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追杀 ...
-
段盈盈和母亲抱怨:“这屋子里,也不知我是主子,还是徐安那贱丫头是主子,几个丫头全听她的,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杨秦氏压低声音:“蠢货!大事未成,你摆什么主子的臭款?等赶走寒铮,你如愿嫁进侯府,还收拾不了这几个丫头?眼下,拉拢她们才要紧。”
段盈盈不敢违拗母亲,连忙应下,又惴惴道:“阿娘,我总觉得表哥对我,不像表面上那么上心。今天他为了救寒铮,被这么长的金针,刺进手掌,出了好多血……”
杨秦氏冷哼一声,一怔见血的问:“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有几分在意又如何?他愿意娶她吗?”
段盈盈放下心:“当然不愿意。”
杨秦氏洋洋得意道:“那就够了。他不愿意娶寒铮,就是你的机会!不过,寒铮那丫头,确实是个祸害,不能留了。”
寒铮躺在床上,听见柳影那丫头在外面摔摔打打,等了许久,总算没了声音。
她悄悄起身,哪里还有刚才“气若游丝”的虚弱之态?
这些日子,就算是冷饭凉药,寒铮也一口气吃下去,就是为了养好身体,不再受制于人。
魏萤窗有一句话没说错,她自小浸泡药浴,又常进山采药,体质的确不弱。
寒铮走到外间,发现柳影窝在被子里,已经睡死了。寒铮用银针在她昏睡穴上刺了一针,让她睡的更熟,随后换了她的衣裳,又拿走了柳影藏在枕头里的私房钱。
这一针扎下去,柳影起码要睡上五个时辰,那时候,她早到了凌霄山上,和魏伯父说明缘由,退婚离京了。
魏萤窗为段盈盈神魂颠倒,连心头血治病这种蠢话也信,再留下来,只怕她小命都没了!
寒铮一路顺利,借着柳影的身份,光明正大混出魏府。走到大街上,租了一辆马车,顺顺利利出了城。
这时,她才微微松了口气。
路边白雪积压,越往山上走,越是寒冷,但寒铮心里却越来越畅快。
她进京时,也是满怀希冀,深信谦谦君子终身可托。可不到数月,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逃离魏萤窗。
魏萤窗曾经的温柔,都变成了冷冰一样的刀子。
这时,马车突然停在路边,给对面的车架让路。寒铮看清对面车窗里的人影,像被针扎一样,连忙放下了车帘。
那车里坐的,正是魏萤窗。
过了片刻,车夫才缓缓启程:“姑娘,这么冷的天气,你为什么非要进山啊?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大事吧?”
寒铮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半晌才吐出两个字:“退亲。”
车夫:“…… ……哦,那,那是蛮大哈。”
马车进不了小道,寒铮下车后,继续往山里走,风雪雾气之中,已经能看见魏国公清修的小院。
狭窄的小道上,迎面走过来一名樵夫。寒铮往旁边让了两步,樵夫过去后,又突然回身,问道:
“姑娘,你是这庄子里的?柴火要不要?”
寒铮望了他一眼,见他背着半捆柴,刚要答话,突然觉得不对。
这人的双眼,满含血气,根本不是樵夫的眼睛!
她猛地往后仰身,柔韧的身子几乎向后折成一个直角,刀锋从她鼻尖堪堪错开,割下来一绺头发。
如果不是她突然警觉,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寒铮虽然避开这一刀,却站立不稳,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樵夫”是个杀手,骂了一声娘:“小贱人,还挺警觉。”
杀手跳下山坡,继续追杀寒铮。
魏萤窗回到魏府,天色已经黑了。
徐安神色有些不安:“世子,您今日进山,还顺利吗?国公爷还是不同意退亲吗?”
魏萤窗淡淡的哼了一声:“他不见我,也不愿意自己出面退亲。意料之中,如今寒家没落,他又自恃重情重义,怎么会在此时退亲?”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魏萤窗没说。
那就是当今太后,最恨的就是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今年的新科状元金榜题名之后停妻再娶宗室贵女,老家的妻子进京告状,太后知道后,连宗亲的面子都不给,狠狠的驳斥一番,贬去偏远之地做了个小县令。
若是因退婚之事惹恼太后,葬送自己的仕途,实在不值得。
可若是不退婚……
魏萤窗眸色沉沉,寒铮无辜,可他一定要退婚!
魏萤窗将药瓶扔给徐安:“老样子,把这些药丸,混在寒铮的饭食里,别让她真耗出什么病根来。”
徐安顿了一下:“世子,寒姑娘她……走了。”
魏萤窗猛地转身:“走了?天寒地冻,她去哪里了?”
徐安将寒铮如何顺走柳影的银子,又借她的身份混出府门,租了马车离开之事,一一说了。
“世子出门前交代,无论寒姑娘做什么,都由她去,因此,婢子也没有阻拦。寒姑娘还给您留了一封书信。”
魏萤窗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打开一看,上面别无其它的话,只有一句:
魏萤窗,你这个见色思迁、为色所迷的大蠢货!退亲!
毫不遮掩,就是一句痛骂。
魏萤窗揉揉眉心,把白纸放在烛火上烧了。
徐安道:“寒姑娘租马车进山,必定是去找国公爷退亲。世子,您不必忧心这门婚事了。”
魏萤窗不置可否,没再说什么。
寒铮愿意主动退亲,自然最好。
可他要的不仅是寒铮退亲,他的名誉不能有丝毫的污点!
…… …… …… ……
寒铮艰难的睁开双眼,双手双脚有些发麻,周身重沉沉的,连挪动一下指尖的力气都没有。
她去找魏国公退亲,被人追杀,情急之下,钻进池塘里,才躲开那个杀手。
爬上岸后,她就冻晕死过去。
一张孩子脸凑过来:“姐姐,你醒了!陶哥哥,姐姐醒了!”
寒铮意识混沌,心想,陶哥哥?什么陶哥哥?
接着就有人掀开帘子,急切的进来,连忙在她眼前摆了摆手:“师妹,能看见我吗?”
寒铮仔细一看,面前的人戴着灰鼠毛的帽子,一身半旧冬衣,眉目含情,一双笑眼尤其出众,正是自己的二师兄陶寒水。
寒铮喉咙痛如火烧,艰涩的喊了一声:“二师兄。”
陶寒水叹了口气:“师父写信给我,说你为婚事进京,若是对方守约,便择日完婚。若是对方不愿意,那就退亲。既然说的好好的,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你掉进水里,你未婚夫知道吗?会不会正到处找你?要不要我派人传信,或者干脆送你回去?”
陶寒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寒铮浑身酸痛,根本没法回答,干脆摇头。
陶寒水看她摇头:“不回去?那要不要去送个信?”
寒铮继续摇头。
她刚离开魏国公府,就被人追杀,自然不是偶然。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难道自投罗网,再回去送死?
陶寒水本来是进山采药,恰好救下寒铮,就一起带回陶家药馆。
他医术虽然不如寒铮,但毕竟是寒院判的嫡传,对寒铮又格外上心,尽心尽力的守了两日,寒铮退了烧,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陶寒水推门而入,一见她就笑了:“师妹今日气色好多了!”
寒铮笑了笑,坐下低声问:“师兄,魏国公府可有什么动静?”
陶寒水摇摇头,又突然点头:“怎么说呢,动静很大,但是……”
寒铮问:“但是与我无关?”
陶寒水小心翼翼的看着寒铮的脸色,安慰她道:“是啊,魏国公府没有找你,可能他们不知道你出事了。”
是因为根本就不在意。
寒铮面无表情:“让我猜猜,你换了衣裳,也出过门,是去了魏国公府?你所说的大动静该不会是魏国公世子为了他那个娇滴滴的小表妹,寻访京中名医吧?”
陶寒水点点头:“奇了,段盈盈的脉象古怪至极,我从未见过。难道她真得了什么绝症?”
寒铮低声重复:“脉象古怪?”
她之前也给段盈盈把过脉,她身子康健,咳疾也并不严重。那日被魏萤窗逼着取心头血,虽然没有靠近,但看段盈盈的面色,也并没有什么大病。
这才过了两日,就病入膏肓了?
这其中必有古怪。
陶寒水去的时候,京中有名望的大夫都看过了,都说这种古怪的脉象见所未见。
陶寒水医术不精,只走了个过场就离开了。
“师妹,你别难过,等你身子大好了,我带你去魏国公府,讨个公道!”
寒铮淡淡道:“他既然变心,退亲便是,不必纠缠。”
陶寒水怒道:“那小师妹被人追杀,掉进冰湖,差点冻死,遭了这么多罪,就白受了不成?你进京之后,也没有仇家,什么人会追杀你啊?依我看,就是魏萤窗买凶杀人,好迎娶贵妻!”
寒铮拿出笔墨,把杀手的面貌画了出来,交给陶寒水:“二师兄,烦请你帮我办两件事,你替我找找这个人,还有,派人注意魏国公府的动静。”
陶寒水一一应下:“师妹放心,你交代的事,别说两件,二十件,二百件,我也在所不辞。”
他起身要走,在门边踌躇半晌,突然又退了回来:“师妹,我母亲听说你在这里养病,你知道的,她一直喜欢你,想见一见你。”
寒铮没多想,莞尔一笑:“过几日我病好了,自然要去拜见伯母的。”
陶寒水闻言大喜,一双笑眼都弯了起来:“好!”
魏萤窗以为寒铮既然决定退亲,最迟第二天,父亲就会回来。没想到,一连等了三日,都毫无动静。
魏萤窗冷笑出声,心想寒铮果然不愿意退亲。
因为,除却所谓的魏国公世子夫人的头衔,寒铮的确喜欢他。
她一向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