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7、第一百一十七 澡堂 ...
-
宁王府的几个侍卫见他回来纷纷行礼,喜道:“殿下回来了!”
上官诀走了一圈,问:“你们晏将军呢?我有事要交代他。”他想交代晏鹰找出那位姑娘,姑娘救了他多次,他总该报答。
谁知侍卫竟支支吾吾闪烁其词:“晏、晏将军……”
“怎么了?”上官诀回来得突然,问得疾,这会儿放慢了语速,温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侍卫跪下身,低头。
上官诀心里闪出一阵恐慌,锁着眉:“阿鹰怎么了?”
“晏、晏将军”,侍卫再不瞒他,哭道:“晏将军……亡了!”
上官诀精神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呢?怎么可能?你们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他笑着笑着突然停下,单手扶着墙,喷出一口血来……
“殿下!”几个侍卫扶着他,进了屋内坐下,跪在他身旁,“殿下切不可再伤了身子啊!”
“怎么亡的?”上官诀眼周通红,“阿鹰他怎么亡的?”
侍卫哭着脸回道:“晏将军殉职。”
“殉职?怎么殉职的,说清楚点!”
侍卫们均伏在地上,“请殿下莫要为难我们!”
“你们不说”,上官诀站起身,“我自己去问!”他一转身便回了寝宫。
国君果然在这儿。
他还在看书,头也不抬,问刚回来的人:“去哪儿了?”
上官诀冷眼看着他,回:“我去了习龙宫,去见我师父。”
国君抬起头,“你说什么?”
上官诀不想再说第二遍,冷冷问:“阿鹰怎么死的?”
国君沉默许久,又低头看着书,“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上官决红了眼眶。
国君翻了一页纸,才漫不经心地说:“他自己撞死的。”
上官诀咬着牙点点头,突然用力掀开书,书摔在了地上。
“放肆!”国君怒斥。
“他犯了什么错?”上官诀流着泪,“他犯了什么错?”
国君站起身,看着他,话语变得温柔:“诀儿,怎么哭了?”他伸手要为其擦泪,上官诀一把推开,苦笑了一阵,继而冷冷道:“你永远也比不上我师父!”
国君哪还有半点温情,铁青着脸:“你说什么?”
上官诀一字一句回得清晰:“我说你永远比不上我师父!”
国君阴沉着脸,眼中噙着泪。
上官诀又流出泪,哭道:“阿鹰为南樾出生入死鞠躬尽瘁,你为什么连他也不肯放过?”
“是”,国君吼道:“我早就看他不顺,早就恨他入骨,所以才刻意逼死了他,你满意了吗?”
上官诀后退着不稳的碎步,噙着泪笑了起来,明明是笑着,神情却比哭更痛苦,“你说的真好听啊,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国君看着他的眼,“我是什么都不懂,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知道我只需要你,你也只能需要我!”
“不”,上官诀面若死灰:“我不需要你,我恨你,我恨透了你!”
国君一扬手,猝不及防,上官诀倒在地上,由于用力过猛,他怎么都爬不起来,右边的脸颊仿佛被火灼烧般生疼,可不及心中与腹部痛楚的一半。
国君苦笑:“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啊!我们两个相比,到底谁更无情?你摸到了圣洁的光芒就想跳出罪恶的圈子,跳不出来就欺我瞒我,一边还装作圣洁的模样可怜我,你真以为你摸到的那点微弱的光芒能带你逃离罪恶感的折磨?你出不去的,你也休想出去,你只能和我一起煎熬,我专横无道,你也只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上官诀,你我共沉沦!”
跌在地上的人才缓缓站起,什么也没说,捂着胸口向外走去。
国君看向他的背影,只觉眼睛像淋过雨般的潮湿。
上官诀走到外边,才将方才涌出喉咙的鲜血吐出,没走两步,又吐出一口血来,他终于倒在地上,只觉全身如百蚁侵蚀,突然剧烈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他蜷缩起身子,以仅有的力气在地上翻滚来使自己好受些。
一侍卫奔来,“殿下!”他向四周喊去:“来人啊、快来人!”
国君听到外边的呼喊立即赶出来,才见几个侍卫手中满身是血的上官诀。
他立即奔去,将上官诀抱回屋里。
这人口中还涌着血。
这是唯蛊又发作了,这次较上次严重的多。
这两月来发作地太过频繁,几乎每日一次,他又怎会不知这西隆的蛊最是难熬,解蛊也需七七四十九年,这才几日上官诀就痛得死去活来,若真要熬过四十九年,这人如何能受得住?
上官诀痛得直打滚,洁白的里衣被扬起,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布满了斑驳交错的鞭痕,国君恍然颤动,原来自己施加他的伤害竟是这般多!
往常不轻不重的一些惩罚一次次地叠加,给这冰肌玉骨的身子一次次上刑,如今伴着他又被痛苦地折磨,昔日汗涔涔的忍痛模样一幕幕重现在他眼前,每一声痛哼都直戳在他心尖。
痛哼渐渐消失,上官诀昏厥了。
国君喊去:“传令下去,速找解蛊之人,不惜一切代价!“
他横抱起昏厥的人,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进了澡堂。
药水已泡好,温度也正好,上官诀身上的鞭痕经反复叠加,难以消去,澡堂中的药水滋养身体,也有祛疤的效果。
国君转身,几个侍卫上来褪去上官诀的衣物,轻轻送去了水中。
国君:“都出去吧。”
人都出了去,关上门。
香气在湿润的空气中蔓延开,水中花容月貌者越显娇俏,过了良久,终于缓缓睁眼。
意识一经恢复,在这药水的作用下,身子上布着鞭痕的地方都生起疼痛来。
他下意识地抗拒,就要站起身来,却被国君又按了下去。
“你才泡上没一会儿,还不能起。”
上官诀喘着息,脸色生了一丝绯红,在这水汽中竟过分地好看。
“这又是什么新的刑罚,国君又要审问了吗?”方才唯蛊的发作,已消耗尽他的力气。
国君:“是啊,你也知道自己该罚,那就好好受着。”
上官诀:“还不如甩鞭子来得爽快,这效果一般,不算太痛,又麻烦。”
国君:“金鞭断了,以后都用不了了。”
上官诀:“那多可惜。”
国君笑颜:“你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没听人回答,他便默认了,又笑着道:“那就重说一遍来听听。”
上官诀喘着息:“你捡到我,养了我,要我替你办事我便去,要罚我我也不会有怨言,我们之间是父子关系,你不比我大太多,但我会一直尊敬你,可那些无辜的人,你为什么不肯放过?”
不知怎么,这明明是认错的话,也顺他心的含有不恨他的意思,可他却失落至极,更为难受了。
“你会一直尊敬我?你对我就无半点……”
上官诀虚弱的凤眼似睁微睁,喘着息问:“什么?”
他才问完,国君又倒了些药剂,他一激灵,随机遍身的疼痛立即袭来。
他深吸一口气。
“我心疼你,你却不知心疼我,上官诀,你的心好狠。”国君含笑喃喃道,好似自己在开玩笑。
上官诀一句一喘息:“我非故意惹你生气,若说错话,实在抱歉。
国君冷笑:“怎么,有这么痛吗?你方才不是还说药效一般?别是装的才好。”
水中人颤抖着,在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喘息道:“自然是装的。”没人比他更讨厌自己这般虚弱不堪的可怜模样。
哪句才是装国君自然清楚,道:“在我面前都敢装,真是放肆。”
上官决:“你现在才知道么,看来我这本领也不是拿不出手。”
国君:“你还敢顶嘴?我看你就是被罚少了,以后日日都得来这儿受这刑罚,记住了吗?”
上官决:“你还别说,这泡久了还挺舒服的。”
国君:“你还真是欠揍。”
上官决:“我说真的,你别光杵在那儿,不如过来帮我擦擦背吧。”
国君又好气又好笑,最后道:“好,宁王殿下,本君就伺候你一回。”
他到上官决身后,要帮他擦拭脊背,可见着他通身红愣子的那一刻,拿着毛巾的手又放下,转到一旁,没吭声。
上官决:“怎么了?”
“国君?你不帮我擦,我可要唤别人来了。”
他朝门口正要唤,静默的那人突然道:“不准唤别人。”
上官决:“为什么?”
“你……”国君顿了半天,道:“总之你以后不能随便让人进你的澡堂,知道吗?”
上官决:“为什么?你不也在这儿吗?”
国君:“我不一样,除了我,别人都不行,记着了吗?”
上官决:“可你连背都不给我擦,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这人不仅与他一起洗澡,还在夜里搂着他睡,如今长大了,却连这样的小事都不愿帮他了?
国君:“你长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上官决:“不帮就不帮。”
国君笑了笑,又加了些药剂,水中人忽地一缩,身子颤抖了起来。
国君:“痛?怎么不说?”
上官决:“不痛。”
他习惯了忍痛,一早是怕让别人知道他的弱点,攻他要害,如今为了什么他也不知,或许只是习惯成自然了。
国君:“要痛才好,别忘了你可是犯上的罪,还在受刑呢,哪还容得你快活。”
上官决绯红爬满了身子,脸色变得惨白,喘息道:“那你得告诉我,阿鹰到底怎么死的。”
国君又加了些热水,缓缓说:“等你伤好了我再同你说。”想起什么又道:“是我审问你还是你审问我?都敢问我话了?”
上官决没再继续问,只觉遍身火烧一般。
国君本没有要审问的意思,现在有了些疑惑,便问:“你去习龙宫做了什么,那山上的人怎么放你进去的?”
上官决不知该怎么回,一抬眼,对方正看着他。
“怎么这样看着我?”
国君:“你回答不上来,可别想好过。”
上官决:“我可从未想过好过,不用你提醒。”
国君指尖发热,半久才道:“我是担心你会受人欺负。”
上官决一愣,久久开口:“谁能欺负得了我,也就你爱欺负我。”
国君:“我欺负你?你怎么不说是你欠揍?”
他只要看着这脸,他就生不起气来。
他突然冷笑:“就这张脸,也敢媚主?”
上官诀昏昏噩噩,半天缓过神道:“你生了什么大病?我敬重你,你得担得起才是,你罚我我能受着,你就没完没了了?”
“你!”
上官诀:“把衣服给我,我想出去。”这药剂混着热水渐渐生效,他越发难熬,直到一刻也熬不下去。
国君:“你还使唤上我了?你这逆子,这罚还没过,给我好好受着。”
上官诀便起身,要自行去拿衣裳。
国君:“你做什么?”这寸缕不挂的身体一经暴露,差点让他看了个遍,他猛地一伸手,将这人又按了下去。
嘶……好痛!
这仿佛在同样的位置施加第二次刑。
“你不是说不痛吗?做这副模样做什么?这么快又装上了?”
上官诀喘息:“是啊。”
这人喘息的模样实在是……为何屡屡让他心动……
“闭嘴,不准喘息,让你受刑,可不是让你享受的。”
上官诀奄奄一息:“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折磨我你就快乐吗?”
国君没吭声。
上官诀施法,将旁边的衣服弄了来。
“你干嘛?”
水中人猝不及防地起身,甩了国君一脸水。
“上官诀!”国君立即背过身去。
“我就穿个衣服,你怎么了?”
“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