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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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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誉抱年炫上床,这个时候外头漆黑一片,铺子药店早已关门,忽想起来时遇到的江湖郎中,立即奔了去。
郎中正收拾摊子,听见脚步声,才见一人正匆忙地向这边赶来。
“大夫”,权誉停下,喘着气焦急地说:“麻烦跟我走一趟!”
郎中上下打量了他,竟是一眼认出熟人的神色,挎着箱子,不缓不急道:“公子请带路。”
权誉带郎中至竹屋,郎中才把起脉,就放下,瞧了权誉一眼。
权誉问:“如何了?”
他眉头蹙得紧,郎中又看向床上之人,须臾,问:“这位公子非凡人吧。”
他问得笃定,权誉才想到是自己大意了,忘了普通大夫是诊不出年炫的身体情况的,道:“抱歉,打扰大夫了。”
郎中沉声:“这位公子……病得不轻……”
权誉心下一沉。
郎中:“他呼吸无隐,脉搏无踪,但体内内丹炙热,才得以与常人无异。换而言之,是这内丹一直维持着他像常人一样活着,这位公子其实……早已身死……”
早已身死?死了?早就死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
权誉:“什么意思?”
他们明明一起建房子,一起去布庄,一起抓萤火虫,明明拉过勾勾,说会永远生活在一起,一起亡命天涯,每天都要吃他做的荠菜……
郎中:“他看似与活人无异,体内却早已没有活人的生命体征”,他顿了顿,“这位公子是个死人,他的丹被剖过一次,内丹能撑多久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死了!死了!死了!
年炫醒来时,权誉正守在他身边。
“阿誉。”
权誉扶他坐起身。
“现在几时了,我们是不是药迟到了?”年炫问。
“阿誉?”权誉还未回答,年炫盯着他看,问:“出什么事了,眼睛怎么了?”他这个样子怎么像是刚哭过?
权誉摇首:“我把你的差事辞了。”
“辞了?为什么?”
权誉思索片刻,道:“阿炫,你留在家看房子。”
“难道还会有人来偷房子?还是……”他环顾四周,“咱们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咱们买个锁不就行了?”
权誉抚摸着他,道:“家里你最值钱,你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许去。”
“阿誉……”
权誉阻下他的话:“我现在就去买锁,你等着。”
权誉说完就冲了出去,年炫一头雾水:权誉今日语无伦次,行为也怪怪的。
权誉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年炫问:“阿誉,你买好锁了?”
权誉递上锁。
“阿誉,你买错了!”年炫一瞧便知:“这是长命锁!”
“哦”,权誉拿过锁,看了一眼,道:“当真是买错了,不过退不回去了,那就带着吧。”他说着就给年炫戴上。
这是?
“阿誉?”年炫惊讶地看着他,“这长命锁价值不菲,这得浪费多少钱?”
“无妨,我现在就挣银子去。”权誉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年炫,才离去。
年炫坐在床上,醒来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他竟又觉得浑身无力,累到不行,睡了两个时辰,起来扫地打水,不到半个时辰,又累到睡着了。
天黑时,权誉回到竹屋,他买了荠菜和面条。
年炫坐在桌边,见他回来,满心欢喜,才一日不见,他竟开始想他了。
“阿誉,这是什么?”他指着面条问权誉。
权誉:“我做给你吃,还有荠菜,好吗?”
“好。”
年炫掩起门,坐在窗边望向星空,不知怎么,好像只要权誉在身旁,他就不感觉那么累了。
权誉做好面和菜,年炫看着桌上:“怎么这么多?”
权誉:“吃多少算多少。”
年炫意思意思嗦了一点,他实在吃不下。
权誉蹙眉:“一根都没吃完呢。”
年炫将这根又吃了一点,挑起它,发现它竟还有一大堆在碗里,道:“这汤饼好长,都找不到端点了。”他卷这根面条在筷子上,一直卷,终于卷完时,碗里只剩汤底了。
他将筷子上厚厚一坨放进碗里,“阿誉,你耍赖,这面只有一根。”
权誉把碗里的汤面全倒了,说:“这次不算,阿炫,你吃一口,就等于吃了整碗面!”
宁如初惊愕地看着他,“这是何意?”他伸手去探权誉的额头,莫不是发烧了?
才刚摸到,就被权誉轻轻握住了,问:“阿炫,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怎么问起这话了?
年炫:“我要你别太累。”
权誉:“我不累,你忘了我是从何处出来的?这点小活还累不到我。”
年炫收回手,力气渐渐消散,脸色惨白喘着粗气:“阿誉,我这几日不知怎么了,总易累得慌。”
权誉扶他靠在自己怀里,用唇贴上他额头,轻轻一吻。
“阿炫?”
怀里人已经睡着了。
次日布庄,同行小哥未见到年炫,问:“你那小兄弟这几日怎地未来?”
权誉:“辞了。”
小哥:“啊,为何辞了?”
权誉闷闷,起身晾晒布,未回他。
小哥又问:“你们二人是何关系?”前些日子,他瞧着这二人一个洗涤一个晾晒,举止亲密,怎么也猜不出他们是何关系,不像主仆也不像兄弟。
权誉终于回了他:“关你什么事?”
小哥自讨没趣,只能闭了嘴。
旁边的几个员工也都看出,权誉这几日总是魂不守舍的,每次下差时也总是第一个冲出庄子。
另一个小哥问:“权兄弟,你有心事啊?”
权誉到另一处晾晒布匹,未理睬。
当日傍晚,他照常第一个冲出布庄。他奔得疾快,到小竹屋,他摊开门,唤着:“阿炫!”
年炫正坐在床沿。
他躺了几个时辰,每次傍晚的这个时辰都会自动醒来,才刚起来不到半个时辰,脸色又惨白得吓人。
他站起身,微微一笑:“回来了”,他放下手中的衣物,“你这衣衫何时裂了这长条缝,可是手艺不好,只能缝成这样了,阿誉……”
权誉已奔来一把搂住他。
这感觉暖暖的,权誉抱得太紧,舍不得松手。
“阿誉”,年炫轻轻拉开他双臂放下,听到喘气声,问:“怎么了?你跑回来的?”
权誉点点头。
年炫:“怎么了,怎么一直板着脸,布庄老板扣你薪水了?”他这几日都没见权誉笑过。
权誉这才没继续板着脸,裂开嘴角:“我们家阿炫都会缝衣裳了,给我看看。”
年炫拉他坐在床沿,把衣裳递上,“你瞧,我缝的。”
权誉拿来一看,只见缝与缝之间都能塞进豆子,歪歪扭扭的曲线一道下来,原本破旧的衣裳看起来更像个乞丐服了。
年炫方才没注意,现在被权誉摊开才发现自己缝得实在不成样子,就收回衣裳放到一旁,不肯给权誉多瞧两眼。
“无事”,权誉温言道:“我教你。”他拉年炫进怀里,拿过针线细细一针针穿入衣裳。
年炫看得仔细,才见他比自己多缝了一趟,感悟到精华,咯咯笑着:“我明白了!”
权誉低头盯着他的眼,“你明白什么了?以后这些活儿我来做就行,你别碰,扎到手怎么办?”
年炫不服:“你总不能什么都不让我做吧?”难道权誉又拿他当公子伺候?
权誉:“你缝了我也穿不了啊。”
年炫看权誉缝得标致,与他缝的那处简直天壤之别,鼓着腮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半天才道:“说得好听是教我,你这不是成心炫耀自己有双巧手吗?我说怎么急匆匆就缝起衣裳,原是迫不及待同我一较高低呢!”
权誉逗着他:“一较高低,和谁?”
年炫气鼓鼓一字一句:“我和你!”
“我们?”权誉眼角泛光,明媚如春,“怎么了?”
年炫被他拽进怀里。
权誉看着怀里的人,虽挂着淡淡的笑,却没一刻是真正快乐的。
年炫伸手触摸他眉宇,抚平了皱眉,“阿誉,怎么又不开心了,我不听话吗?”
权誉抱着怀中人,像哄着孩子般:“阿炫最听话,我们阿炫最是乖巧。”
他轻抚着,低头一看,才知怀中人又昏睡了。
***
清幽的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敲打在房顶屋檐,溅起了一层白蒙蒙的云雾。
小弟子道:“雨下这么大,权施主该走了吧。”他撑伞跑出屋外,却见那人还在。又匆匆跑回屋,“师父,那位权施主还没离去。”
须臾,木门开出一条缝,小弟子帮挂有百花花胡须的老郎中撑着伞。
郎中行至端正跪地者身前,叹了口气:“并非在下见死不救,只是这换命术乃封禁多年的邪术,我若答应你便是逆天而行,各人自有命数,换不得。”
命数?他从不信命。
权誉伏首叩拜:“求长者成全!”
雨突然小了,让他这句恳求更显清晰。
郎中:“那位施主非常人之躯,他能活多久全凭自己造化,就算拿你的命换给他,也撑不了几年。”权誉的诚恳确实让他动容了一二,可医者自古应当恪守本分,换命术禁封了数百年,他都不知权誉是从何处知晓了此等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