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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   风声、惊呼声、衣袂飞起声,还有“蹬蹬蹬”人大步,“咚”地跌坐到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易昭耳边嗡嗡声由小变大,周围人声鼎沸,七嘴八舌。“王爷!王爷!”闵洛冲进来扶他,易昭眼前逐渐清明,“珍珠……”他低头看怀里,郭珍珠双目紧闭,颤抖不停。

      “王爷!我来!”闵洛抱走他怀里的人,易昭单膝跪地,定了定神,才手撑地上站起身。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双臂剧痛。

      刚才,他眼看郭珍珠从城楼上翻跌下去,想也不想,他纵身跃下,幸而闵洛挡了她一下,也幸而,她身子轻盈,相比他下坠的身形慢一步。他先她跃到地面,转身高举双手接她,但她的坠势实在太疾,冲撞力令他“蹬蹬蹬”连退几大步,一屁股坐倒地上。

      易昭去马车上看郭珍珠,易王府的马车就在天守阁下,闵洛叫守城卫士驶来,将郭珍珠送进车里。“珍珠,别怕,别怕,有我。”易昭大掌轻轻拍她背,郭珍珠仍是闭着眼,抓着他前襟颤个不停。易昭把她抓着自己的手放开,她一下睁眼,泪水夺眶而出。他狠狠抱她一下,对闵洛说,“看好她,我去去就回。”

      易昭这一去,三天没有回府,后来闵洛也走,走前他锁了后院的门,虽然郭珍珠从城楼回来后不吵不闹,也不发脾气,但他心里认定了她诡计多端,因为郭珍珠在城楼上是故意撞向他,她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跳城楼来知会大唐的暗探!

      第三天,易府来了个不速之客,土谷浑大王子,诺曷钵。

      易昭不在,闵洛也不在,当然无人能挡这位大王子,诺曷钵闯到后院,一刀斩断了院门上的锁链。“郭小姐,小王诺曷钵。”他倒是敲了两下房门,才进去。

      一眼见到郭珍珠,诺曷钵又呆了呆。郭珍珠倚在靠近窗户的羊毡上,身上雪白,长发披散,一双眼眸墨黑,朦朦泪花。诺曷钵心里叹息,这样的美人,谁狠心把她锁在房里。他唱了一喏,盘腿离她不近不远坐下。

      诺曷钵进来不久,闵洛就赶回王府,等他冲了进来,就看见诺曷钵把一张帕子塞在郭珍珠手里,还握着她手恋恋不舍,“郭小姐,你别哭……”

      闵洛拔刀冷对,诺曷钵拍拍手站起。“本王子听说郭小姐遇袭,特来探望小姐。”他说。

      这本是易昭的说辞,郭珍珠跌下城楼后他即以兵符为令,封了伏埃城城门和街市,三天三夜,挨家挨户搜捕来历不明的人,无论本族还是异族。易昭说,他的未婚妻子在天守阁城楼上遇袭,险些受到伤害,他必掘地三尺,抓到伤他未婚妻子的贼人!

      诺曷钵来府里一看,郭珍珠好好的也没受伤,不过被锁在了院里。这哪是有贼人伤了他未婚妻子,分明是易昭为封锁郭珍珠在土谷浑的消息,要把潜入伏埃城的大唐暗探斩杀干净。

      诺曷钵走后,闵洛进屋,除了那块诺曷钵给郭珍珠擦泪的帕子,屋里没有其他的东西。闵洛退出门外,思来想去,他又拿了条锁链,把房门也锁了。

      闵洛走后,郭珍珠打开手里的帕子,帕子里包了一支小小的瓶子,瓶子木塞盖子还没打开,就是一股刺鼻的气味。刚才诺曷钵对她说,“易昭跟阿布思是一伙的,阿布思是阿波达干假扮,那易昭肯定也是易容假扮。我知道你想回家,只要你把这瓶子里的药浸透帕子,捂到易昭脸上,扒下他的真面目,我就送你回大唐!”

      那天夜里,易昭回府。他已知道了诺曷钵闯过府里,大步直接去后院。后院院门一道锁链,房门又是一道锁链。易昭拧眉,他让闵洛“看好她”,可不是“锁好她”。

      一进屋,他又拧眉,屋里清冷,火炉都熄了。

      “怎么回事!”他压低声。

      “我怕她用火炭自残毁容。”闵洛委屈,这位郭小姐诡计多端,除了熄了火炉,扔了屋里所有尖锐的物什,他差点想缚住她的双手。

      “她不会这么做。”易昭笃定,他在城楼下接住她时,她哭着不肯放开自己,分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只是当时他急着封城抓人,离开了她。

      再到屋里看她,她睡得倒很好,因为怕冷,裹着一床被子和绒毯蜷在床的最里。易昭和衣在她身边躺下,直到今天他还不敢回想那一刻的事,如果不是闵洛挡了她一下,如果他不是下意识纵身跳下,如果她不是体重过轻比自己晚一步落地……他不敢想,险些,他就失去了她。

      他伏在她枕边,喃喃,“再不可如此了,珍珠。”

      郭珍珠一觉醒来,她觉得好冷,一翻身手触到凉凉的衣帛,一人伏在她枕边,正是易昭。

      她一惊,收回了手。夜里寂静漆黑,等了许久,易昭呼吸平缓,也没有醒转。郭珍珠直起身子,一注月光下,只见易昭侧着脸对她,他面容平和,唇角还弯着留有笑意。

      易昭其实长相英俊儒雅,而且对她温柔体贴,体贴入微。只是,诺曷钵说他这副皮相是假的,他是易容的,那么,他究竟是谁啊,他知道自己的一切,而且每次他温柔地看她,对她温言细语时,她总觉得,他一定是自己很熟悉的人。

      她摸了枕头底下的帕子,擦拭他脸……

      一声轻哼,易昭突然弹身而起,捉住郭珍珠的腕子,将她重重甩在床榻上。

      郭珍珠惊叫,霎那屋里烛火点起,易昭一步上榻,将她控在身下。

      “好你个郭珍珠,我差点被你给耍了!”易昭恨声。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她胡乱推他,易昭再次捉住她腕子,死死扣在头顶。

      “你什么都没做?哄了我带你出去,故意跳下城楼你以为我不知道?整个吐谷浑象你这般容貌又做大唐女子打扮的能有几个?你想知会你大哥派来的探子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嫩得很!当天我就封了城,一只鸟都别想飞出去!”

      “还有,诺曷钵给了你什么药?叫你弄我脸上是吗?他许了你什么好处?送你回灵州?我待你如何?我待你如珍如宝你也不稀罕?你这个没有心的丫头!”

      易昭暴怒,连番反问,郭珍珠惊吓得不会回答,他连连冷笑,话锋一转,道,“对了,你得心愿是杀阿波达干是不是?我成全你!你大哥正被阿波达干困在祁连山里呢,两个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两个都死了更好,还省了我力气!”

      “你说什么?”郭珍珠大叫,几乎忘了恐惧似地与他对吼,“你胡说!我哥哥有后军!他走时说这次出征后军最重要!他的后军守祁连山,他不可能被困的,你骗我!”

      “我骗你做甚!你在我府里呆了一个多月知道什么!”

      易昭嗤之以鼻,索性跪她身边两侧跟她细说,“你哥哥为了你跟李俶翻了脸,所以这次打大小勃律李俶就不是监军,监军是宦官边子诚。我略施小计散了消息说吐谷浑大王子诺曷钵和易王宫斗政变,杀到了祁连山南麓大唐境内,那太监跑得比兔子还快,带了人就逃进郡城了。你懂么!守在祁连山的后军是阿波达干!阿波达干早埋伏好了,郭子仪急着来土谷浑救你,走的捷径就是祁连山,这叫自投罗网,你懂么!”

      郭珍珠楞了半天,突然“哇”放声大哭,她双手被扣,死命挣扎也动不了分毫,几次挣扎,气力耗尽,“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们!你是坏人!坏蛋!”她哭泣着叫。

      “是你哥哥实在欺人太甚,竟然说我为人凶残暴虐,连亲生父亲都会杀了,绝不是什么好人!”

      易昭缓缓放开她双手,举袖抹脸,“珍珠,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了,要不是刚才的事,我会既往不咎,一切当作没发生过。你很想知道我是谁是吗?我告诉过你的,你最好不要知道。我可以成全你,一旦你知道我是谁,你一生一世都逃不出这间屋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不要!不要!”郭珍珠反应过来,得了自由的双手蒙住眼睛和脸,拼命叫不要,“我不要!不要知道!不要!求你!”到最后,她死死闭眼抱住易昭臂膀哀求,“易昭……不要逼我……求求你……求求你……我错了……我不逃了……我愿意嫁……”

      易昭恨恨扳住她肩,一根根拨开她十指。

      “珍珠,看着我!”他沉声。

      郭珍珠泪眼朦胧,眼前,依旧是那张英俊的脸。

      易昭注视她良久,终于笑容渐起。

      “珍珠,我问过你的,满不满意我的容貌,你既说满意,那就好了。我是易昭,你今后的丈夫,我要你在我怀里笑,而不是哭。”

      他揽她入怀,温柔如初。

      怀里的人无声哭泣,泪水瞬间打湿了他前襟。易昭随手摸到块帕子,捧起她脸给她擦泪,突然他顿住,举起帕子去嗅,帕子粉红,上面淡淡幽香。那是她的帕子!不是诺曷钵给她的帕子!刚才,她是要给自己擦脸!他错怪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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