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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朝廷上无聊至极,秦宣好什么人都不认识,再说他这个官职给的莫名其妙,也没什么人愿意接近他。
      下朝时,是跟沈介同行的。
      得了空闲时候,沈介问起:“你父亲近来如何?”
      “家父闲云野鹤惯了,性子也淡然,一切都好,多谢沈伯伯关心。”
      沈介招呼他与自己同坐一辆马车,“你父亲与我从年少时就相识,我能坐到如今这位置,也多亏了你父亲。”
      “沈伯伯不必如此想,家父常与我讲,您与他是知己,是世间仅有与他志同道合的人。”
      沈介朗笑两声:“那倒也是,你父亲那沉默寡言的脾性,恐怕也只有我懂他的意思了,只是辛苦你了,小小年纪就……唉。”
      丧妣之痛已过经年,秦宣好面色不变道:“无妨,这些年,父亲将我教的很好。”
      “是啊,毕清与孟将军的孩子,自然不会差,说起来,能将我家小女交到你手上,我也算放心了,你不知道我那个女儿,简直,简直……”沈介本就是武夫出身,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女儿的性格。
      秦宣好轻笑着接过道:“早就听说过沈小姐是位非比寻常的女子,是七鹿书院的唯一一位女先生,说来惭愧,早些年小侄便读过沈小姐所著的《九心论》,那其中所思所想,其见解之深,小侄是万不能及。”
      “哈哈哈,那倒是,我那女儿,刺绣女红样样不精,就是在读书这方面颇有些天赋成就,我看你们二人的性子着实是差不多,日和定能相处和睦,正好今日今雨从书院回来了,不若你就到侯府用饭吧,顺便把婚事商议一番。”
      “婚事不急,倒是小侄很想与沈小姐结交一番。”
      两人闲聊之时,马车也已经到了开国侯府。
      步入府内,装潢不贵,但胜在雅致,处处都透露着温馨和睦的气氛,让人心情舒畅,放松。
      刚转过外廊,就听见院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阿姐,我的如意呢?”
      沈凯唱自从那日从帝师府回来之后就又被他爹给禁足了,现如今禁足倒是完了,但是他的弹弓却找不到了。
      桌子另一边宁静的坐着一名女子,她眉眼柔和,但是却暗含孤芳独立之色,面容姣好,却实在让人觉得只可远观,如出尘之莲,半点不敢肖想。
      她穿着一袭浅蓝色长穗子针荆锦软缎长裙,耳上是编丝石英耳珰,发饰简单,只用一支木钗随意挽着,腰间系着浅蓝色攒花结长穗绦,轻挂着绣着修竹的香囊。
      姿态端雅的坐在石凳上,手中拿着本名书在看,纵然听到了自己弟弟叫唤的声音,也依旧八风不动,眼睛定定的注视着书文,说:“在阿爹那里。”
      沈凯唱立马反驳:“不可能,我从来都随身携带如意,阿爹怎么可能近的了我的身?”
      “你三日前回来之后便被禁足,身上穿着皆有人侍奉着看管着,你的东西你怎能保证就一定还在你身上?再说了,你的武都是阿爹教的,你又如何能厉害过阿爹去,他想要从你身上拿一样东西,轻而易举。”
      站在院门外的沈介用手指尴尬的摸了摸腰间那铁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你看见了,我这女儿,就是这性子,天大的事都能让她猜的准了。”
      两人走入院门,沈凯唱首先看见沈介,三步做两步的上前:“爹,阿姐说是你拿了我的如意?”
      “嗯,在我这儿,谁让你整天不思进取,就知道跟皇都里的那几个公子哥到处耍,前些日子是不是还拿着如意去皇宫附近了?”
      沈凯唱惊悚的看了看沈介,然后又看着他背后站着的秦宣好。
      沈介大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别看了,也是你姐猜中的,那天我进宫的时候捡到了你射出去的玉石,你姐说那定是你从你娘的宝石匣子里拿的。”
      沈凯唱有些无奈的喊了声:“阿姐。”
      其实那天他得知秦宣好要回皇都之后就想着这么去捉弄他一下,当时手上没合用的东西,又正巧他阿娘的侍女拿着新的宝石匣子从门口过,他就顺便拿了两颗,谁知道正好就叫他老子捡到了。
      沈问旋起身见过自己父亲,然后看着秦宣好道:“祭酒大人。”
      秦宣好示意她不必多礼:“早听闻沈小姐非寻常女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别家女子都是穿针引线,琴棋书画,却只有沈小姐对书文情有独钟。”
      “非是情有独钟,只是再找不出比这更好的了。”
      秦宣好笑了笑,看了眼桌子上的书,讶然:“竟是《晋公策论》?这本书虽很出名,但看的人却着实不多。”
      “正是,看祭酒大人这神色,莫非也知道?”
      “曾看过,私以为,晋国公在资政篇所言最妙。”
      沈问旋来了兴趣:“那篇我方才看过,只……”
      他们二人在激烈的讨论,这一边的一大一小却都是歪着脑袋,眼神迷茫的看着他们。
      沈凯唱:“爹,那是什么什么论?”
      沈介:“不晓得。”
      “他们说啥呢?”
      “不晓得。”
      “爹,你咋啥都不晓得?”
      “嘿,你整日在国子监读书,怎么也不晓得?”
      最后还是柯书兰身边的侍女来叫人吃饭了,这几人才纷纷往屋内去。
      沈凯唱正好跟着秦宣好并排走在了后边。
      “你来我家干嘛?”
      “是沈伯伯邀我来的,怎么?许你整日爬我家墙头,就不许我来你家做客?”
      沈凯唱怒瞪着他:“那墙头也是我家的!”
      秦宣好颇有些逗弄他的意味:“是是是,那墙头是你家的,饭也是你家的,什么都是你家的……那我呢?”
      “你?你是个混蛋呗。”
      “方知,要尊师重道哦。”
      他笑脸吟吟,沈凯唱这才想起,从此以后,这个混蛋不就是自己老师了吗?
      这简直是今天最大的噩耗了。
      但是,之后沈凯唱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最大的噩耗不是你的死对头成了你老师,而是你的死对头不仅成了你老师,还即将要成为你姐夫。
      这顿饭只有两个人吃的索然无味,一个是沈凯唱,另一个是沈问旋,其他的那三人简直才像一家子。
      婚事最终还是定下了,定在了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万事顺意。
      沈小侯爷只觉得心里不爽极了,哪哪都要命,当即搁了筷子就跑了出去。
      *
      正兀自无聊踢着石子,前边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猛地挡在了他身前。
      沈凯唱懒懒的翻了个白眼:“滚开。”
      那个大汉还是站着不动,他身后走出一个人,正是孔山林。
      “沈凯唱,上次我们的那笔账还没算清,这次,我便要尽数讨回来!”
      “讨回来?凭什么?凭这个……呃……壮士?”
      周围有人路过,忍不住嗤笑出声,连路边的小贩也忍不住嘻笑着摇头。
      这位工部尚书家的孔公子和开国侯家的小侯爷是出了名的死对头,平常总在朱雀大街上就打起来了,刚开始的时候路人还觉得害怕,后来也就习惯了。
      毕竟他们打了多少次,孔山林就输了多少次,沈凯唱也就赢了多少次,顺便护了这条街的人多少次。
      因此,纵然两人爱打架,但是看热闹的都被小侯爷保护的很好。
      孔山林脸上的横肉都被气的抖了三抖,大叫道:“沈凯唱!我今日定要与你分个高下!给我上!”
      他话音一落,那个大汉以及他的其他小弟都冲了上来,欲对沈凯唱拳脚相加。
      不出所料,几人还没近身就被沈凯唱三拳两脚给打趴下了,那个大汉还是有点厉害的,至少没倒下。
      沈凯唱顺势提起卖菜大叔的小推车,嘻笑两声:“还不错嘛,接下来,也不知道你还扛不扛得住了。”
      说完,沈凯唱就一个飞身旋踢,身法迅速,虽然被大汉一只手挡住了,但他立马回身,继续快速出招。
      那个大汉毕竟是粗人,不像他一样从小就是个练家子,也不像他一样灵活。
      于是不过数十招,大汉觉得疲惫,一个没注意,就被沈凯唱猛力旋身一踢,给踹飞了。
      沈凯唱微喘着气支着双膝,笑起来,在阳光下露出两颗亮晶晶的小虎牙,用护腕擦了擦滴到下颔的汗,虽然累,但小侯爷打的畅快。
      刚要转身破天荒的夸孔山林两句,眼角蓦地闪过一道寒光,寒锋利刃逼在眼前,直愣愣向他而来,沈凯唱的反应没这么快,这一下铁定是躲不过去了。
      原本已经准备好挨这一遭了,不想,腰间一紧,还没回过神,整个人就已经完全被颠倒了过来。
      好一阵天旋地转,终于能看清自己如今的情况。
      沈凯唱睁大眼瞪着地面,整个人都被秦宣好扛在了肩上,头朝下。
      自觉拿屁股对着众人很不雅的小侯爷涨红脸大吼:“秦宣好!把小爷放下来!”
      秦宣好一边躲避黑衣人的攻击,一边又要扛着他,关键是这人还乱扑腾,于是恶狠狠地拍了他屁蛋子一下:“别动。”
      知黑守白遥遥赶来,接过黑衣人的招,秦宣好趁机离远,将沈凯唱放了下来。
      甫一落地,小侯爷便要往上冲,被秦宣好揪着衣领子拖走了。
      “秦宣好!给小爷放开!让我回去!”
      “回去干嘛?送死?”秦宣好放开他,挡住他的路。
      沈凯唱推了推他的胸膛,这人就像个硬石头一样,根本分毫不动。
      “你那两个小侍卫打的过吗?那个黑衣人武功不差。”
      “你且放心,知黑守白的武功不在他之下,况且他们是两个人。”秦宣好在来皇都之前就知道小侯爷是个热心的,正义感无敌,知道他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伤害到别人,于是难得的宽慰了两句。
      果然,他话刚完,知黑与守白就到了,那个黑衣人也被带了过来。
      沈凯唱上前,抓着那个黑衣人要看清他的脸,结果一掀开黑布,看见的只是一张布满刀疤,千疮百孔的脸,可怕到极致,恶心到极致。
      他注意到有些不对,用手指去探黑衣人的鼻息:“死了?”
      守白:“方才我与知黑抓住他,结果没想到他还留了一手,嘴里藏了毒,自尽了。”
      秦宣好似乎是一点都不意外,随意在黑衣人身上摸了摸,道:“什么都没有,看来他背后的人城府极深,脸毁了,身上一样物件儿都没留,应该是死士。”
      知黑守白将尸体带走,秦宣好转身看见沈凯唱一副沉思的模样:“怎么?知道是谁要杀你?”
      “我不知道,今日这事就算了,你不要跟人提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沈伯伯也不说?”
      “不说……行了,我走了,孔山林那孙子还等着我回去收拾。”
      秦宣好看着他走远,一派浅笑尽收,眼眸深处是深不见底的汹涌巨浪。
      看来,小侯爷也不简单啊。
      *
      孔山林被方才那事给吓的心肝都碎了,整个人瘫在路边腿软到不能动弹。
      身边那些小贩平素最是讨厌这欺男霸女的东西,也就没去管他,沈凯唱好笑的上前,蹲他面前:“这就被吓到了?说起来,那个黑衣人不会是孔公子带来的吧?”
      谋杀朝廷重臣子女可是大罪,如今沈凯唱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给他落个莫须有的罪名,孔山林吓得脸上肥肉煞白:“你,你可别乱说!那个黑衣人是谁我都不知道,再说,我为何要杀你?”
      “那可说不准,孔公子跟小爷我敌对了这么些年了,这皇都谁都知道,保不齐你就能做出这种事,再说了,那黑衣人长的白白净净的,是孔公子喜欢的类型吧?”
      孔山林男女通吃这毛病皇都里的都知道,家里除了小妾就是娈童,被他爹教训了许多次也不见改,反而越加放肆。
      他睁大眼怒道:“沈凯唱!你休得乱说!本公子再气不过也顶多是跟你打一架,我又不傻,为何杀你?!那黑衣人长的再白净也不是我家的!”
      沈凯唱点点头:“行吧,既然孔公子都这样说了,那我暂且就帮你瞒着这回,下次,可别再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了,要不然,就没这简单了。”
      他说完便走,身后那被家仆扶起来,想了半天都觉得不对劲的孔山林突然大吼:“沈凯唱!你不要乱说!什么把柄?这事不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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