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川谣》思源三月

11、祭台

　　帮手来的倒是挺快的，这次几人都学乖了不愿自己跟他们打，很快他们退到士兵后面，邓辉气不过打算追过去，被夏凉初拦住：“持心，别过去。”
　　邓辉很生气他不解道：“他那样说你和陛下，怎么着也得给他点教训让他长点记性。”
　　夏凉初拉着他的胳膊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去又能怎样，杀不了他们反而他们人多别把自己再弄伤了，放心他们跑不掉的。”
　　夏凉初说的没错，邓辉现在一个人过去根本就抵不过他们人多，到时候便宜没讨到反而被他们伤到就太不划算，邓辉忍耐着气愤没追过去，接下来便是双方士兵拼杀的时候。
　　黑夜慢慢吞噬着这里的一切，天空本来还有月色此时已经换上阴霾，黑夜彻底笼罩在他们面前。似乎要抹去这里发生的一切，抹去杀戮，抹去血色，抹去深不可测的人心，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这里的时候，干净纯粹的出现在世人眼前。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努力的为自己争取活的机会，他们向长生天祈祷，他们用力厮杀，不让刀捅向自己的身体，他们只能奋力的将刀砍向别人，来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由于光线实在太暗，夏凉初命人点亮火把，大家迷糊的眼睛看清楚了敌友，这让人兴奋不已。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白尼士兵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血泊了，白沙看着眼前的族人通红的眼睛透露着不甘和怒色，死的都是他带来的兵。
　　单无依与有狄大惊，顿时不知所措他们还没来得及使用白沙带来的硝石箭，就被夏凉初一窝端了。
　　单无依或许有能力带兵，但是他缺少军粮，甚至整个草原的每个部族都在面临这样的问题，白沙为他们来狼族之前没有做好万全的探察就贸然答应单无依借兵感到惭愧。他和他的首领都被单无依忽悠了，用开挖荆棘山金石做条件，他们只看到利益并没有看见利益面前还有深渊。
　　而夏凉初能有足够得军粮都是因为他倚仗大周，大周那个遥远得国度，那里物资丰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和布料，被商人带往他们周边各族，在白尼族只有首领贵族可以享用的东西在大周是平民百姓家的日常用品，那可真是令人向往。
　　据闻大周此时正在与伽德部大战，他们的皇帝御驾亲征，带来五十万大军横扫草原各族，白尼族与伽德部之间隔着狼族，该不会受到战争波及。夏凉初与大周同盟，算是倚仗大周的实力，若是单无依败了白尼族一定会跟着遭殃。
　　此次兵败白沙回去一定会受到处罚，当初是他极力劝说他们首领同意借兵给单无依，帮他夺得首领的位置，目前来看怕是要事与愿违了。
　　白沙闷头思量半天只有现在退兵或许能及时止损让他减少处罚，他挥动白尼族旗帜，也不管士兵们能不能看的见，大叫道：“收兵！收兵！收兵！”
　　所有白尼族士兵听见他们统帅下令，黑暗里他们打不过狼族士兵，早就不想打了，巴不得早点收兵。听见他下令“收兵”齐刷刷的往城外他们白尼族方向跑，白沙也不管单无依在他身后叫嚷着，跟着自己的兵一道跑了。
　　借来的兵战场上临阵脱逃，还是将领带着跑，他们跑也就算了自己的人也跟着跑可真叫人想问候祖宗。
　　“混蛋！”单无依大声嚷着道：“都给我站住，今天不拼个你死我活谁也不许跑！”
　　他一边大声命令着，白尼族士兵一边跑他们的，只有那些他自己的士兵犹犹豫豫的想着要不要跟着跑或是听单无依的。单无依只能看着他们跑，他已经不能只用愤怒可以表达了，他顾不上追向有狄道：“我们还剩多少兵？”
　　有狄一大块的身躯此时颤颤巍巍，白沙带人跑了，单无依怎么可能赢得了夏凉初，自己再跟着单无依到时候死的会更惨，他心思一转道：“还有最多两万人，我去把他追回来。”
　　单无依给他一个白眼道：“怎么会只有两万个人？”
　　其实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上次一战双方死伤过半，等他们回来一清点人数，死的大部分是他的人，白尼士兵只是受伤的多，借来的兵打仗不卖力，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两万人还是算上伤残的人数，这下是彻底无望了。
　　“叫他们先顶着，没有命令不许退兵。”单无依道完又向士兵们蛊惑道：“兄弟们杀了夏凉初首领的位置就是你们。快啊！快杀了他！”
　　有狄在一旁附和道：“对、对、对、谁杀了夏凉初，谁就是新的狼族首领。”
　　“快上啊！还犹豫什么？”
　　“······”
　　这些跟着单无依他们的士兵也都是不服夏凉初的人，他们姓夏的凭什么几百年霸着首领的位置不放，是时候该换人来做了。
　　众人的犹豫不过喝口茶的功夫，便拥着朝夏凉初过来。单无依他们说完就带着几十名亲信跑路，留下无脑士兵来挑战不可能。
　　邓辉和夏凉初的亲卫怎么可能让这些人近身，邓辉正要去挡他面前的士兵被布托拦住道：“邓大人，不用您出手，他们没多少能耐这些人交给我们就行。”
　　“······”
　　邓辉看向夏凉初只见他在朝自己点头，他这才收了刀，阿迈跟着他们道：“殿下，单无依他们跑了。”
　　夏凉初自然看见他跑了，要逮的就是他。
　　单无依仓惶逃走不一会消失在夜色里，夏凉初正要追去便收到王宫那边传来的消息，祁彤带人与单无依的手下进行了一场血战终于攻入王宫，可宫里除了一些佣人首领与大巫师都不见了，地牢里根本就没有公主殿下。
　　夏凉初与邓辉大惊，心道不好，他们一定是被单无依挟持走了，二人对视一眼未说话连忙向王宫奔去。
　　等他们赶到王宫，祁彤已经将单无依的人捉拿，换成自己的人把守。
　　夏凉初他们进到宫里，士兵将他带到大殿里祁彤在那里等他，据单无依的人供道这里是首领和大巫师最后待的地方。这里有夏明轩平时用的桌案，此时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摆了一面镜子，祁彤拿着翻来覆去看不出什么不同，不敢擅动便等着夏凉初来。
　　夏凉初过来一看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思虑片刻用手触碰了一下镜面，不一会便有一只透着光的蝴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蝴蝶飞到夏凉初的指尖像是在确定身份，然后在他周身绕了三下才落到镜面上。
　　镜子原本是只能照见自己的，与所有玄幻的话本里写的一样，这时奇迹发生了，镜子里赫然出现的几人让他大为震惊，夏凉初知道这一定是大巫师临走时留下的。
　　这时邓辉过来一看像是看见鬼了，大伙也都跟他一个表情。他除了夏明轩与蛮姜不认识，其他的几人不正是单无依、夏雪、茂宁，还有一些拿着刀绑架他们的人，而给他们领路的是茂宁。
　　两军交战到现在算算时辰该是寅时三刻，鸡还未鸣，天还未亮，那边怎么就······？单无依将他们带到那里，以邓辉的见解他还解释不了这是为什么？
　　他向夏凉初疑道：“凉初，这是什么地方？外面已经天亮了吗？那里怎么······？
　　夏凉初与狼族众人自然是知道那是什么，震惊之余他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狼王被雪山吞噬的故事吗？”
　　邓辉点点头，夏凉初注视着镜子里的人，他们被带到祭台，绑在了一个深渊的洞口，他心中非常担忧，目不转睛的盯着镜面，他接着道：“那里就是曾经吞噬狼王的雪山，后来被当作祭台，每年年中首领与大巫师都会带着族人在此祭祀，也是每个狼族首领最后的归宿。之所以会像白天一样是因为那里与寒冰窑一样，没有黑夜。”
　　邓辉有点难以置信，若是夏凉初当了狼族首领，那么最后也会被从这里扔下去，掉进黑洞里，无比的孤寂。常人生死弥留之际还想留个全尸，生在大福大贵的权贵之家死后还想接着享受人间富贵，坟修的比穷人家的房子还奢侈，甚至死了都还想着要人伺候，拿活人陪葬。
　　这简直没法比，狼人的习惯总是那么清新脱俗。邓辉不免心中暗叹，好歹也是个狼王，死了就是这么去见祖宗的。受中原千年文化的熏陶，他一点也不想夏凉初最后就这么被丢进深渊，他一下子开始苦恼，夏凉初为什么生在狼族？
　　他愣怔了半响，最后想不出头绪，单无依把他们绑到那里不过是用来威胁夏凉初的，邓辉道：“这个地方在哪，我们快去救他们。”
　　夏凉初拿起镜子交给祁彤道：“有狄现在不在单无依身边，祁彤这里你先守着。”
　　他在镜子里没看见有狄，留下祁彤是怕有狄带人趁机攻进来，祁彤郑重道：“明白，殿下。”
　　夏凉初接着道：“其他人跟我来。”
　　阿迈与布托等人道：“是，殿下。”
　　在单无依逃离时有狄本来是跟着他的，得知他来抓夏明轩人都走到一半，他突然改变注意不打算跟着单无依发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狄寻个由头说要帮单无依回去看着那些垂死挣扎的士兵，别让他们趁机逃跑了，单无依管不了那么多，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