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雪·缘》北九木

13、心悦

　　“那是师父的本体吗？”燕知年抱着叶念行的脖子，头上是那个大鱼，细雨绵绵，一路的柳树。
　　“嗯，有没有猜到？”叶念行背着燕知年，燕知年伸手，手就穿过了大鱼，白色的荧光画出一条尾巴。
　　“我没有猜过”
　　叶念行一颠，燕知年就紧紧抱着他，“你又干什么？”
　　“师父的灵体不好奇？”燕知年撇撇嘴，蹭蹭脖子，“没有啊，感觉很厉害，应该…是一条龙？”
　　叶念行一笑，“那师父也会用龙。”叶念行拿出一只手，变出了一条…
　　锦鲤。
　　是燕知年的那条锦鲤。
　　“什么都可以有吗？”燕知年去抓锦鲤。
　　“嗯，想要什么给什么。”叶念行护着他，不让人摔倒了。
　　“那我要…要很多很多鱼，透明的那种，但是它…对！就是这种！”燕知年兴奋地直起身子，叶念行只好又弄了个带子，护着燕知年。
　　燕知年看着鱼群跟着自己，而大鱼就在自己头上挡雨，小锦鲤就在他旁边慢慢地游着。
　　一直到了豆江，所有的才变成水，砸了一地的秋月春风。

　　燕知年趴在叶念行身上睡着了，叶念行右手撑着伞，稳稳当当地背着燕知年，行走在烟雨小巷，黛青色的瓦片，白色的墙，几个行人走过，店铺大大小小关了门，耳边只有那呼吸声，还带着小呼噜。

　　安知岁坐在床上，看着自己手里面的坛子，垂着眼眸，然后抬头，就看见窗外一闪而过的两个身影，微微勾唇，然后拿起了床边的茶包，纤纤细手，茶叶在滚水中泡发，绽放。

　　叶念行托着人的头，轻轻盖上被子，然后看着那只手，还带着肉，就是没有小时候软了。叶念行低头，看着手指上面的圈，听说是星子的特产，戴上还挺好看。
　　叶念行给自己戴上红绳，一条木雕的锦鲤，倒是衬得手更好看了。

　　“小年还没有醒呢？”舒婆婆看着叶念行旁边的座位，叶念行点点头，“让他睡吧”。舒婆婆点点头，“昨晚……没事吧。”云先生说着，叶念行看着他们一脸探究的模样，“不用这么严肃，不过是小事罢了，我一会儿带饭上去，先吃吧。”
　　叶念行拎着食盒上去的时候，遇见了梅洇，女人笑着，两个人简单寒暄了一下，就打开房门，发现某个人已经醒了，看着手上的东西发呆。
　　“好看不好看？”燕知年看着师傅手上的红绳，“师父，我们换一个吧，你戴我这个肯定好看。”
　　叶念行把人抱起来，燕知年手上是一条红色的锦鲤，鱼头鱼尾相对但没有相连，燕知年喜欢。
　　叶念行把食盒拿过来，燕知年就看着师傅的和自己的，越看越喜欢，“知岁哥哥有吗？”叶念行一顿，“一会儿让他和我们一起去挑吧。先取下来，师傅忘了。”
　　燕知年点点头，“师父，我还想要。”
　　叶念行笑着，“叫声师父听听。”
　　“狮虎~”叶念行笑着，一条锦鲤就游在了燕知年手侧，燕知年看锦鲤吐泡泡，“和家里面是一样的么？”
　　叶念行点点头。

　　四月乌金子最多，舒婆婆就会拿一块布，然后摘花给叶念行弄茶，燕知年最喜欢爬到屋顶去看那一片雪白，仿佛下了雪。

　　“师父！”一年又一年，四月乌金子铺满了上山的道路，叶念行抬眸，看着快速抽条伸长的燕知年，少年特有的变声期也没有怎么改变燕知年的嗓音，更加清澈了。
　　燕知年站在叶念行身后，“师父，我回来了。”
　　叶念行轻轻一弹，“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忘了家里面还有一个师父？”
　　燕知年揉揉头，嘴角却勾着，“怎么会？只是润州多暴乱，多花了些时间。就三个月嘛。”
　　“先回房间。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师父，我饿了……”叶念行无奈地看着他，舒婆婆脸上的皱纹更多了，腰也佝偻着，在小白面前更是对比强烈。
　　燕知年扶着舒婆婆坐下，任由舒婆婆拉着自己问东问西，时不时的看一下他的小年是不是又瘦了，长高了，变黑了。

　　燕知年躺在床上，去看那个自己小时候觉得高大异常的男人，叶念行坐在他对面，丝丝银线缠绕着两个人，燕知年身上的佛文已经弄干净了，每隔一个月，就要画阵，用叶念行的灵填补燕知年的灵，还不能一下填完，等阵法完成，已经晚上了。
　　燕知年看着房间，四处打量，好像刚来一样，叶念行去沐浴了，隔着屏风，影影绰绰，燕知年一时走神。
　　叶念行最开始还会带燕知年下山，后来慢慢让燕知年一个人下去，学着处世之道，学着怎么解决问题，最开始几次，燕知年手忙脚乱，甚至让盗贼跑了一次——肆并不是每天都有，大多是一些小精怪，还没有化形。
　　后来，燕知年从出去几天到最近最长的一次，就是三个月，短短的三个月，他本是满心欢喜地游历在外，但是回家踏上石阶的时候，看着三年前为自己种的两棵桃树的时候，松林草地池塘，“归心似箭”和“思念成疾”才有了解释。
　　知岁比自己早出去，也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来，甚至有一年没有回来过除夕，后来呆了半年才下山。
　　山下竹林外，开了一家茶馆，供旅客歇息，而竹林旁边的一棵树，不知怎么传着传着，就传成了许愿树，说山上的仙君会实现诚心诚意的愿望，但是叶念行倒是半夜偷偷摸摸去扯红丝带，津津有味地看着，挑几个来办了，留几个，不然太累了。
　　叶念行湿着头发出来，看着燕知年修长的手指拿着红色丝带，坐在他旁边，眯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面。
　　“瞧着好玩了的吗？”燕知年就紧崩了一瞬间，摇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是求姻缘。”
　　“那可太多了，风娃也经常收到。”燕知年手指一动，还是问了出来，“师父，你是不是又去放圣灯了？”
　　叶念行点头，单手撑着下巴，去看那些剩下的丝带，“闲来无事，看看罢了。你怎么知道？风娃告诉你的？”
　　燕知年摇摇头，“京枚姐告诉我的。”
　　叶念行挑眉，“什么时候她和别人那么熟了？长的好看吗？”
　　燕知年迅速看他一眼，然后摇摇头，“那，师父和风娃，哪个好看？”
　　燕知年无奈，“要是你们都是哑巴，那都是数一数二顶好看的人。”
　　叶念行敲燕知年的脑袋，“胡闹。师父最好看。”
　　燕知年点点头，随便拿了一个丝带，“愿君安好，仙君娶我可好？”
　　燕知年第一个想法是，“你谁啊”然后“凭什么”最后“你有仙君好看吗？”
　　叶念行挑了几个，然后挥手，剩下的全部挂在了桃树上面。

　　“师父…”燕知年皱着眉，仿佛被梦魇住一样。
　　燕知年觉得自己很奇怪，感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是始终得不到释放，整个人皱着眉红着眼，不安分地扭动身体，梦中他觉得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手好像是被束缚住的，烛火摇曳，燕知年睁开眼睛僵住了，偷偷摸摸洗了，然后把自己埋进枕头，又来了……
　　第一次也是因为师傅，燕知年迷茫，为什么呢，而且…燕知年忍不住咬唇，师父那般模样，真的是……眉眼含春。

　　燕知年觉得自己又得下山，每次这个时候脑子就会特别乱，就本能想要远离罪恶源。

　　早早听到了舒婆婆说话的声音，燕知年只穿了一件里衣，套上一件外套就出了门，刚刚看见红衣的安知岁。
　　那人许是刚刚上了山，早上露水重，安知岁肩膀还有点儿湿，刚好看了过来，左耳的耳坠如同一滴鲜血，衬得人如皎月。
　　安知岁笑着作揖，“师兄，你也回来了？”
　　燕知年点点头，刚想出来就被安知岁按了肩膀，“还挺冷的，师兄先去穿衣服吧，然后出来吃饭。”
　　安知岁比他高一点儿，变了声之后，反而更加沉稳，燕知年点点头，回屋穿了衣服。
　　安知年，二十，燕知年，十又五岁，都是出落的好好的，也有小小名气，不过找人，还是来找叶念行。

　　叶念行看着那一红一白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但是叶念行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舒婆婆看着两个人都回来了，就忍不住做多了，絮絮叨叨倒也热闹。
　　安知岁看着旁边的燕知年，“是不是又长高了？”
　　燕知年笑着点点头，“但是还是最矮的。”
　　“过不了多久就会赶上我的，还差一点儿。”安知岁抓住人的胳膊，燕知年还没反应过来，就猝不及防看见了安知岁深渊似的眼睛，眼角小痣真的是点睛之笔。
　　燕知年呼吸有一瞬间慌乱，胡乱点点头然后走在前面，心跳一时忘了阵脚。
　　安知岁低低一笑，手就捏了捏那双红红的耳朵，“师兄是害羞了吗？”
　　燕知年无奈转身，“别取笑我了…”安知岁笑意在眼里一圈圈荡开。
　　“我们好久没有回来了…师父知道我们小时候喜欢这儿，草一年四季都是这般模样…”
　　“是啊，还有栽的那些，短短几个月就是参天大树，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哈哈，我还用热水浇树”燕知年看着那一片如今是他们大腿高的草地，忍不住回想那一天晚上。
　　安知岁突然握住燕知年的手，燕知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拉着跑了，风吹起安知岁的头发，两个人在草地里面打闹，等到了某个时间，回头一望，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燕知年倒在草地上面，枕着自己的手，曲着一条腿，另一条腿搭在上面晃啊晃，看着天边的彩霞，他好久没有看过了…
　　安知岁枕着头，一直看着燕知年，然后，突然一个翻身，燕知年不明所以，腿放了下来，安知岁的头发全部垂到了燕知年的脸边，“你……”
　　安知岁看着他，然后缓缓下落，就吻在了额头，燕知年一时懵了，安知岁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师兄…你有没有心悦的人？”
　　燕知年摇摇头，似有所感，“知岁你…”
　　安知岁用右手捂住他的嘴，两个人挨得更近了，然后证明了燕知年想的，安知岁低头落在了自己的手背。
　　燕知年瞪大眼睛，“师兄…对不起……就是，一时忍不住…以后你出去的时间越来越长，就算我每次都能在你身后回来，我们也会越来越生疏的……”风起，吹动着两个人不安跳动的心。
　　燕知年看着安知岁红的眼睛，隐隐还有泪光，一时忘了挣扎，就被安知岁低头啃了一口，留下了不轻不重的红色痕迹。
　　燕知年从头懵到尾，直到安知岁还打算再啃一口的时候，就突然坐了起来。
　　“那个……咳咳，对不起……我……”
　　“你先别急着拒绝啊”安知岁一笑，倒在了燕知年旁边，“我还没说……我要干什么呢”
　　两个人安静许久，然后一前一后回了屋。

　　燕知年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衣服被人拉下来，锁骨是红的，燕知年身上痕迹本就不容易消，不过还好不在脖子上面。
　　燕知年把自己闷进浴桶里面，还好师傅没来……不然，不然，燕知年一时愣住，忘了呼吸，呛了水，满脸黑线，一边穿衣服一边想，不然，师傅会觉得他们…不知廉耻？
　　赤脚一走，就来到了后山，后山一处温泉，有养灵的效果，可是叶念行不让他们进去，因为什么也不说，后来才让他们进去。
　　燕知年本就湿着头发，里衣勾勒出腰线，大片背都是透的温泉烟雾缭绕，燕知年抖了一下，有些冷，脱了衣服就下了水，往前面游，然后突然后退，一时脚滑，脚踝就被人拉住了。
　　叶念行从水里面出来，放开脚，然后随意抹了一下脸，头发全部垂在身后，泡久了之后，身体都是红的，连着胸前的……燕知年瞬间把视线拉高，耳朵红得滴血，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是说话还是不说话，叶念行抬眸看见了燕知年锁骨的红印，然后迅速盖了一件衣服，等沿着阶梯走上去的时候，衣服已经干了，也穿戴好了，燕知年只看见细腰长腿宰自己面前一晃，师傅就已经离开了。
　　叶念行踩在冰凉的石板上，也灭不掉那股无名火，看着手里面的手链，扔进去了空间，然后穿鞋走了。

　　燕知年靠在石壁上，想着师父刚刚是在干什么，就看见了一抹人影，条件反射般的蹲下去。就看见了安知岁眼里黯淡，还未等他开口，安知岁抱着自己的盆子，“我晚些再来吧。”
　　燕知年吐了几个泡泡，“一起吧……也没什么。”燕知年默默挪了一下位置，不知为何刚刚自己说的，仿佛在邀请什么。
　　安知岁眯着眼睛靠在燕知年肩膀上面的时候，燕知年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尤其是当安知岁的头靠在自己喉咙的时候，燕知年还是忍不住推开了。
　　“我……我，我泡好了！”但是整个人被掰过去，嘴唇一片柔软。
　　“pia——”燕知年和安知岁都是懵的，燕知年擦红了嘴，低声说了声抱歉，狼狈而逃。
　　安知岁舔了一口嘴唇，眼里晦暗不明，“果然……你还是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