确实有些锱铢必较了……哪怕是他亲爹。
      *
      沈凯唱穿着襕衫背着书箱,无精打采的往国子监门口走。
      “喂,方知。”
      有人拍他肩膀,回头一看,是好友成星厌。
      成星厌是兵部尚书之子,跟他一样,属于零字班。
      国子监分为壹到柒共七个班,但这些都是给那些年级由小到大的学子的,像他们这种都已经过了十五岁还在进学的,就得被分到零字班。
      “哦,是子安啊。”沈凯唱依旧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回应。
      成星厌看他脸色不对,于是道:“怎么了?谁惹你不快?是不是孔山林那孙子?说,我去帮你收拾他!胆儿肥了啊,敢欺负你。”他作势撸了撸袖子。
      沈凯唱就抱臂静静看着他表演,看着他撸了半天袖子。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
      沈凯唱嗤笑一声:“去啊,成大公子,你倒是去啊,小弟还等着你报仇呢。”
      “那个,我吧,就是……不会真是孔山林欺负你了?不可能啊,他打不过你。”
      “得了吧,就他?小爷站那不动他拳头都举不起来的人。”沈凯唱往里走,成星厌跟着他进国子监。
      “那我知道了,你这是又开始犯‘晕学症’了。”
      “嗯,子安懂我。”
      “过奖过奖,毕竟你这病都得了十七年了。”
      两人刚踏入议事厅,看见的便是学子分立两侧,两位司业也难得的同时出现。
      两人很快的站到一边,成星厌又开始他絮叨的老毛病:“爷,这位新祭酒好大的威风,听说此人是个刚到皇都的新贵罢了,竟然能让陛下给他封这么大个官,莫不是身后有点势力?”
      “再有势力,若无实力,那也做不长久。”沈凯唱眼皮都没抬的说。
      “爷,你这情绪不对啊,怎么着,认识这位祭酒大人?”
      沈凯唱正待再说,门口一阵骚动,随后沉静下来,走进来一位通身石青云缎官服的男子,眉眼寂静如丝,但却隐隐有股媚人心弦之意。
      “是位美人祭酒。”成星厌看的愣神了,忍不住开口。
      沈凯唱冷哼一声没理。
      一套流程下来,这天的进学便算是完了,沈凯唱与成星厌正待要往门外去,一位身着黑衣的俊毅男子拦在二人身前。
      “沈小侯爷,我家大人有请。”
      这人跟上次他在帝师府看见的一模一样,只是性格却大为不同,心里觉得疑惑,又想拒绝。
      知黑又道:“大人说了,你若是不愿去,便只好冒犯了。”
      作势便要去抓沈凯唱,后者侧身一避,对一旁看傻了的成星厌道:“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成星厌也不敢打听什么事,便听话的先走了。
      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沈凯唱想都没想直接一点不客气的撩帘进去。
      知黑跟着他的动作坐到马车外沿,让车夫动身。
      马车内,一阵清冷,没燃一点熏香,也不曾多铺一丝软缎,只有偌大的空间,除了座上那比女人还美的男子,便没什么可看的了。
      沈凯唱坐在一旁,拿起案上的葡萄吃起来:“说吧,找小爷我什么事?”
      秦宣好看了他一眼,随即继续看自己的书,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两人都不急着说话,车厢内便是一片安静。
      待秦宣好看过这两页纸,合上书道:“从今后,你便坐我的车一同上下学。”
      “你有病?小爷家里有钱,不至于连马车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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