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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吵死了” ...

  •   上官决方才躺上床,国君就进屋来。
      “与他说什么了?”

      上官诀:“今后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国君:“当真?”

      “爱信不信。”

      “他没瞧见……你身上的伤?没问什么?”

      上官决:“没,我说了自己过得很好,唯有见了习龙宫的人才难受。”

      “他信了?”

      上官决:“他看着精明,其实脑子比谁都简单,单纯得很。”

      国君舒心一笑,在桌旁坐下,泯了一口茶。

      “脸色怎么又这样白?过来让我瞧瞧。”

      上官诀没动。

      国君:“你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
      上官诀:“随便。”

      “你说什么?”
      上官诀:“我累了,不想再说第二遍。”

      国君:“真是放肆,你功力怎么弱了许多?”
      “不知。”

      国君:“真不知假不知?别又有事瞒着我。”

      上官诀侧过身去,合眼。

      国君:“我准你睡了吗?先起来,把药喝了,我有话问。”

      上官诀疲累至极,眼皮万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上官决?你不起来,我可也要上来了?”

      上官决未睁眼,喃喃:“滚到一边去,不让我回宁王府,你的龙床自然归我……”

      好累啊,这人怎么还不走?要困死了。

      “你这逆子!”国君一肚子火,想了半天也还是只骂出这样一句来。

      上官决连衣角都纹丝不动。

      “上官诀?”这逆子的罪行真是令人发指!

      国君端着杯盏怒气冲冲走到床沿,将里头的水泼上惨白的脸。

      上官诀被呛得直咳嗽,清醒了好多。

      “打算装睡逃过玉佩的事?还有在习龙宫拦截我的事,怎么,你不交代清楚?”

      上官诀半天反应过来问的是什么,说:“玉佩我以后绝不会带在身上了。”他转过头去,面容憔悴,声音透着虚弱,凤眸半合着。

      国君:“那这次为什么要带上?你在生我讨伐习龙宫的气?”

      上官诀:“没有。”他神志半清,又要睡着,却是又被一盏冷水浇个清醒。

      他的玉佩是怎么戴着了?
      似乎当时也如现在这般不太清醒,做了一个往昔在习龙宫的梦,就给戴在了身上。

      国君:“你跑到两军阵营前下跪求我,是要习龙宫怎么笑话我?”

      上官诀:“我没想这么多。”他当时实在害怕习龙宫弟子会出事故,否则他即便死也见不到师父了吧。

      “没想这么多?”国君大怒:“交代这么模糊还想睡?”

      上官诀一言再难发,一时什么也回不出。

      “皮又痒了?荆条就在这屋子里,真要动,非得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上官诀:“打吧,横竖我都逃不过,犯了这样大的错,你不打我才稀奇。”

      “你!你这熊孩子……”

      不知为何,刑部的案子至今尚未解决的他从不想多做过问,这人的事他却一点一滴都想了解得清清楚楚。

      他变幻出绳子,捆上对方的手,吊在了床上檐。

      “抽哪儿合适?”

      “随便。”

      “随便?”国君撩了他单薄的里衣,遍处都是红愣子,或鞭痕,或刀伤,深深浅浅。
      他明明知道,可每次看到都莫名地揪心。

      他会心疼这人吗?凭什么?这人从来不心疼他。

      上官诀喘着息,眼睛微微睁着。

      “还没开始,你喘什么?”
      “上官诀?”

      上官诀意识出现了断层,半天抬头看了一眼,眼神涣散无光。

      “怎么,以为这样就能少挨些?你既然决心做出那样的事,就该想到是什么后果。”

      “上官诀?”

      他随手拿来桌上的杯子,看着这虚弱万分的人,却是怎么也没泼出手。

      要不就让他睡会儿?

      国君杵了半晌,继而坐在了桌旁。

      只这片刻,上官诀已垂下头去。

      “上官诀?”
      这就睡着了?手还吊在床檐,这都能睡着?

      他放下杯盏,静静地看着。

      上官决单薄洁白的里衣明显宽大了太多,上衣牵扯上扬,露出纤细的小腰,却早已不是冰肌玉骨,布着狰狞的伤痕,纵横交错,密密麻麻,手腕露出的地方也皆是未愈的口子,皮包着骨头。

      这人何时已经瘦到这个地步了?

      突然,这昏睡着的人一阵猛烈抖动,随即喷出大口鲜血,自己又被这血呛得猛烈咳嗽,带动手腕用力,在绳索下勒出红痕。

      “你怎么了?”国君冷眼旁观,声音却在不觉中柔了好多。

      上官诀神志不清,眼神涣散无光,空洞的眸子似在看地面,又像是在看着空气,身子一阵一阵地抽搐。

      似乎……真的很痛苦?

      上官决缓和时,国君已走到他身前,弯腰,一把捏住了他下巴。

      “到底是谁告诉你本君去的习龙宫?”

      上官决:“我猜的,不是都说过吗?”
      话毕,国君手掌朝他使来,未碰上脸颊,停在了半空。

      国君贴得近,瞧见这人眼神闪躲了一下,似乎是……怕?

      他发怔,放下了手掌,继而冷笑:“你不是不怕痛吗?怎么,也怕我打你了?”

      上官决:“不怕,打吧。”他脸上挂着水珠,嘴角是残余的血,额头的青紫未曾好好处理,淤血严重。

      国君再次扬手,这凤眸还是不经意地闪了一下。

      “不是说不怕吗?你躲什么?”

      上官决咽了咽:“我没躲。”

      半空的手掌重重落下来,这声清脆响亮,半边脸颊立即生出几缕红丝,嘴角那束鲜血红得愈浓。

      国君换了手,举在半空,这次更为明显,上官决眼神闪躲,整张脸都向一边侧去。

      “现在这么怕痛了?还以为你挨惯了早免疫了,还是说你这张脸真是挨少了?”
      而且,可不就是这张脸欺君媚主?

      这一掌落下后,上官决脸颊发热,耳朵嗡嗡响,一言不发,手想使力握着绳索,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垂眸,眨眼。

      这是打到眼睛了?国君仔细看来,右眼还真的泛红了。

      “打到眼睛怎么也不说?眼睛瞎了好不用看我是不是?”他也是气急了才会用了十成的力,想着不能真把眼睛打瞎了,扯了绳索,把人放下来了。

      “过来,让我看看眼睛……”

      “上官决?”

      上官决倒在床榻,又昏睡了。

      都是要问话的人,竟然这般大胆地睡觉?太放肆了!

      上官诀又被泼醒。

      “清醒了就快些交代,交代完也能早点休息不是?”

      上官诀喘息,半天微弱的声音道:“每天都让我交代,我哪有这么多话说……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你也都知道……”

      国君:“都知道?”这人去习龙宫的事若非他连了琉璃球,他至今都不知。

      “你不说是怪我狠心?不知道心疼你?你别忘了,你的心比我要狠千百倍,你这薄情郎,有什么资格同我较劲?”

      “上官决?”

      又睡了?
      太过分了……

      又是一盏冷水泼来。

      “我怎么你了?把我说得这样不堪……”上官决极不情愿睁开眸子,一闭眼就能睡着。

      “你!我冤枉你了?是我不对?是我不讲理?”

      “难道不是吗?你这性格任谁都不想与你待在一起的。”

      国君被这最后一句堵了话去。

      他的性格?在南樾百姓口中,他是贤明的好君王,知人善任,民税一减再减,还常大赦天下,对所有人都能忍,唯独、唯独除了……

      他想要这人,想要将他占为己有,看他与谁亲密心中都极不舒服,觉得他恨自己就心如刀绞。

      “你的性格又好到哪儿去?你还不是一样惹人厌恶,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讨厌自己的人,你厌恶我,我也只会厌恶你!”

      “吵死了。”上官决侧过身去,阖眼。

      良久,突然袖口一片滚烫,国君竟将热水泼到他身上去。

      “你干嘛?”他爬起身,吹着被烫红了的手腕,又立即放下,若无其事垂在身旁。

      “发疯啊。”国君想到这些年自己不过是想得到一个人,却至今都未得到,被当成疯子暴君,与这人越走越远,就极其不甘心。

      “你说我是在折磨你?我怎么折磨你了?你说清楚。”国君红着眼眶说。

      上官决低头,一言不发。

      “又不理我?我的心都在你身上,你为什么满心要离开我?你就这么厌恶我?你可知被自己最在乎的人恨之入骨是什么滋味?生不如死!”

      “你不想回还是不敢回?到底是我折磨你还是你折磨我?你能对那么多人宽容,为什么对我就这么狠心?”

      他满面泪水,上前一把捉了对方被烫伤的手腕,紧紧捏着。

      “痛吗?”他将这手贴在自己胸口,“可不及我这儿一半痛!你感受啊,你缩什么!”

      上官决往后缩,想收回臂腕,却被对方死死掐着。

      他怎么也挣脱不出,国君就这样拽着臂腕,给拖了起来,然后往外拖去。

      若平时他早开骂,可今日却是半声都没骂出口。

      这个人屡次伤害他,可也对他极好过,极好,那种说不出的好,好像宠着他,想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他,是他让这人这般痛苦的?是他把这人逼成这样的?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个地步?谁来告诉他,他做错了什么?

      他满身生疼,没有爬起来的机会,被生生拖在地上,发出一些痛苦的哼声,柔弱无助。

      终于,到达尽头,他被扔在地上。

      “以后都别想进我的寝宫,明日我就将习龙宫杀个干净!”

      上官决闻言爬起,拜在地上,哑声:“放过习龙宫吧,我求求你……”

      国君心口抽痛,这人第三次求他。

      他凝视着拜地者好一阵,突然仰天大笑,笑出泪来。

      他求而不得的东西总是让别人轻易得到,凭什么?凭什么?

      “行啊,可以,你给习龙宫守的宫规,给我也来一遍,我就答应你如何?”

      上官决这才知晓,这人竟是何时知道那事了。

      “当真?”
      “君无戏言。”

      “好。”声音太弱了,说不痛,说不怕,不可能的。

      半久,上官决终于爬起身,看这百层石阶,毫不留情地,他一掌拍在自己胸口,便顺着石阶滚落下去……

      这一遭过后,只剩奄奄一息,他趴在地上,一动难动。

      立在台上的人心一紧,慌了。

      “上官决?”

      他走下台来,一步步朝台下人走近。

      怎么不动了?“上官决?”

      冷风吹着衣角颤动,异常单薄消瘦的身子趴在地上,如同一片薄纸,环抱头部的双臂松懈在两侧,袖口露出的臂腕处的肌肤上是密密匝匝的红痕,不知摔破了何处,滚过的石阶处皆是血渍。

      仅有几步之遥,他停下,松了一口气,这趴在地上的人终于挪动了手指,想爬起身,却是屡次跌倒,大口呕着血,只能跪在地上,双臂撑在地面。

      国君也不知自己在这风口站了多久,看他屡次跌倒,周围没有能供他扶持的东西,他怎么都爬不起来,连身子都无法直起,靠着双臂和膝盖慢慢挪动到石阶最底层,将血淋淋的膝盖送上,一步一叩首,爬着石阶。

      上官决意识又出现了断层,迷迷糊糊,只知要往上爬着,爬得太慢,才至半路,后背生了烈火般,一阵剧痛,是熟悉的长鞭,他一声惨叫,又滚下石阶。

      侍卫瞧了眼身后人,见他负手背过身,一言不发,只得又甩起手中摄魂鞭。

      这奄奄一息之人在地上滚了两圈,还没喘息的功夫,再次飞来一鞭,伤痕累累的身子又翻滚起来。

      雨点似的鞭子不断挥舞来,像要抽拨他的灵魂,狠厉急速,再怎么忍,他还是叫出声来,来回滚在地上,疲累不堪的身子突然就来了力气,为减轻这痛,大幅度地翻滚,喊出一声声惨叫。

      国君立在高台,一挥袖,人不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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