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子》水初影

11、暴露（1）

　　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房间的一扇门，肖恩对着身后的秋茉心笑了笑：“这几天你就暂时先住在这里吧。”

　　秋茉心目光失神地走进，接过肖恩手中的行李。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还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她第一次愿意敞开心扉去相信一个人，第一次愿意去放下戒备结交知己。

　　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天大的谎言，一个预谋已久的陷阱。而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深深跌入其中。想到自己害死了莫拉蒂夫人，无尽的愧疚之感就排山倒海般翻涌而来。

　　看着秋茉心心情如此低落，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肖恩安静地准备关上房间的门：“乔伊现在在别墅中肯定很无助，需要人照看，我去照顾一阵子，这样你也放心一些。”

　　“谢谢。”这是事故发生之后秋茉心第一次开口说话，简单的两个字透露着复杂的情感。

　　肖恩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微笑地回道：“跟我还这么客气？相处这么久了，我们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吧？”

　　“埃尔默的身份，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秋茉心颤抖地问道，面对真实发生的一切恍如梦境一般，说出的话语都显得十分飘渺。

　　“因为我怕你不相信我，”肖恩无奈了摆了摆手，觉得事情的发展也是无可奈何，“你与埃尔默先相识，你怎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去怀疑结交多时的友人。”

　　沉默了几秒，看此时的秋茉心似乎不想再说些什么，肖恩微微一笑，静静地关上了房间的门，向莫拉蒂别墅赶去。

　　今日的天气依旧阴沉，阳光被厚实的云层遮得严实，连一丝缝隙也透不出阳光的暖意。微风摇曳着花园中的每一片花瓣，往日里鲜艳夺目的花朵也失去了耀眼的光彩。

　　肖恩走后没多久，就走进来一位陌生的女人。

　　穿着干练简洁，目光中充满着挑衅的意味，女人一冲进房门便开始打量起坐在椅子上缓慢收拾行李的秋茉心。

　　“你就是Zero让住进Empire的女孩？”轻蔑的语气十分不屑地笑了笑，女人继续冷声道，“就凭你这样普通的女人，你也配？还是说，你有什么过人之处，Zero想让你加入Empire？”

　　放下手中的衣物，秋茉心抬头看了看这位来历不明的女人，悲伤的情绪还有些没有转换过来：“你又是谁？”

　　女人听罢哈哈大笑了一番，样子显得她十分无知：“Zero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么，我就是Empire的五大女杀手之一，039，虽然前些日子因为一些意外死了一个，但也不影响我们在外的声势。”

　　“039？”秋茉心感到有些疑惑，“就是一个数字吗？难道你没有一个具体的名字？”

　　眼神渐渐犀利，那个代号为“039”的女人忽然上前，无情地掐住了秋茉心的脖子，将她抵在了墙上：“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难道不知道在□□中提及自己的名字是要丧命的吗？”

　　被掐得喘不过气来，秋茉心开始不断挣扎着，奈何怎样都挣脱不开039的魔爪，脸色变得煞白。

　　看着秋茉心确实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039嘲笑地抿了抿嘴唇，轻轻地将手松开。

　　静静地喘着气，秋茉心看着眼前这眉宇间藏着杀气的女人慌乱地说不上话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看你也不像是想做杀手的人，”039犀利的眼神中掠过一阵疑惑，既而又道，“告诉你名字也无妨，我叫米凯拉，虽然不知道Zero让你来此是为了什么，但是只要我还活着，就容不得你的存在。”

　　说最后一句话时，米凯拉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越听越觉得奇怪，一个与她无冤无仇的人为何要这般与自己刀剑相向，秋茉心顿了顿，理了理自己的思绪：“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客气？”

　　不屑地一笑，米凯拉将一只脚踏在了沙发上，缓缓地说道：“因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Zero带女孩回Empire，这点让我非常地不爽，就因为这样，我现在立刻就想把枪对准你的脑袋。”

　　听到这样荒唐的回答，秋茉心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有些好笑地看了看米凯拉：“我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呢，原来是因为你喜欢肖恩？”

　　下一秒，米凯拉只手一把掐住了秋茉心的脖颈，指甲不受控制地一用力，渗出了淡淡的血渍。

　　“你敢直呼Zero的名字？真是一个不要命的家伙，”米凯拉迅速地放下秋茉心，怒意地转过身，“你如果敢再胡乱说话，我就真不敢确保你的小命还在了。”

　　说完，米凯拉便快步走出房间，临走前还不忘瞪秋茉心一眼。

　　秋茉心吃痛地摸了摸脖颈，虽然看起来这位名叫米凯拉的女孩那么充满杀气，但是她却觉得总有那么一丝毫的别扭。

　　看得出米凯拉很是在意肖恩，所以才来看看肖恩带回来的女孩是什么样的吧。

　　继续着手整理着自己的行李，秋茉心又轻轻揉了揉刚才被掐得生疼的脖子，不在意地笑了笑。

　　而另一边的莫拉蒂别墅内，肖恩赶到时看见乔伊蜷缩在大厅的一角瑟瑟发抖，周围的侍女站于一旁不敢吱声。

　　搬运走了莫拉蒂夫人的尸身后，肖恩缓缓地蹲下，轻轻地拍了拍乔伊的肩膀：“乔伊，我已经处理好了，关于莫拉蒂夫人，我感到很抱歉。明日下午三点举行葬礼，你看行吗？”

　　乔伊怔怔地看着还留有血渍的地板，空洞的眼睛里流出了绝望的泪水。下一秒，乔伊扑进了肖恩的怀中，抱头失声痛哭起来。

　　她哭得声嘶力竭，震颤着肖恩的心。

　　温柔地摸了摸乔伊的头发，肖恩轻轻将其抱紧给予安慰。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乔伊颤抖地喊道，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助与恐慌，“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莫拉蒂夫人离开我了，永远离开了。”

　　深深叹了口气，肖恩轻声地回答道：“乔伊你要坚强一点，现在莫拉蒂夫人离开了，你更要担当起所有的重任。还有，这件事茉心也是不知情的，你这样对待她，她也会感到心痛和自责。”

　　“可是就是因为她，埃尔默才有机可乘，杀害了莫拉蒂夫人。这个仇我不得不报，这原本好好的整个家都被她毁了！”乔伊悲愤地说着，从肖恩怀里挣脱，仇恨地低着头看着地面。

　　明白此时的乔伊是听不进去他的劝说的，肖恩起身伸手将乔伊轻轻拉起，看了看她疲惫的脸色，轻声说道：“你先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吧，我还要出去办点事，明天我会来找你去参加葬礼。”

　　被肖恩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自己好累，乔伊点了点头，恍惚地向楼上走去。

　　“Zero，”待乔伊走远之后，一名男子快步来到肖恩面前，递上一个纸条，“在总部大厅一角的墙上发现的。”

　　接过纸条，肖恩静静地打开，几行字迹书写其中：今晚十二点，莫拉蒂别墅门口，K。

　　原来是埃尔默的邀请，嘴角微微上扬，肖恩倒想看看此时此刻的他会用怎样的神情站在他的面前。

　　回到Empire总部的时候，肖恩发现秋茉心已经在房内熟睡。

　　她此刻安静的样子就像刚刚受到惊吓而如今总算安心下来的小鹿一般，不想理会这个世上的嘈杂与繁琐。

　　缓缓地走出房间，扣上了门，肖恩向莫拉蒂别墅走去。

　　夜幕渐渐地降临，月色下叶子静静晃动着，静谧得如同夜色下的湖泊，涟漪轻轻泛起琥珀色的光辉。

　　今晚安静地让人有些生怕，肖恩独自一人行走在寂静的夜空之下。

　　不远处呈现的人影止住了肖恩的脚步。

　　埃尔默伫立在黑夜之中，目光打量在他的身上。本来倚靠在墙上的他缓缓起身，视线定格在肖恩的身上。

　　笑了笑，肖恩在埃尔默面前站定，等待埃尔默开口。

　　“秋茉心现在住在你那里吧？怎么样，她和乔伊的情绪还好吗？”埃尔默淡然地问道，语气故作无关紧要一般。

　　听罢好笑地望了埃尔默一眼，肖恩冷声回道：“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与莫拉蒂家的两位大小姐不认识吗？”

　　不在意地瞥了瞥，埃尔默不甘示弱接道：“你应该知道，现在你的命就在我手里，我只要轻轻一动手指，下一秒，你就在这个世上消失了。”

　　“呵，”肖恩对于埃尔默的挑衅不予理会，“如果我是这么经不起威胁的怕死之人，我也不会坐上Zero的位子。”

　　顿了顿，肖恩又继续道：“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确认她们的状况，那就恕我不奉陪了。Empire与Aeon之间本身就存在的不共戴天之仇，你找我还真是找错了人。”

　　“也是，”埃尔默不在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转身准备离去，“就当做我今晚没有找过你吧。”

　　“明日午后，”肖恩静默地开口道，“东郊山林，莫拉蒂夫人的葬礼。”

　　没有转身，埃尔默的声音从身影传来：“人是我杀的，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微笑着没有言语，肖恩先走了一步。

　　虽说是冷血的Killer，但是肖恩相信埃尔默一定会去参加莫拉蒂夫人的葬礼，就凭他愿意深夜找他问其情况来看。

　　“Zero，”应该是一名Empire的属下，在夜色中显出身影，脸色看起来有些慌张，“总部遭到袭击，应该是Aeon策划好的一次密谋。”

　　目光渐渐变得凝重，肖恩的脸色有些煞白，立马加快了脚步：“死伤如何？”

　　“多亏了039的洞察力，无人被杀害，但受伤惨重。”

　　“知道了，退下吧。”肖恩的脚步变得急促了许多。

　　埃尔默叫他前来，是Aeon计划的一部分！果然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大意，以为冷血的Killer会因为关心这对姐妹而心生内疚与惭愧，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出戏。

　　快步走进总部，肖恩恰好遇到米凯拉信步路过。

　　“Zero，受伤的人员已送往医疗部，现在情况暂时稳定了。”米凯拉恭敬地伫立，如实禀告着现况。

　　看了看凌乱的现场，肖恩严肃地拍了拍米凯拉的肩膀：“这次做的很好，回头嘉奖你。”

　　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肖恩迟疑地问道：“今早领回的那个女孩呢？她怎么样了？”

　　知道肖恩口中所说的女孩就是今日自己闯进房间遇见的那个人，米凯拉点了点头，手轻轻指向她所在的房间的方向：“应该还在房间里，至于有没有受到惊吓，属下不知。”

　　“退下吧。”肖恩快速踏进楼层，向秋茉心的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肖恩望见弱小的身躯蜷缩在床上的一角，秋茉心也许是因为方才凌乱的枪声而感到了恐慌。

　　“已经没事了，”肖恩走近，轻轻坐于床沿上，对于这次的突如其来的灾难而感到抱歉。

　　眼神还是许些空洞地看了看一旁的肖恩，秋茉心的神情与之前相比却镇定了许多：“这枪声听起来觉着好熟悉，三年前科斯塔先生和秋夫人就消失在了这枪声中，还有今日的莫拉蒂夫人也是。我还以为，这次的枪声是来带我走的。”

　　重重叹了一口气，肖恩无奈地思索了一番，也不知该怎样向秋茉心解释这一次的袭击事情：“刚才埃尔默约我见面，谁想到这竟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趁我出去与之商议之时，便趁机袭击了这里。”

　　再次听见了埃尔默的名字，秋茉心的目光中闪过一阵凛冽，他瞬间毁了她的生活，毁了乔伊的生活，将她原本安宁的世界扰得凌乱不堪。

　　原本她想安静地过完这一辈子，去好好珍惜乔伊赠于她的一切。都是因为埃尔默无意闯进她的生活，将这一切都毁了。

　　“下一次见到他，”秋茉心静静地说着，眼中闪过一丝血光，“我绝不会手软，我要为莫拉蒂夫人报仇，为乔伊报仇。”

　　她嘲笑着，原来知己之间，可以在度过一个午后之后，变成刀剑相向的敌人，再也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