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梦集》和田山野

5、第 5 章

　　“青春期性的生理发育，伴随着心理和行为上的显著变化，最突出的表现是对异性产生一种难以消除的兴趣，一种爱恋、思慕、亲近的情感，有时还会出现□□冲动。”

　　“青少年正处于青春发育期，对性的好奇是属于正常现象，家长不要刻意回避，要正确的疏导，耐心的解释一些敏感问题。”

　　薄荔文关了手机，合上眼，疲惫的仰起头，靠着医院长廊的座椅小憩。

　　等到他再睁开眼，林哑唯已经挂着一条缠满纱布的手站在他面前无声的望了他很久。

　　薄荔文别开脸，不看她。

　　医院灯光煞白，照的林哑唯那双哭过的眼更加红肿，脸上还有没擦而被风干的泪痕，从薄荔文让她念出短信的那一刻，她就哭了一路。

　　其实薄荔文并没有很生气，只是因为他是长辈，他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这些事我不会说，以后你也少做，在我妈那边就老实点，别惹她生气。”

　　“好。”林哑唯颔首，眼睛不知在看哪。

　　薄荔文起身，也没说走，就自己抬腿往外走了。

　　林哑唯自觉跟在身后。他腿长，步子总是比她快。但还没走出两步，林哑唯就跑上前拉住了薄荔文的衣角。

　　少女湿漉漉的睫毛半遮瞳孔，薄荔文没料到她下一步的动作，就见林哑唯突然踮起脚尖，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耳朵。

　　她在摸他的耳垂。

　　用她那只小小的，软软的手。

　　发丝擦过他的下巴。

　　薄荔文瞳孔骤然紧缩，他前面才刚跟她说老实点，她后面就又来触犯。

　　像是忘了自己先前在车上掉眼泪的狼狈样，也可能她的眼泪也是装的。

　　薄荔文两眼下移，是俯视林哑唯的角度，林哑唯怔怔抬眼，看见他眼底寒霜正在慢慢翻滚，凝结。

　　不生气，也不愤怒，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拍开她的手，甚至都没有动一下。

　　这让林哑唯很失望。

　　她沮丧的松开手，强行解释道，“叔叔，你的耳垂这么漂亮，应该打一个耳钉才对。”

　　她说话总是软软糯糯，像一小块黏糊的米糕。

　　薄荔文没有理她，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然后继续往前走了。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喂，你真的要跟我分手？”

　　何子陇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出现在林哑唯的手机屏幕上。

　　“其实你不想跟我分手吧，林哑唯。”

　　“林哑唯，你是不是喜欢我又不敢说，怕我渣你啊？所以跟我玩欲情故纵，想引起我的注意？”

　　“拜托，我对你是认真的，你不用跟我耍那些花招，我们甜甜蜜蜜的就好啦。”

　　“林哑唯！！回我消息！！”

　　林哑唯看也没看，她被何子陇吵得很烦，索性走程序将他拉黑，再转过头跟痴汉一样盯着薄荔文。

　　薄荔文还是那副稳如泰山的样子，仪表盘显示的速度却在上升。

　　林哑唯在车窗上趴了一会，看见外面所有的车都开得很慢，便闷声问，“叔叔，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没有。”

　　“没有的话，你怎么开车开这么快呢...”林哑唯奇怪的扭过头，半晌见薄荔文没回应，便来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今年是最冷的一个冬天....”

　　然后窗外霓虹灯就正好打在了薄荔文的脸上。

　　林哑唯痴痴的盯着，见他下颚线紧收，沿着脖颈，没有一丝松弛。

　　像雕刻的一样。

　　真好看。

　　林哑唯看着看着，就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同时她也发现，自她见到薄荔文之后，她经常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不让她发短信，她的情绪就没法缓解，她没法缓解就手抖，牙抖，哪哪不对劲。

　　她想看到这个男人的其它情绪。

　　从发短信，摸他耳垂开始，她就不停地在雷区反复横跳。

　　她踩了一次，没被炸死，就想继续踩，非要踩出那颗可以将她炸死的地雷不可，不然她就不舒服，就浑身难受。

　　她就是欠，喜欢把一段关系往最坏的方向带。可能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是好，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只能在这些猜测中试探，试探对方，也试探自己。

　　所以林哑唯伸手了。

　　她就是想试试。

　　试试怎么了？

　　一声紧急刹车，混杂车鸣，变成倒退的时光，从上空跌落再飞越于他们耳后。

　　林哑唯揪着薄荔文的领带，薄荔文扶着方向盘，密闭的车内，他们唇齿紧密相贴。

　　无数仓皇的红色车尾灯透过车窗，疯狂闪在他们相互交错的脸上。

　　她速度太快，动作太猛，亲上去那一刻牙齿还磕到了薄荔文的下巴。

　　很疼，也很爽。

　　林哑唯抓着薄荔文的手，感觉自己四肢的骨头都软了。她头晕目眩，一点劲也用不上，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薄荔文粗重的呼吸，以及他短而刺人的胡渣。

　　很痒。

　　当它们经过她的皮肤时，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哑唯还想进行下一个动作，薄荔文及时将她扯开了。

　　他说，“林哑唯。”

　　嗓音沙哑，喉咙像被胶带纸贴住般黏腻。

　　林哑唯浑身一震，不知何时车窗被薄荔文摁下，夜风灌进来的刹那，她清醒了不少。

　　薄荔文扬起下巴，喉结上下滚动。

　　他按了双跳。

　　“你是真的不懂什么叫危险。”

　　林哑唯感觉自己的心也在跟着那两盏车尾灯跳跃。

　　她第一次，从薄荔文身上体会到了属于正常人类该有的情绪，羞耻感。

　　*

　　悬挂在黑板上方的秒针刚指向12，班上的同学立马齐刷刷将课本塞进书桌，动作整齐而化一的起身，再步伐不一的冲出教室。

　　“喂，林哑唯，听说你认识薄荔文啊？”

　　还有一些同学选择了留堂，因为林哑唯还没走。

　　拖薄荔文的福，她现在名声大噪。

　　但她不知道薄氏集团是什么，也不知道C.E大厦是什么。

　　她唯一学会辨认一个人有没有钱的方式就是看他开什么牌子的车，很土，也很二。

　　“林哑唯，好歹我们也做了两年同学，怎么都没听你说过这些啊？太低调了吧？”

　　“就是就是，现在颜萤可再也横不起来了，她之前不是一直吹她爸在C.E吗？现在要衰死了吧。”

　　“肯定衰死了，之前那样对待我们小唯，都是报应！”

　　“没错！我们小唯才是最牛逼的，薄荔文哎！这可不是谁说认识就能认识的！”

　　林哑唯奇怪的看向这帮人，“你们知道薄荔文？”

　　“家里有点钱的都知道吧。”一个胖胖的女生科普道，“连续登了四年财经杂志，京城出了名的海归富三代，他妈是官家三小姐，他爸是地产圈，金融圈，娱乐圈老大，再往上说，他爷爷，他奶奶，哪个不是人物？他还是当代最杰出的青年企业家慈善家，长得帅又有钱，不知道多少女人拼了命想认识呢。”

　　林哑唯一脸懵，薄荔文....有这么牛逼？

　　不对不对，应该是李玟有这么牛逼？？？

　　李玟穷成这样，怎么还会认识这等传奇人物？

　　林哑唯搞不懂了。

　　“小唯，老实讲，你跟薄总...到底是什么关系呀？”旁边一个扎辫子的女生半趴在林哑唯的书桌上，羞涩的笑了笑，“我很好奇耶，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喂喂喂”胖女生激动的叫起来，“该不会你们是在交往吧！”

　　“别胡说！”辫子女轻拍了一下那个胖女生，有点温怒的嘟囔道，“小唯比薄总小那么多岁，怎么可能是交往关系？而且小唯有男朋友的，啊...难道是因为何子陇吗？”

　　“何子陇？听说他是个很神秘的富二代耶，小唯，真的是你男朋友介绍你跟薄总认识的吗？那你能不能也向薄总介绍一下我呀，哈哈哈...”

　　“介绍你干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小唯，介绍我吧，我爸爸一直想和C.E合作....”

　　几个女生唧唧喳喳的争执起来，林哑唯突然有点烦。

　　这种烦让她想把眼前的人全部撕碎。

　　她忍住了，推开人群，往教室外面走。

　　唧唧喳喳的声音还没结束，甚至有几个女生追了出来想跟林哑唯一起去吃午饭。

　　这很好笑。

　　人心就像游乐场的大摆锤，一会到这边，一会又到那边。

　　墙倒众人推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林哑唯又想犯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