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落网》青铜杜鹃

9、009

　　“好！”
　　湖中叫好之声，如爆竹震耳。但这刻欢腾，未能持续多久，就在下瞬熄哑。
　　只因，红旭楼上，传来一声高呼。
　　“师兄，不要杀他！”
　　常笙残忍的笑，忽而隐去，柔情的目线，望向声的方向。回道：“师妹，你心疼这小子做甚？”
　　乔鹭鹭扶着窗栏，向他喊道：“这白玉堂毕竟是为救我而来，也算得一片好意。”
　　常笙摇摇头，方要回上句话，却有个声音，比他更疾的，做出了一个答复。
　　“乔小姐既然知道，为何又害人若此？”
　　这陡然出现的人语，低沉却又洪亮。像颗巨大天石，乍然降临于地。闻音的湖，微漾。闻音的船，轻摇。而听见的人，都觉胸口震鸣，耳道嗡嗡。这是，由极其浑厚的内力，扩传而出的话音。
　　常笙脸色不禁一变，失声道：“啊，是他！他……居然来了！”
　　“谁？”
　　“什么人？”
　　……
　　不解其意的帮众，仍是懵懵怔怔。但都不敢掉以轻心，全举起了武器，凝神警备。
　　这时候，唯一不惧不忧的，唯有那塔楼上的美人。
　　长久的思恋，连日的期盼，以为全如那湖中之月，会在今夜结束后，消逝在来日的朝阳之下。可不期的惊喜，却来的比凌晨更早。乔鹭鹭若悲若喜，竟是不敢信任于，自己的耳朵。
　　“啊啊啊我知道，是他，就是他啊！”
　　刘祺立在湖岸，扯着嗓门叫着：“是展昭，是展昭来了！”
　　霎那，乔鹭鹭的面上，开出团团的春花。她将心与目，都投进了黑暝。去搜寻，那阵迟来的东风。
　　无人注意到，那缕风是从何而起，又是如何的刮来。只知道，当他们发现时，一条笔直人影，已无声无息的，点落在高塔的檐角。夜色中，黛蓝的衣袂翻飞，那挺拔的身姿，披挂了一身月的柔华。
　　却依旧比不过，她柔情的话语，更让人心醉，“是你，展南侠，你终于来啦。”
　　“弟兄们，都给我上！将人拿下！”
　　守在檐上的帮众，可不解温柔风情，反应转过弯时，就已挥剑提刀，破开这绵绵柔语，冲向独闯的人。
　　那背光的人，没有动手，也没有闪身。只是跨下飞檐，一步踏在瓦上。青色琉璃瓦，当即添了翅翼，片片的浮起，块块的飞旋。那几个帮众，直觉眼前一暗，就被袭来的厉劲，狠狠的冲开，悉数坠落塔底。
　　“乔小姐，展某来访，还请相见。”
　　展昭的脚步无音，语气也很淡。但只是这样，就撩起候者如焚的心。乔鹭鹭钻出窗扇，走到他的身畔，凝视他的侧脸。
　　“没想着你真会来，我实在太高兴啦。”
　　她说的很是愉悦，但又夹了几分忧伤，“那天你未来赴约，我就知你对我无意。但你愿意来救我，我也是心满意足的。”
　　她一眼不眨瞧着他，瞧他俊毅的侧颜，瞧那棱锐的线条。她想，倘他也肯看着她，那该有多么的好。而他，竟真转来了面孔。可惜的是，那上面没有她期盼的表情。带给她的，是一只鹰爪般有力的手。
　　展昭一手扣住乔鹭鹭咽喉，一手点在她身上的穴道。
　　命脉被制住，姑娘翻涌的情丝，也刹那被勒紧，将她喉间的痛，直传至进心口，发出一阵阵的揪疼。
　　她难耐的嚅动唇瓣，茫然不解的道：“展南侠，你……你这是为何？”
　　然展昭的脸，早已偏开，比夜更深的双瞳，朝下方看去。那里，是目视这一切的常笙，他此时震诧的表情，比屋顶处的这幕还要精彩。
　　“展昭，你在做什么！？”
　　与预料中的一样，他马上爆出一声厉喝。
　　展昭手下又加了分力，笑道：“展某在做什么，常帮主是看不清么？”
　　常笙怔楞。不对，这展猫子应是来救人的。而自己，才是绑架的凶徒。这些，都是那一晚，他与师妹安排好的。他答应她，若是展昭愿意涉险，若他真对她有意，自己便甘心成全……怎的陡然之间，却颠倒了角色？常二帮主一时矍然，竟做不出些毫的反应。而他的手下，更是迷茫，面面相觑着交语四起。
　　“嘿，现在是什么状况？”
　　“展猫子不是来抢人的么？”
　　“咦，难道我们又认错人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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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诧愕声连连不绝，但很快又在展昭再次开口后，默静到了深渊。
　　“常帮主，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展昭道：“你放了白玉堂，我就还你乔鹭鹭。”
　　什么？！常笙再无法忍耐，提声说道：“展昭，你不是来救她的吗？”
　　展昭笑了，清朗笑音，点亮了夜的灰蒙，“哈哈哈常帮主说笑了，展某何时讲过，是为了救她而来？”
　　“你不是为她，那又是为何？”
　　“当然，是为了他。”
　　展昭语气猝然冷下，“立刻拉他上来！”
　　“我若不依呢？”常笙捏紧了拳头。
　　“呵，那也可以。”
　　展昭话落之时，一把推开乔鹭鹭。乔小姐裙纱舞动，似若一朵水色绸花，猛然坠向地面。
　　“师妹！”
　　常笙厉叫着跃起，踏着一路蓬船，拔身朝塔楼飞去。但任他速度再快，也难赶在她落地之前。就在这极危时刻，那道墨蓝影子，逐水色俯冲而下，将乔鹭鹭一拉一带，重又登飞于上，稳稳降回在原地。
　　噗通——！常笙掉进湖中，帮众们七手八脚将其拖回船上。他浑身冰冷，仰躺在甲板，死死盯着高处的男人。
　　但那男人的语色，比他的身体更凉，狠狠的刺进夜的深幕。
　　“我再说一遍，立即拉人上来！”
　　“否则下一回，接住她的，就不是我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