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受刑》文斐

9、小儿歌

　　虽是深夜，但乐贤却没有一丝睡意！他还在为今天庄羯的话踌躇，若他是郭子羽那种风情万种的男子到也罢了，他只不过是一个自小习武的山野粗人，哪有半分妩媚之气？
　　他轻轻叹了口气，便听到床外传来一阵雪鹰的叫声，定是师傅在召唤自己。
　　乐贤披上棉衣，轻手轻脚的步出门，来到了营房外的空场内，那雪鹰正盘旋在夜空中发出悦耳的低鸣！
　　恩师怎会冒险从玄天洞来到中关，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他环顾四周，找了个避人而目的地方飞身跃上屋檐，跟着雪鹰指引的方向来到了城外的一片荒野，寒风吹得枯草“沙沙”作响。
　　只见一位头戴皮帽身着布衣的老者站在岩石上，像是已经等了许久。
　　“师傅！您怎么来中关了？”乐贤抱拳向老者恭敬的行礼。
　　“我要去北关，顺便看看你，你还好吧，贤儿。”老者转过身，那张苍老的脸上挂着一道深深的伤痕，他的目光寒冷如冰，仿佛一座冷血的雕像般。
　　乐贤低声回答：“一切还算顺利，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庄羯白天对自己说的话告诉师傅，这实在是很尴尬。
　　老者“嗯？”了一声，淡淡道：“任何事情都没必要瞒着师傅，你说吧。”
　　“那暴君今日忽然对我说，他想……让我做他的男宠。”此话一出，他都无颜面对恩师了，只得压低了头。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的答道：“你是为师最大的期望，千万人的性命也都寄予在你的身上，顾全大局为重，你自己拿捏分寸好了。”
　　乐贤眉头一紧，师傅的意思他怎能不了解，这摆明了就是让他硬着头皮也要答应庄羯的无耻要求。
　　“做大事的人不必忌讳小节，贤儿，有一天你会理解为师的一片苦心的。你今后更要处处小心，谨慎行事，让他对你毫无戒备之心后，我们才好利用他完成大业。早些休息吧，为师我要赶路去了。”话音刚落，老者便消失不见踪影了，不一会儿那只雪鹰便从荒草地中振翅高飞，而它背上坐着的正是乐贤的师傅。
　　乐贤回到营房校场之外时，他望见楼上庄羯所住的房间仍旧亮着灯，那个人大概还坐在书案前批写奏折吧，这天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得了的。
　　“乐校尉，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么？”不知何时魏将军出现在自己身后，将他从臆想中拖回了现实。
　　“哦，出去走走，营房里太憋闷了。”他答道，魏庭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来不动声色，少言寡语，但实际上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否则庄羯也不会对他如此信任。
　　“陛下还没有休息，若是乐校尉睡不着的话可以上去陪陪陛下么，我看陛下对你很是器重，有些心里话也爱跟你说。”魏庭乃是极为敏感之人，怎会揣摩不出翌王对这名男子的别样感情。
　　“那小人就为陛下去准备些炖品吧。”他其实最想掉头离开，不再和庄羯独处一室，但这又是万万不能的。
　　“乐校尉果然是个体贴之人，呵呵，我先回房去睡了，辛苦你了！”说完他转身离去，他总觉得乐贤这个人心思颇深，绝非简单之辈。
　　次日清晨，御林军早早的就在校场之内开始操练了。午时之后，庄羯还特意安排骑兵们随魏庭游街，以示国威！
　　而他则换了一身便服和乐贤来到了中关城内的闹市，庄羯已经很久没有以一个贫民的身份行走于民间了。
　　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和魏庭，荀且同去锦城的烟花巷闲逛，不过也就是喝喝花酒，虽说锦城的烟花巷有不少异国来的美女，但也有能让他真看得上眼的，因为那些女人只认钱和男人的外貌，实在是无趣的很！
　　今天出来，他到不是为了寻花问柳而来的。
　　中关城离晋西只有两百多里之遥，每逢初一十五都有集市，边民和关内的百姓可在特定的场所进行交易，今天恰好就是十五。
　　两人走在前面，而三五步外刚暗中尾随着一队便衣打扮的保镖，毕竟现在是多事之年，走到哪里都要防患于未然。
　　几个孩童正站在路边高兴的玩耍，有个七八岁大的男娃还带头说着歌谣：
　　四月天，哭连天，缘是暴雪袭北面。
　　锦城显贵笙歌阙，边城贫民家难归。
　　一道将军令，六七十双命亡，从此诸君莫作好文章呀！好文章！
　　江南旱，关外寒，或是苍天怒其颜……
　　虽说是孩子们的歌谣，但却让庄羯听到心里去了，他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见到翌王脸上极为不悦，乐贤便低声说道：“这只是孩童们的小儿歌罢了，您不必在意！”
　　“你以前是个有话直说的人，现在怎么变得优柔寡断了，官场确实害人!”庄羯有些沮丧，他欣赏的正是乐贤的直率，坦诚，没想到时隔数日，对方就变成圆滑之徒了！
　　“百姓有百姓的看法，为君者也有为君者的方针，自古以来，此事就是难以调和的。”乐贤诚恳的说道，至少他现在考虑问题不单单是站在百姓的角度上了，作为一国之主的翌王也有说不出的难处。
　　庄羯微笑着望了他一眼，答道：“这还像是你说出来的话，走吧，陪我去看看城外的集市。”
　　害羞的男子赶紧低下头，自从他们之间有过那番谈话之后，他反而无法自然的面对庄羯了。
　　来到北门外，便望见喧嚣的人群，大道两边摆满了摊位，边民多是卖些皮货，药材，山珍野味，而关内的百姓则用粮米与他们交换，边民匮乏的就是粮食，他们对银两的兴趣反而不大。
　　这些边民有金发的，棕发的，有些人眼瞳为蓝色，有些则为绿色，而尤以紫色眼瞳者最为少见，如今已经绝迹，因为紫瞳本是麒麟王室血统的象征。
　　“快来瞧一瞧啦，天下的奇药秘方，我这里应有尽有。”一个年轻商贩的叫卖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卖货的男子也是一个边民，蓝眼棕发，长得高大英俊，身上披件灰色的兽袍。
　　在他的摊位前，拴着一头银色的雪豹，威猛无比。此兽身形比一般虎豹高大，可以驯服后骑乘。很多边民行走在冰原雪地都是依靠野兽代步。
　　“哎呀，这位贵客，您来点儿什么？金刚丸（X哥），春玉露（那啥药）都是男人不可不用的圣品啊！”商贩一眼便盯住了庄羯，仿佛闻到了钱的味道般。
　　翌王笑着说：“那些到不必了，你这里可有滋补的药材，老人服用的。”他想买一些送给张太守。
　　“哦，有的有的，我这里有一朵雪莲，要是贵客需要，我就让给你了。这本是有人订下的，呵呵。”商贩瞥了一眼站在庄羯旁边的乐贤，他总觉得对方有些面熟。
　　“乐贤，我也买些补品送给你吧，你的伤还未痊愈，需要好好调养。”他关心的问道，语气很是温柔。
　　“小人心领了，您不用破费的。”他连忙拒绝。
　　“哎？要的，要的。”庄羯赶紧让商贩帮着挑选了一些，忽然他注意到了一枚深红色的精致小盒子，不知里面装的是啥稀古怪的东西。
　　见到庄羯盯着盒子看，商贩眯着眼睛笑了，悄悄地对他说道：“此物甚为稀罕，若是贵客好男色，必然要收藏一份的。”
　　“哦？”庄羯更好奇了。
　　商贩不怀好意的继续说：“它叫临凤露 ，用一点在对方身上，便会令其像女子一般自生汁液，行房之时还伴有异香，真是美妙无比啊。”
　　这到令他吃了一惊，不如买回去试它一试？但乐贤还未应允，他怎能像只猢狲似的，抓耳挠腮的心急？
　　这些话全让乐贤听到了，他赶紧扭过了身，撤到一旁。
　　最终，这盒临凤露还是让庄羯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