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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荆玺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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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宁如初和权誉带上荆文洛一起出发了。
权誉果然有办法,荆文洛对他更加恭敬。
随着绿镝所指的方向,傍晚时分,三人来到了渭河。
峻宇雕墙,府邸的当心间檐下挂着一匾额,上有刻字:荆玺府。
宁如初喜道:“这就是荆玺府了!”
二人窃喜:原来裳华君所猜不假,他们要找的地方真是渭河荆玺府。
荆文洛不悦:“刚刚还心存感激来着,搞了半天,你们还是要送我回家。”
声音很小,但二人听得明明白白,惊道:“你家?”
“是啊”,荆文洛叹了声息,“二位,别装了,不想带上我就罢了,我荆某也并非胡搅难缠之人。”
二人一时语塞:昨夜是谁赖着不走非要带上他一起的,那还不算胡搅难缠么?
宁如初:“荆公子,我们是真要来此处的。”
荆文洛半信半疑。
权誉问:“莫非你爹是镇北侯荆无期?”
荆文洛回:“不错,镇北侯正是家父。”他讶异:“权公子,这你都知道,你一早就打听过我?”
权誉翻了白眼:“我打听你做什么,镇宅么?”
就初见时荆文洛的外观而言,宁如初万万没想到他竟是侯爷之子,现在想想,那些县衙的差吏似乎提到过荆文洛的身份。
荆文洛云里雾里:“你未打听我怎会正巧来到这儿,还知道我爹是谁?”
权誉道:“只是略知一二,听闻荆侯爷年少时征战四方,有救驾之功,四行山一役名声大噪。”
荆文洛未言,上前敲门,须臾,门开了,一位年轻人探出头来,问道:“这里是荆玺府,请问有什么事吗?”
荆文洛举出一令牌,道:“不认识我了?”
那人见了令牌,又细瞧了荆文洛,才幡然认出:“小侯爷!”他立即敞开了门,向府内报去:小侯爷回来了!
三人进了府。
府内雍容宽敞,从东边大道径直走入,迎面便是待客的宫殿,穿了宫殿,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长亭,廊回路转,环绕着四时不谢之花。
来了下人,顺着长亭引着三人去了一别院,一边走一边道:“小侯爷您可回来了,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大公子命我们每日清扫整理您的屋子,您屋子中的物品摆设可和您走时的一模一样呢!”
荆文洛笑道:“大哥真是有心了,回头一定找个机会好好谢他!”
仆人推开门,淡蓝色的帐幔映入眼帘,四周充斥着淡淡的檀木香,掀开帐幔,是一张柔软的小床,床上叠了一习被子,镂空的雕花窗桕下是一张方形小桌,桌上摆着法帖与宝砚,再瞧另一边,放着四盏檀香木制的灯架,各点着蜡烛,将屋内照得通明。
荆文洛坐到床上,深吸了一口气,满鼻氤氲的芬香,对下人吩咐道:“这二位公子都是我朋友,务必招待好他们。”
下人遵了吩咐:“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二人跟随下人到了另一屋子,这间是客房,屋子内的陈设虽要简单得多,器具也无那般精致,但淡雅舒适,窗外翠柏梧桐,还有石榴花香。
仆人对宁如初道:“这位久等,请随我来。”
权誉阻下:“不必了,有劳,我们只要一间房。”
仆人下去了。
宁如初未多言,他还记得那句:以后你都只准睡在我里边。
他刚放下行李,又来了一人,是唤他们去进晚膳。
二人应着,由这人引着路,进入长亭,又入了一座宫殿,恢弘大气,窗灯摇曳,金碧辉煌。
殿中大理石的桌子坐着两人。
这一路上都是些仆人,荆文洛回来时也是仆人们簇拥着,宁如初猜测府上应是无主人的,但现在才知,府中还有位衣着华丽、与荆文洛长相极为相似的公子,下人们告知,这是大公子荆文颜,他早出晚归,也是刚回府。
二人刚进殿,荆文洛荆文颜两兄弟正有说有笑,叙着家常,见二人已至,荆文洛吩咐上菜。
荆文颜起身相迎,含笑道:“二位公子快入座,文洛都与我说了,公子救了他,也就是文颜的恩人!”
他拱手行礼,二人立即回礼,宁如初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菜肴上齐时,四人已入座。
荆文颜含笑:“听文洛说,二位公子来荆玺府其实是有事,不知是何事,文颜可帮得上忙?”
二人欣慰:荆文洛终于相信他们的话了。
权誉道:“听闻贵府有一前朝遗物,名为尚方玺,在下仰慕已久,不知侯爷可方便借我二人一观?”
荆文颜开怀笑道:“二位公子真是好品味!尚方玺乃世家之宝,古往今来,追求者不计其数。一次贸易中,祖父重金求购,买下了它收为己有,此后便代代相传。只是”,荆文颜顿了顿:“只是府上有规定,凡家主者,方可一观。也就是说只有历代家主才有资格见到尚方玺,所以别说是二位公子,就连我也只能是仰慕了。”
看来想要这尚方玺现身几乎是不可能的。
宁如初忽觉食无味。
权誉换了话题:“贵府除了尚方玺,荆侯爷也是名声在外。”
荆文颜笑道:“公子谬赞了,阿爹受百姓爱戴才博得了些好名声,他年轻时常常征战四方,现在岁数大了,也渐渐不喜外出了。只是今日朝廷有重大文案,他放心不下,才又去了趟都城。去了已半月有余,我推算着过几日就能回来了。”
荆文洛许是饿了,听着三人说话,他闷闷尝着,也不抬头。
“文洛”,荆文颜道:“你这半年都去哪儿了,等阿爹回来需要好好同他解释才是。”
荆文洛拣着菜,若无其事地问:“他何时回来?”
“大约三五日”,荆文颜问:“你要做什么?”
荆文洛放下筷子,道:“我立即走。”
二人震惊,荆文颜:“荒唐!”
荆文洛未走也没再动筷。
荆文颜见状,才心觉荆文洛七分像是在开玩笑,就没再放心上,转头见二人没怎么夹菜,问道:“可是菜不合公子口味了?我这就让下人重做。”
宁如初连忙推辞:“菜的味道甚好,也很合我的口味。”
权誉应着:“是,不必重做的。”
荆文洛起身:“二位公子不用客气,宁公子,你为了我受了牢狱之苦,我敬你!”
权誉轻抚宁如初的肩,让他坐着,自己起了身,道:“我家阿炫不便饮酒,我替他。”
二人饮了酒,荆文洛又道:“宁公子切莫客气,多多吃菜。”他说着一边往宁如初的碗里夹菜。
还未夹过来,呼出一声“荆小侯爷!”
声发突然又响彻,荆文洛吓抖落了筷子中的菜,怯怯地问了句:“怎么了?”
权誉压低了声音,口气愤愤且极冷:“我来就行。”
荆文洛看见抖落的菜,才下意识地收回了筷子。
荆文颜也正准备为二位恩人盛些汤,但见此状后,又默默地收回了汤勺,只倒了些酒,抬杯起身,道:“二位公子,我敬你们,多谢二位救了舍弟,弊府简陋,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担待,公子若不便饮酒,以茶代酒即可。”
宁如初和权誉起身回了礼。
半个时辰后结了晚膳,这虽也算是为荆文洛接风洗尘,但天色已不早,三人都是长途跋涉前来,就都先回房休息。
回去别院,一路上宁如初都低着头,权誉问:“阿炫,在想什么?”
宁如初道:“我不明白荆公子有个这样好的身份与家世,为何那般不愿回家。”
“可能是所求不同吧”,权誉道:“阿炫可曾想过,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身份与家世才让他无法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宁如初:“这我倒真没想过。”他忽觉权誉这番话意味深长,问道:“那阿誉想要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呢?”
权誉眉毛弯弯,微笑妩媚比阳光更美:“但求你永远不离开我。”
他笑着说这话,可奇怪的是,宁如初心尖却飘来莫名的酸涩。
“阿炫”,权誉解开包袱整理出衣物,说:“到你了。”
“我?”宁如初散了那莫名的一怀惆怅,认真思索,须臾,道:“我想师父还有师兄们了,我想要听他们唤我一声如初。”那才消了的惆怅又浮现,只是这次有了根由,他扒拉包袱,朝里边寻找些什么。
“在找什么?”权誉道:“我帮你。”
宁如初未找到,停下没再找,拍着脑袋,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玉佩早被收了,我早已不是习龙宫弟子了。”
权誉才知他竟是要找习龙宫的玉佩,贴在他身旁,问:“你师父一定对你很好吧。”
“嗯”,宁如初点点头,“不过不是师父,是宫主。”他被权誉紧紧贴着,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太温暖,又消散了惆怅。
“不”,权誉道:“你若还拿他当师父,他也还拿你当徒弟,你们就还是师徒,有些关系不是碎了盏茶或丢了支笔就能断得了的。”
宁如初真是碎了茶盏的工夫就失去了拜师的机会。
“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些你都知道”,他紧紧贴在权誉身上,问:“碰巧说中了?”
“是啊”,权誉丝毫不让,贴得更紧,眯着笑眼道:“无巧不成书。”
“暂且信你这一回。”宁如初道。
他突然起开,一心要权誉失去平衡,谁料权誉一把拉住他,他还没起身又被拉下,脚跟失了重心未落稳,身子向后仰要倒下去。
权誉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他,以半倾斜的姿势道:“你难道不是次次都信了我?”
宁如初在他怀里静静地看着他,心觉这眸子远看好看,近看更好看。
“阿炫,我们……”
突然,宁如初用力踩了权誉的脚。
“让你拉我!”
权誉抬脚捂住,疼出泪花,“我这不是接住你了么,再说不是你先要……”他只见宁如初在憋笑,忘了要说什么,也跟着笑了。
“脚不疼了?”
权誉这才想起脚还疼着,低头嘀咕:“你也舍得?”
宁如初看他垂下的眉睫,清清嗓子:“行吧,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