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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一轮残月遥挂夜空,隐匿在墨色中,投下道道寒光,颤悠悠的恍若粒粒碎石,密密地击在江映心底。恐惧感如海浪汹涌,如岚雾腾升,如阴云笼罩,上下飘动,包裹着她。
      江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脚步虚浮地回到了房中,腿软的不像话,她跌坐在床上,才发觉自己的里袄都有些微湿,地牢里那些人的惨状不断浮现在脑海里,她的嗓子发干,胃里一阵阵翻涌。
      江映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洁白的齿关嵌入深红的皮肉中。
      “疯子。”她喃喃道。
      紫檀的惨状犹如梦魇,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她。
      若是自己真实身份被暴露出来,往后江家定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处,那她该如何为娘和小八鸣冤,又该如何让江柔母女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定不能被发现
      她要尽快找到方法逃出去。
      ……
      月影当空,夜色正浓。
      “寨子里已经许久有这样的大喜事了啊”
      “是啊是啊,自从……唉不说这些了。咱就趁着喜事,多喝酒多吃肉。”
      言语间混杂着杯碗碰撞的声音,大家伙围在一桌,几碗烈酒下肚,喝的是肝胆仗义,说的是万丈豪情。
      “不过这少当家也真是的,这新婚燕尔的日子里,居然让人家姑娘独守空房。”
      “你可别瞎说啊。”
      那人猛地放下酒碗,里头的酒荡了荡,往外溅了几滴,落在陈旧的木桌上。
      “我怎么就瞎说了。”他站起来,许是有些醉了,步子有点虚浮。“老子亲眼看见的。”
      “那娇滴滴的山下姑娘可是抹着泪跑进房里的,少当家可没追上去。”
      “叫我说呀这女人还是寨里的好,懂事大方,还不用男人费心思去哄。”
      角落里坐着的人影动了动,节骨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随后他起身消失在黑夜里尽头。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别人看在眼里。
      孟晫在不远处盯着一抹黑影窜进院里,眼里染上意思嘲讽。
      “还真是上钩了”
      “少当家……这……他”陈当在一旁瞪大眼“他还真的敢来。”
      孟晫冷笑一声,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这寨子里头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呢?”语气颇有些嘲弄。
      他抬眸死死地盯着不远处“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真是期待夫人的表现呢”孟晫埋伏在窗外,目光似一对锁链,将那一道潜入的身影牢牢束缚在掌控之中。
      院子里传来打斗的声音,江映坐在榻上,秀眉微皱。
      她刚起身,准备去查看屋外的情况。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破开,木门顺势摔至两边,又重重地反复弹回。
      一下,两下,三下,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惨叫,夹杂着男人的脚步声。
      一位和孟晫差不多大的男人走进来,他转身将门锁上,眼神直直地盯着江映,像是要把她吞噬。
      江映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瞬间警惕起来“你是谁。”
      那人不答,只是一个劲地瞧着她笑,眼神阴阴的,令人头皮发麻。
      他步步逼近,江映只得后退,她被逼到墙角,再无退路。
      “怎么?孟晫没和你提过我吗,我的好嫂嫂。”他在她耳边启口,特地咬重了嫂嫂二字。
      江映这才发现他和孟晫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却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孟晫的眉眼更加冷峻,而他则多了几分阴柔。
      “你……是他弟弟?”江映话还没说完,就被孟倓扯开了颈间系着的丝巾,暧昧的红痕瞬间暴露出来。
      他的眼神暗了暗,似浓得化不开的墨水,抬手捏住了江映的下巴。
      “看了昨晚很是激烈啊。”
      “你!”江映伸手想抢回自己的丝巾,却被孟倓藏至身后,她一把挣开他的手“你想干什么”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嫂嫂可知你坏了我一件大事”他说着拂去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轻柔地别到耳后,玲珑小巧的耳骨晕上了淡淡的粉色。
      孟倓偏过头,对上她满是警惕的眼眸,黑白分明,又清澈至极。
      他忽然就改主意了,本想着今晚就解决了她,但看见她这副模样又突然舍不得起来。
      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江映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转眼见他分神间,想趁机逃出去。
      孟倓整个人都散发着让人觉得危险的气息。
      她的脚才刚刚往外迈了不到半步,手就被人拽了过去。
      孟倓将她抵在墙角,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
      “放开我”江映开始不断挣扎,但她的力气对于孟倓如同挠痒一般。
      小舟对抗大海终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你说……要是别人看到我们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你会是什么下场。”
      孟倓没给江映留太多反应的机会,边说边把手覆在了她的腰带上,眼里燃烧着蠢蠢欲动的火苗。
      江映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忙用手扯着自己的腰带。
      孟倓攥着了她的手腕,腰带松松垮垮地耷拉着,已经有往下坠的趋势。
      情急之下,江映抬腿朝着他的膝盖骨猛踹一脚。
      孟倓呼痛,松开了手。
      江映见状立马逃脱他的束缚,但下一秒她的发丝被人一把拽住。
      “啊!”她的眼角泛红,溢出泪花。
      孟倓将她拖至眼前,冷冷地看着她。
      “嫂嫂觉得以卵击石会有用吗?”
      他一把抱起江映,任凭她在怀里对他拳打脚踢。
      江映被摔在床上,即使垫了软垫,依旧震得她脑袋嗡嗡的。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孟倓的身躯覆了上来。
      江映的双腿胡乱地蹬着,孟倓修长结实的腿压制住她,让她动弹不得。他扯来一旁的床结绳,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放开我!”江映扭动手腕,粗粝的绳圈在她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圈又一圈的痕迹。
      “嫂嫂还是留着些力气才好。”孟倓坏笑,将她的手绑至床头 。
      “待会有你叫的。”
      江映被迫仰起头,身躯向上弓起,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洁白的齿上染上一丝丝的血迹。
      “畜牲”她红着眼眶骂他,眼泪摇摇欲坠,镶嵌在眼尾,好似晶莹剔透的珍珠。
      孟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放心,我会让嫂嫂满意的。”
      他的唇眼看就要落下。
      “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力气大到那黄铜锁扣直接“啪嗒”地掉在了地上。
      孟晫一把从床上拉下孟倓,一拳打在他脸上。
      孟倓向后踉跄几步,偏头吐了口血沫子,挑眉“这山下的女人,睡起来就是不一样。”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孟晫抽出腰后别着的手枪,抵在了孟倓的太阳穴处,手指放在扳机上,眼中满是戾气“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孟倓无所谓地笑了笑,“要动手就趁早啊,我的好哥哥。”哥哥二字在他嘴里蹦出来显得格外刺耳
      “不然下次就是我杀你了。”
      孟晫拿枪的指节发白,眼底的情绪疯狂地翻涌着,漆黑的枪口下移,“嘭”手指扣动扳机,子弹打入血骨
      孟倓捂住肩膀,脸色白了几分,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滚出去”
      孟倓扯了扯嘴角,走之前特意瞥了一眼江映,他的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忍不住让江映打了个寒颤。
      孟晫收起枪“让夫人受惊了”他的语气满是温柔,可那双眼里却是冷得碎着冰。
      孟晫走向她,解开她手腕上的绳子。
      看见她的衣襟散乱一片,他的心口骤然一紧,愧疚感无端腾升,眼里的冰开始点点融化为阵阵暗流。
      江映的脸还因惊吓惨白惨白的,本就白皙的脸颊更是没了半点血色。长长的睫毛顺着眼睑上下扑棱几下,泪就似珠子一般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爷”她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我……”
      孟晫伸手轻搂住她,嘴唇紧抿,带着几分克制。
      “别怕,我在。”他语气略微有些生硬,可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至极。她趴在他怀里,低头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脑袋。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江映悄然敛起俱色,眼神淡然似平静的秋河。
      在孟晫进来的那一刻,江映的心就狠狠的松了口气。
      但随后疑虑就渐渐催生,她清晰地捕捉到了孟晫眼底一闪而过愧疚情绪,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晚孟倓可疑的出现。
      他进来的时候显然只是气息稍有不稳,并没有受伤。可这院子里都是孟晫的人,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就这么轻易地让他闯进来。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是孟晫故意放他进来的。
      可孟晫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派人看着院子一定不仅仅只是想要困住自己这么简单,毕竟光看蝶依下手的轻重就能知道他身边段然不是些只会拳脚功夫的二流子,想要制服住自己用不着花这么大力气。
      所以与其说孟晫是想困住自己倒不如是说是他想防住别人。
      江映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将她笼住,仿若深陷沼泽的困兽,越是挣扎,越是下陷的厉害。
      离开了江家的泥潭,又误入了另一个虎穴。
      那天夜里江映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女子身着月白色的旗袍,上面绣着淡淡的芍药花纹,挽着一根细玉簪,冲着她柔柔地笑着。印象中她总是这幅模样,哪怕最后被逼入绝境她也只对她说“不怪别人,是娘无能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娘,求求你别扔下我……。”
      孟倬听见身旁传来低语呢喃,俯身看向江映。
      恍惚间他瞧见她眼角滑过的泪珠,无声地落入锦被,又重重地掷在他心尖,晕染开一片嫣红。
      他的指尖抚过她的眼角,浸润开一抹湿意。
      “为何落泪?”
      无人应答。
      ……
      一片片臃肿的云缓缓地移动着,连成一片,把月亮遮得严丝合缝,如同一条宽大的不规则的带子,黑暗的深渊升空,裹挟着蟋蟀凄切的叫声。
      孟晫走出院子,心中无端烦躁,卷着烟草,吐出白烟,四散弥漫的烟雾柔化了他俊逸的轮廓。
      孟晫没有烟瘾,只是心中的那股烦躁劲儿怎么也压不下去。
      “陈当,孟倓果然和他联手了。”
      “他昨天出现是想破坏我和她的婚事,这样林绛才能顺理成章地嫁给我。”
      陈当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一直都知道孟晫和孟倓兄弟二人不对付,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不惜与外人联手来拉下孟晫。
      “真是愚蠢至极。”他垂着眼,眼睑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他的唇角向上轻弯了点,像是随时会被风卷走一样,带着些许讽刺。
      “他这脑子也只配落到给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孟晫拿出抢,指尖触及冰凉一片,是枪口早已冷却。
      可开枪时,那滚烫的温度已经烙印在掌心。
      下一次,他不会再手软了。
      “那姑娘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喽?”陈当看向院里,雕窗处的烛台向外映出一片温暖的明黄。
      孟晫微微怔住,脸上是鲜少有的茫然。
      她像一团巨大的迷雾,他有些看不透她。
      良久孟晫叹了口气。
      “将院子里的人手撤掉些吧,她若是想出去的话找两个人暗中盯着吧。”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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