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持酒劝斜阳

16、第 16 章

　　张婉舒将车停在私家小厨外面的停车位上，解了安全带，招呼众人下车。她拉开饭店玻璃门，招手叫庄衍先进，张劭安见状，忙不客气地拉着庄衍先往里走。庞博路过门口，给张婉舒一个白眼，张婉舒照着他的肩膀就是一下。

　　陈醉和高远已经先到了。见人来，陈醉从包房里起身走向门口，笑着招呼：“可算来了，说要给我们介绍的人呢？婉姝这几日跟我念叨八百遍了。”

　　高远从陈醉后面走过来，朝庄衍伸手，笑着解释道：“我是高远，上次酒吧见过一面，不好意思。”

　　庄衍已没了印象，毕竟上次在酒吧醉得一塌糊涂。见对方伸手，点头忙轻轻握了一下，“不客气，我当时也喝多了。”

　　张劭安郑重向其余几人介绍庄衍，大家彼此又寒暄一番。

　　“快坐，快坐！”张婉舒在一旁招呼。又手快地将庄衍摁在他哥旁边坐位上，自己挨着庄衍坐下，其他人见状随便坐了，坐好便招呼服务员点餐。

　　一服务员进来先上茶水和餐前零食，另外一位服务员负责点餐。张劭安接过菜单，他知道庄衍不爱点菜，拿到庄衍面前询问，“我替你点？”

　　庄衍看着他，嘴角微翘点点头。张婉舒在一旁帮忙倒茶水，对庄衍处处照顾，再看一旁的庞博，完全自力更生，两人待遇天壤之别。

　　高远则靠着椅子，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扶着茶杯，暗暗观察庄衍。确实很像，鼻子，脸型，无一不像，恁谁看了，肯定说这是亲哥俩。不过庄衍比刘弘长得精致多了，尤其眼睛和嘴巴，且皮肤很白，是没有瑕疵的瓷白，再有黑亮的头发修饰，谁见了都会多看两眼。

　　不久，家常凉菜和捞汁秋葵先上来。菜太少，大家继续热络地聊天。

　　陈醉跟着大家插科打诨嘴巴没停过，一会儿问庄衍什么职业，一会儿问庄衍有没有对象，什么爱好，业余时间去哪里玩，问了个遍。

　　一听会拉二胡，这群人眼睛便亮了，毕竟这是少有人会拉的乐器。陈醉张口问：“什么时候有幸能听一曲？”

　　庞博接话道：“等你哪天心情好的时候，让他给你拉一曲《二泉映月》！”

　　陈醉笑着从桌边拿一包纸巾朝对方扔了过去，“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庞博笑着举手挡住：“经典曲目还委屈你了？”

　　高远笑着接道：“不委屈，这曲目不仅家喻户晓，还能把陈醉那点儿眼泪全拉出来。”

　　“庄衍不用搭理他们！给他们听都浪费了！”张婉舒转头笑着对庄衍说。

　　她这话音一落，纷纷调准枪口都朝向她。大家岂能看不出张婉舒的意思，明显看中了庄衍。陈醉忙打趣他：“婉舒你也太偏向了，你这是爱屋及乌啊？”

　　张婉舒脸红：“闭上你的嘴吧！有吃的还堵不上。”

　　其他菜品陆续上来，宫保虾仁、葱烧海参、瑶柱狮子头、辣椒炒鲍鱼、粉蒸肉摆满圆形餐桌，最后一道是松鼠桂鱼放在中间。

　　见鱼上来，张婉舒忙给庄衍夹了一块鱼肉。庄衍盯着盘子里的鱼肉，愣了一下，手里拿着筷子犹豫了。张劭安见了忙用筷子夹过来，放进自己盘子里，说：“我尝尝好不好吃。”

　　张婉舒急了：“哎！哥，你干嘛啊？”

　　从喝茶开始，庞博便发现庄衍有轻微洁癖，似乎还有些强迫症。他轻轻碰了碰张婉舒手臂，张婉舒转身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庞博忙笑说：“你给我夹一块，我也想吃。”

　　“你没手么？”

　　庞博耍赖：“没有。”众人听了，一齐起哄。

　　张婉舒无奈夹了一块。

　　玩闹中，大家喝了好几杯。

　　高远欢场混得多，此刻桌子上的情况他真有些看不懂了。

　　陈醉瞧大家半天没倒酒，把酒倒满了，招呼大家喝酒，又觉干喝没意思，便玩游戏喝酒，最土的玩法，真心话大冒险。

　　庄衍先抽，他抽完没等看，就被张婉舒抢去了，看完脸都黑了。一旁的庞博的伸脖子去看，看完便坐在那里咧嘴笑。

　　“笑什么？赶紧念念！”

　　庞博抢过来，笑着念：“大冒险：亲一下在坐的一位同性。”

　　庄衍懵了。

　　这是什么冒险？

　　张劭安听完一愣，庄衍只同他熟。他满桌看了一圈，大家都盯着他，一脸笑意，就等着落井下石看他热闹。因此，众人脸上是一致的幸灾乐祸表情，除了张婉舒。

　　张婉舒急了，输啥不能输面子，朝他哥嚷嚷道：“哥你就牺牲一回，让庄衍亲一下！”

　　一旁的陈醉笑得差点儿钻桌子底下，关键时刻，张婉舒就会将他哥推出去。

　　庄衍顶着红脸，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地望着张劭安。

　　第一次让同性亲，尤其那个人是庄衍，张劭安顿时红了耳根，又不忍看庄衍发窘，嗫嚅道：“要不……你将就将就，对付亲我一下？”

　　高远不嫌事大地说：“哪能对付呢？要亲就好好亲！”

　　庞博笑的握不住酒杯：“就是！玩游戏咱得有玩游戏的样儿！别总耍赖！”

　　片刻，庄衍转头认真地问张劭安：“亲哪里？”张劭安仍然脸红，心里暗说：这傻孩子还当真了。

　　他无奈地探身过去：“你相中哪里亲哪里。”

　　众人听完，快笑翻了。

　　高远使坏：“庄衍那你可想好了亲！吻是很珍贵的。”

　　陈醉直拍桌子，庞博的酒杯彻底放下了。

　　张婉舒听了想摔酒杯，这两人怎么这么墨迹，随便亲一下就完了。但这话她不敢说出口，庄衍同他不熟，又不大合群，说了她怕庄衍生气。

　　庄衍犹豫半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对张劭安说：“那你闭眼睛。”张劭安眨巴半天的瑞凤眼，愣了下，不解地看着庄衍。

　　“你俩快点儿，又不是演言情剧，需要酝酿感情，赶紧的！”陈醉笑着催促。

　　张劭安见状，凑过去，听话地闭上眼睛。只觉周围忽然没了声响，偌大的包房里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及碗筷轻轻放下的声响。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咚……咚……”一声一声不停，清晰得他自己都能听见。他不知庄衍的吻会落在哪里，额头、鼻尖、脸颊，再往下，他可不敢想了，那似乎不是普通朋友该吻的地方。

　　但只要是庄衍喜欢的，他宁愿委屈一点儿也没关系。

　　庄衍拥有的不多，如果自己有的，那给了庄衍也无所谓。他如是想着，便觉唇上落了轻轻一吻，软软的，带着酒香，如蝴蝶轻点，转瞬即逝。他未等睁开眼，便听见周围骤然响起长而尖利的口哨声，在包房内此起彼伏。

　　陈醉说了声：“牛P。”端起酒杯，高远也满了杯，众人一起敬了二人一杯。

　　张劭安在懵懂中举起酒杯，恍惚中酒流入肠胃，坐下时仍然是懵的。这一吻如摄了他的三魂七魄，他呆坐在椅子上半晌未回神。

　　庄衍也愣了，他不知自己为何奔着对方的嘴唇去了，下意识认为接吻就应该是嘴唇，而不是随便别的部位。

　　张婉舒知道这帮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气得黑脸外加翻了好几次白眼。

　　接下来轮到张劭安抽，他半懵的脑子随便抽了一个，未等看清，便让高远抢了。高远站着看完便叹气，“这问题太简单。你们听好了，真心话：问今天你内裤是什么颜色？”

　　“庄衍你帮他看看，什么颜色，防止他撒谎！”

　　庄衍：……

　　庄衍傻乎乎的真就歪头朝张劭安看去，张劭安歪头，一脸郁闷地小声同他嘀咕：“还看，早晨不是看见了么！”庄衍恍然大悟，红了脸，这事忘了，果然喝了酒，脑子就不太灵了。

　　高远离得近，耳朵尖，忙抓着话柄问：“你俩说什么？”又指着张劭安问：“你刚才说什么，说来给大家听听。”

　　“没说什么。”张劭安忙醒了几分酒打断，“内裤什么颜色，我告诉你们不就不完了，灰色，灰色，不相信，你来看看！”

　　高远听了，只是笑笑，并未继续追究下去。大家又玩了一圈，边玩边喝了不少酒。高远嚷嚷给大家拍照，张婉舒巴不得要一张庄衍照片，自然乐意，和庄衍拍了数张。

　　庄衍艰难的受众人摆布，如同玩偶。张婉舒还特意转身给他和张劭安拍了一张。众人拍够了，又喝了一些酒，随便扯着话题。

　　高远将照片发给了刘弘。刘弘这几日都未怎么出门，此刻正在家里，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沉默半晌后，将手机递给旁边的表弟郭晓峰：“郭子看看！”

　　郭晓峰周围人都管他叫小名郭子，他莫名其妙地接过手机，望着手机里的照片，“怎么了？挺帅的两人啊！尤其右边这个。”

　　“跟我比呢？”刘弘抬头问。

　　郭晓峰从屏幕里抬头，笑嘻嘻的：“说实话吗？”

　　刘弘不耐烦拧眉，抬腿轻踹了他一脚，“当然说实话！”

　　郭晓峰将手机扔给他，“他比你帅！”

　　刘弘从沙发起身，哭笑不得继续踹：“哪里比我帅了？瞎说什么实话！”

　　“不是你让我说实话吗？”郭晓峰绕着沙发躲来躲去。

　　“还看出什么来了？”刘弘继续问。

　　“就一张照片能看出来啥？我说你这一天总疑神疑鬼的，小心少白头！”郭晓峰转累了，直接栽倒真皮沙发上。

　　“你再细看看！”刘弘又将手机递给他。

　　郭晓峰无奈接过，又仔细看了会儿，边看边念叨：“这有啥啊，不就两男人合照么？难道他俩是一对儿？”

　　刘弘起身抬手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想哪儿去了？你这脑子里每天装的是粪吧？我问你这人和我像不像？”

　　郭晓峰看了一会儿，忽然拍了下大腿，吓了刘弘一跳，刘弘转身瞪他：“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哎我说，你不说我真没注意。”郭晓峰将手机举到与刘弘脸侧同高，仔细对比，“挡上眼睛就很像了，他眼睛比你大多了。”

　　“你敢说我眼睛小！”刘弘抢过他手机，“问你像不像呢？”

　　“像！”郭晓峰说，“难道认识？”

　　“不认识，我就问问。”刘弘退出照片界面，看微信里高远发的定位，瞬间他灵机一动，发语音问高远：“你是不是喝多了，正好我路过，顺便把你送回去吧！”

　　高远直接回了OK手势，刘弘看了一眼，收了手机，穿上衣服拽着郭晓峰出了门。