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川谣》思源三月

21、怪胎

　　过了那座山谷剩下的路都是起伏不大的草原，物资赶在大雪降临之前运回狼族，夏凉初按照之前统计的名册给每户族人分发物资，剩余的存到仓房里作为储备。
　　在他们未回来之前，有族人向蛮姜汇报自己家的牛生出一头长着两只牛头的怪胎，这种极为少见的怪胎在狼族是很忌讳的事情，他们认为不吉利，是不祥之兆。而且那母牛生下怪胎就死了，主人家吓得魂不守舍，死了母牛对于他们家来说损失惨重，全家还得靠这头牛生更多的牛过活。
　　族人便请大巫师蛮姜来做法驱邪，这件事在狼族影响很大，很快就有流言说是因为狼族来了外族人的缘故，这意思就很明确，只是大家没有明说这个外族人就是中原人邓辉。
　　在夏凉初他们回到代城时蛮姜就将这件事告诉了他，蛮姜语重心长的告诫夏凉初此事别看是是小，但它在族里的影响是不可小觑的。
　　他们一看见夏凉初与邓辉在一起就很不乐意，不少人偷偷跑过去要给夏凉初推荐女人，赶走邓辉。夏凉初虽没说什么，他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便拒绝了族人的好意。
　　他们与大周友好同盟是一回事，邓辉又是另一回事，不能因为大周的关系就坏了族里的规矩。
　　夏凉初回来分发物资忙了几天，因这事就没让邓辉再抛头露面，待他忙完再来处理。
　　此事对于邓辉来说简直是锅从天上来，自己人都不在莫名其妙的就给那出生畸形的小牛犊子背了锅，想想都叫人哭笑不得，夏凉初的想法一点都没错，这就的多读书的重要性。
　　这种事不管是谁都是有嘴说不清的，他也懒得找人理论，只要夏凉初不那么认为，他就觉得没什么，反正他是要离开这里的，等他一走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了，谣言不攻自破。
　　族人得到物资喜出望外，纷纷开心得用牛车将东西拉回家，他们终于可以放心的过个冬季了。得到了这些他们对那件事似乎忘却，也没人再提赶走邓辉的事，他始终是大周陛下的人，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况且他们只是用驯养的马换来的东西，这可比只会跑的野马有用的多。
　　夏凉初叫来那户生了怪胎的族人询问，那族人将死去的母牛埋了，双头的小牛没活几天就死了也埋在了一起。失去一头牛让他们伤心不已，后来夏凉初又给他们分发了物资，得到物资又可以养牛，他们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夏凉初了解到情况这事就过去了。
　　在狼族是邓辉难得清闲的时候，每日不是吃就是睡，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太冷了，整个冬季他都窝在王宫里哪都没去。狼族没有过年的习俗，邓辉算着日子在大周已经到了腊月底了要过年的时候。
　　他们那次回来就已经接近年尾，大家满心欢喜的拉着物资回家。果然如宁玛人说的那样回来没多久就下了一场暴雪，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羊圈里一团团雪堆挨在一起，不见活物走动。主人一看眼前的景象瞬间惊愕，他立刻跑过去查看，牛羊圈里搭的草棚被大雪压垮，牛羊有的被压在草棚下冻死，有的被埋在雪堆里。看到这些主人嚎啕大哭，跪在雪地里被雪埋了半截身体，不管不顾的用头砸面前积雪。
　　放眼望去整个狼族一片大雪茫然，不止他一家遭到了这样的损失，几乎全部的族人都在这次大雪里冻死了牛羊，他们痛哭流涕，如丧考妣，跟天塌下来一样，大家不约而同地来到王宫外。
　　夏凉初早得到消息，阿迈一大早过来给他说了族人的情况，他囫囵的吃了几口粥就赶往族人面前。
　　每个人脸上除了无助和祈求还都挂着愤怒和激愤。
　　“首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死了那么多的牛羊，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吗？”
　　“对啊，首领，没有牛羊我们可怎么活啊？我还要靠着多养些羊来年跟大周的商人换些粮油，这下全完了！”说完这人就悲戚的哭了起来。
　　“······”
　　“首领一定是您带回来的那个人带来了灾祸！首领，您为什么要救他？还把他留在这，怎么不让他走？”
　　“是啊！让他走！”
　　“让他走！”
　　还有人更甚道：“杀了他！”
　　“······”
　　族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夏凉初一听把祸根推给邓辉心里异常气愤，目光严厉的看向那个说要杀邓辉的人身上，只见那人悻悻的躲到了人群身后，夏凉初打量他这人是狼族人只是样貌普通，很难让人记住，要不是他说要杀邓辉，夏凉初都看不见他。
　　那人躲开后夏凉初郑重道：“胡说什么？这件事怎么能扯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天灾不是人为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污蔑旁人了？莫不说大周陛下送来物资助我族人度过难关，我的族人就是这么对待大周子民的？”
　　族人吞吞吐吐道：“可是狼族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鬼天气，怎么他一来就不一样了？不是他带来的是什么？大巫师您不是我们族里德高望重的人吗？怎么不说话了，您没有推算出什么吗？”
　　蛮姜很为难的看了看夏凉初，还真推算了，他也跟夏凉初说了，并且已经告诫过了，可是这位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他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做出他平日里一贯的高冷形象，因为他师父说这样别人就猜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反而觉得神秘不可窥探。
　　大巫师高冷神秘，旁人窥探不得，族人只好向夏凉初发难道：“首领，我们也知道他是大周人，您为了我们族人救了他已经是犯了族里的忌讳了，他现在好了就应该离开狼族。”
　　“这么不详的人留着干什么？就应该杀了！”
　　“！！”
　　议事厅里原本清冷无比，蛮姜皱了下眉，邓辉本无罪不该杀，但是对于狼族血脉来说确实该杀。他斜睨着看了夏凉初一眼，旁人或许看不出夏凉初已经发怒，但是他看的明白，只不过被他冰冷的外边掩盖。
　　夏凉初不敢信这是他的族人说出来的话：“你们难道忘了，是谁的国家送来了粮食和衣物吗？”
　　“首领，您也别这么说，咱们不是用宝马跟他们换的吗？我们与大周公平交易，他们又不是施舍难道还要我们谢他们？”
　　夏凉初冷声道：“我们与大周交换，这买卖怎么也是我们狼族赚，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经过这次风雪族里剩下的牛羊不多了，好在有的族人早有预兆把牛羊赶到房里生火盆，一夜过去没被冻死。只要还有活的，以后牛羊牲畜还有补救的办法。
　　大家也是赞同夏凉初的话的，本来就是来找他解决问题的，根本就没想到扯到邓辉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邓辉有仇拐弯抹角的将这件事往他身上扯，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这会仍旧有人道：“可是我们死了那么多大牛羊怎么办？”
　　夏凉初道：“刚才已经有人向我汇报，还有族人的牛羊未冻死，我会命人给这些活着的牛羊建房舍，里面铺上干草，夜晚生活着专人看护，喂养。大家放心，等开春有了这些牛羊便可以繁衍出更多。”
　　“真的？那他们愿意将自己的牛羊拿出来给大家配种吗？”
　　夏凉初道：“凡是牛羊尚在，愿意贡献的族人等生了牛羊，按牛羊数双倍分幼崽。”
　　这时族人思虑着纷纷在地下嘀咕道：“我看这样可行，大家同吃同住情分自然是在的，我二叔他肯定同意。”
　　“有人给照看着，还能双倍分到幼崽，那我愿意啊。”
　　“你呢？”
　　“这有什么不答应的？我也同意。”
　　“那行，我也同意了。”
　　族人相互讨论了一会都答应了夏凉初。
　　夏明轩在的时候只要族里有什么大事就会叫夏凉初与夏雪一起商讨，这会她也在一旁，从开始大家吵吵闹闹到最后意见统一她很欣慰，仿佛又回到了她父王在的时候。自从夏明轩死后，她就不怎么爱说话，这次难得道：“太好了，哥。大家都先回去吧，先看看自家冻死多少牛羊心里留个底，再把死去的牛羊埋掉。”
　　族人道：“是、是，我们这就回去。”
　　夏凉初他们出来见族人的时候邓辉本想和他一道，他也想借此机会解释一下谣言，老是被人误解那滋味也不太好受。族人来的太多夏凉初怕再生事端便没让邓辉跟着，自己与蛮姜、夏雪出来见族人。
　　邓辉出于对夏凉初的考虑便答应他不出现给他添麻烦，夏凉初在见族人的时候邓辉就躲在□□里，他们的对话也听的一清二楚。这些人其实和中原人一样，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三两句话就将重点转移。他邓辉自誉来到狼族没有得罪任何人，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人有意或无意的针对他，天灾这种事也要赖到他头上，欺负他一个外来的。祭祀那次多亏了蛮姜那个活神仙解决，本来事已经过去了，可就是有人拿它说事，连同生了畸形胎的小牛都能扯到他身上，这事要说没有猫腻还真有点说不过去，事后得让夏凉初好好查查他们狼族都暗藏了些什么人。
　　万幸的是夏凉初不信这些谣言，提出解决牛羊的办法把他们拉回正题，族人相信夏凉初，便知道他说的就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