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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荆桃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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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将近一周,绿镝都指向了东南方向。
宁如初和权誉沿着东南方向行了约二百公里,一路上江河草木明辉艳光,粼粼碧波荡漾云彩的影,傍晚霞光瑰丽绯芒,与清绝的苍翠玉竹相融成如画的暮色,赏心悦目。
权誉走到宁如初身前,帮他拿着包袱。
二人又跟着绿镝翻过了几座青岭,眼前现出成片的淡粉,柔嫩的花瓣满天纷飞,漫山遍野开满了璀璨娇嫩的荆桃。
权誉在花海中轻拢步伐,扬起一片纷繁的花瓣,如雨下,飘散在包袱和他的秀发上。
远处隐约现出朦胧的烟雾,宁如初道:“前方说不定有人家。”
权誉神采奕奕地一路小跑着,听到宁如初的话,到他身旁,问:“阿炫要去吗?”
宁如初:“绿镝指着呢,自然是要去的。”
烟雾腾起的地方屋舍俨然,是个小小的村庄,没有喧嚣,只有鸟儿叽叽喳喳的清脆叫声,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平静的湖面反射出黄昏的余晖,周围是一群群青山,被淡粉的荆桃笼罩着,三三两两的人在田园中忙碌。
宁如初问路边的一人:“敢问此处是何地?”
这是位衣着朴素的村民,见二人眉清目秀明眸皓齿,问:“二位公子是远方来的客人吧?”
宁如初道:“我们一路上没见到客栈,不知可否在此地歇息几日?”
村民道:“这里是荆桃村,二位公子,可方便告知是哪里人氏?”
权誉回:“在下是天境人氏,阿炫是从习龙山一带而来,要进这村子还讲究这些?”
村民:“公子有所不知,与荆桃村八字不合的人,来此处会水土不服厄运缠身的。但二位公子既然并非弘山人,就是荆桃村的客人。”
“荆桃村”,宁如初才明白来时为何一路飘着荆桃的花瓣,环绕在四周的山岭开满了成片的荆桃,道:“可真是个风水宝地。”
村民乐乐陶陶:“这里长年太平、风调雨顺,是个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我们与世无争,几百年来一直安享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村民引着二人见到了当地的首领。
这是荆桃村几百年来的规矩:凡是从远方来的客人,都会在首领的带领下接受所有村民的热情款待。
宁如初推辞说:“我们二人只歇息几日,不必大费周章。”
首领身披长鬃大氅,络腮胡里现出洁白的大牙:“不管歇息几日,酒都是要吃的!”
他们荆桃村已许久都没有来过客人,这次遇到二人,是非要留下他们好好招待。
权誉低声在他耳畔说:“入乡随俗,阿炫,我们去吃酒吧。”
盛情难却,宁如初和权誉被安排了酒宴。
荆桃村的食料一应俱全,每家每户做得一盘好菜,一时片刻,长桌上摆满了两束鲜香的菜肴,食材虽不名贵,但做法很是新颖,味道很是特别,色味俱全口味极佳。
权誉在宁如初耳边嘀咕道:“不愧是宝地,连种出来的普通小菜都比外面的好吃上好几倍。”
“嗯”,宁如初应了声,见权誉欢心这些小菜,就又为他夹了些,问:“你方才说你是天境人氏,天境是何地?”
权誉嚼了一口宁如初夹给他的菜,道:“天境布满云雾,琼楼玉宇,与此处大不相同,我带阿炫去玩儿如何?”
“好啊”,宁如初浅笑:“等事情都了了,我一定要去看看阿誉居住的地方。”
“二位年轻人。”
二人谈话间听到台上传来此句,看去,首领举着杯盏:“我荆桃村久未有客人来访,老夫先干为敬!”
二人连忙起身回礼。
回完酒,才刚坐下,又起身一位村民:“我敬二位良人!”
刚饮下,村民们都纷纷来敬酒。
宁如初以往从未饮酒,唯一一次还是子韵带他下山喝的十里亭,当时觉得那酒好喝但也只酌了一杯,这次饮了两小杯,不适感立即袭来。
一人又来敬酒,他倒了小杯,还未喝就被权誉夺走了。
权誉回敬敬酒的村民:“诸位,我家哥哥自幼体寒,不胜杯酌,我替他饮。”
“阿誉”,宁如初只见权誉一饮而尽,他都没来得及阻拦。
权誉在宁如初耳边轻轻呼了口气,道:“放心,我可是五斗先生,量如江海。”
宁如初:“你这般小小年纪,量如江海还真看不出来。”
权誉在他眼前晃着杯子:“我可是拿酒当水饮过的人,比酒量,我何时输过!”
“多饮伤身”,宁如初一把拿过杯子,“对身体不好的,我们以茶代酒吧。”
权誉笑道:“我听你的!”
宁如初的眉头才舒展了,可忽想起什么,又蹙了眉:“你方才说我自幼体寒?”
权誉自己正夹了一棵菜,好不容易咽下:“我这不是一时没想到拿什么搪塞么,再说……”
“再说什么?”
权誉冲他笑了笑:“再说你难道不是自幼体寒吗?”
“我”,宁如初顿时来了一窝子话,奈何只有一张嘴:“师父都没说我自幼体寒,我便不是自幼体寒的,你又是如何知道我自幼体寒的?”
权誉光听着就觉得绕口,帮他夹了些菜,说:“你脉象沉迟,四肢不温。”
宁如初看向手上的脉搏:“你何时摸过?”
权誉小声怯怯:“那天夜里无意间摸到的”,他埋头嗦着菜:“我又不是故意的。”
宁如初想起权誉口中的那夜是自己忘了回房,好半天才道:“无事。”
权誉:“不过阿炫不用担心,我体热,我们正好互补。”
宁如初瞟过一眼,道:“师父只说过我脉象与常人不同,也并非体寒。”
权誉伸手搭上他的脉:“让我再摸摸看。”
他轻轻抚摸按压,除了沉迟没发现任何异常。
宁如初收回手,问:“你还懂医术?”
权誉:“略知一二。”
酒宴结束时,村人们向宁如初和权誉讲述了一些荆桃村的传统和趣闻,还赠送了很多当地的特产。
宁如初正愁这里的客栈可打烊了,一村民向首领提议:“不如就让这二位良人住进临水阁吧。”
“临水阁?”
首领走下台来,这时,在酒宴的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了微弱却很清晰的声音:“他们住在临水阁,那元欣住在哪儿?”
众人都向语话者看去,是个透着稚气的男子。
男子站起身来,他额前被碎发遮了一半的眉目才展现出,如蜻蜓点水般轻盈,水灵灵的双眼中间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方才面容慈祥亲切的村长听了这话,脸色突然阴沉了起来,冷斥:“郑赐,不得无礼!”
男子抿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那提议的村民:“首领,您看……”
首领下了命令:“让苏元欣搬出去。”
闻言,郑赐握紧了双拳:“元欣也是客人,您不能这样对他!”
首领神色冷淡,未留任何商量的余地:“这事就这样定了,让苏元欣今夜就搬出去!”
宁如初劝阻:“我们不……”当下情况是首领为了他们二人才与村民起了争执,可他才吐出三字就被首领拦下:“二位良人不必推辞。”
郑赐愤愤不平,还要继续辩论下去,被身旁的村民制止,便跑了出去。
首领摇摇头,挂上笑脸对客人解释:“荆桃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像二位这般气质卓越的年轻人了,临水阁是特地供远方的客人客居的,二位若不嫌弃,就住在临水阁吧。郑赐一向无礼,冥顽不灵,让二位见笑了。”
听他这样说,权誉只得谢过:“幸哉,多谢。”
宁如初以微笑回礼。
去往临水阁的路上,宁如初向领路的村民打听了这件事情:荆桃村与个门各派友好往来多年,似乎已达成了一种协议,互不侵犯,唯独除了一派,便是数十年前就已经几乎灭种的弘山派,荆桃村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弘山人的不喜,如巫蛊般诡异,或是打得鱼死网破或是老死不相往来,或是像猫见了老鼠,一个拼命躲一个拼命追,而就在几年前,荆桃村居然来了位弘山客人。
权誉问:“这位弘山客人就是苏元欣?”
“正是”,村民提醒着:“二位良人快搬进临水阁吧,若首领误以为你们是有意维护弘山客人,怕是解释不清楚。”
宁如初想起来时一村民问他们是那里人氏,说不是弘山人就是这里的客人,当时没怎么明白,现在才了解清楚,道:“我们无意维护弘山人,只是不知那位苏公子搬出临水阁后可有处可居?”
村民回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并非所有荆桃村人都不喜苏元欣,其中就有一位叫郑赐的,就是方才酒宴上顶撞首领的那位,他不仅一点儿都不讨厌苏元欣,还把他当作知己好友,待他比村人还要亲近,当初也就是他带苏元欣进村的,不然一个弘山人又怎么会好端端地想到来荆桃村?”
方才酒宴上郑赐确实满心护着苏元欣,宁如初不解:“不是说荆桃村人从出生就不喜弘山人吗?那郑赐又怎会……”
村民道:“郑赐自幼孤苦,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首领可怜他,对他颇为照顾,可谁知这孩子……”
他长叹一口气:“不提也罢,良人不知的是我们荆桃村人虽不喜弘山人,却十分讲究报恩。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村训也有云:宁可万死,不可亵恩,据说就是因为弘山苏元欣曾经救过郑赐一命,郑赐才对他千般维护鞍前马后。”
村民说完就准备离去,不想再多谈。
“原来是这样。”宁如初谢过村民,“麻烦你了,我们这就搬进临水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